畢加索原來可以這樣看

克里斯托弗·阿爾迪/文 治棋/譯

真有這個人嗎

這就是瑪麗-特里斯·沃爾特（1909～1977）的肖像，她是畢加索的同居伴侶。她在1926年末到1927 年初開始走進畫家的生活，他們后來有了一個女兒，名叫瑪雅，生于1935年。畢加索為瑪麗-特里斯畫的并不是一幅古典肖像。他追求的既不是與本人的相似度，也不是攝影師所要再現的人物本色。他畫出的是一種藝術家的視覺感覺，為我們展示的是這個占據了他心靈與想象力的女人給他帶來的種種感受。為了表達他的情感，他采用了多種繪畫手法。

她的手真柔軟……

畢加索經常關注所畫人物的手和腳。他會把它們放大、加長、變形。這里所畫的兩只手都大得出奇，又長又軟，指甲涂成了像花瓣一樣的黃色。兩只手和10個手指頭之所以讓人覺得這么柔軟，是為了與整個身體既柔美又肉感的氣質彼此呼應。

她的胸前為什么畫著網球

這個既不是網球也不是檸檬！那是兩只圓圓的乳房。它們把衣服頂了起來，在上身形成了凸起，正好頂到了肩膀的高度。在乳房的位置，衣服的條紋圖案沒有了，變成了單一的顏色：黃、灰藍和灰白色。衣服的最上面是白色的褶邊。與條紋相比，這樣的顏色可以營造出與脖子和臉龐更和諧的過渡效果。

她的眼睛怎么是歪的

她的目光之所以顯得這么怪異，是由好幾種元素造成的。兩只眼睛不是一種顏色：一只藍一只粉，就像它們接收和反射的不是同一種光似的。雖然我們看到的都是眼睛的正面，但左眼畫的是低頭時的樣子，而右眼卻是頭部擺正時的樣子。其他部分（鼻子、嘴、耳朵），我們看到的都是側面。畢加索選取的是他認為這張臉長得最美的部分。按照這樣的想法，他組合出的是一種既有個性又有沖擊力的形象。另外，如果我們做個游戲，把臉的下半部分遮起來，還可以強化眼睛的美感，兩只眼睛都被畫成了杏仁狀，既深沉又神秘。

畢加索是隨便上的顏色嗎

顏色雖然好像上得很隨意，但符合他想達到的表現力。面對這個人物時，我們看到的是與沒有任何裝飾的樸素背景形成反差的濃烈色彩，因為地是棕色的，墻是灰色的，頂是白色的。衣服因為形狀與顏色的花哨感而增加了某種韻律，讓我們覺得既豐富又喜慶。相反，臉和手卻被處理成了既像月光又像夜色的冷色調（藍色和綠色）。他要用這樣的色調表現出某種不一樣的感覺：某種平靜的、無憂無慮的感覺。

她是站著還是坐著

瑪麗-特里斯在畫中是坐在椅子上的。畢加索最喜歡畫的就是這種坐著的女人，這樣擺出的姿勢能讓人物的身體既得到充分展現，又沉浸在永恒的、忘我的思考之中。周圍的輪廓是用黑線勾勒出來的，圍繞在人體的上下左右。椅子的扶手向前探出，又圓又白，就像兩滴眼淚，或者兩大滴牛奶。椅背是用一塊帶有紅黃相間菱形圖案的布料包裹（遮擋）起來的：這種圖案是典型的小丑服裝所特有的。畢加索經常創作小丑這樣的人物，通常都會畫成另一個他。

她好像被關在一個箱子里

在一個按照變形透視而不是傳統透視手法所展現的背景中，瑪麗-特里斯顯得很突出：我們感覺墻壁（灰色部分）也不是直的，地面（棕色部分）和天花板（白色部分）也挨得很近。好像這個女人占據了畫面上的所有空間似的，這種處理又進一步增加了她的體量：我們會以為面對的是一個女巨人，她的腦袋都頂到天花板了。要么就是一位女王，一位端坐寶座之上的高貴女王。

顏色真豐富

從這幅畫上看，畢加索變得像一個慷慨的用色專家，但用色的豐富并沒有給我們熱熱鬧鬧或者五彩繽紛的感覺，因為這些豐富的顏色被放到了嚴格的繪畫韻律當中。筆直而多角的線條處理得很低調：把墻壁、天花板和地面分開的背景線條；小丑服裝般的菱形；帽子上的飾帶；衣服上的拼圖。占主導地位的都是曲線，這些曲線首先表現在身體和椅子的輪廓上：我們可以順著各條彎曲流轉的曲線從上往下看，這些曲線從帽子開始，貼著身體側面、或者說向下延伸到垂下的頭發，然后形成了一個大大的S形，包住了人物的右肩（就是畫面的左邊）、右臂并且繼續伸展，直到正面的衣褶（衣褶就在綠色和黃色之間）。在帽子和連衣裙上畫出的道道條紋，也或多或少的有一些彎曲。在純凈而流暢的形狀中，整幅畫面也因此包含著豐富多彩的顏色。畫作的表現力主要依托色彩的表現手法與明確的線條所組成的聯合體，這些線條以曲線和弧線為主。經過這樣的處理，一個既溫柔恬靜又趾高氣揚的女性形象便躍然紙上。

畢加索經常畫這個女人嗎

即便瑪麗-特里斯的名字不常出現在畢加索作品的名稱當中，她的形象無論是以繪畫還是雕塑的形式，從20世紀20 年代末期到30年代末期，在畢加索的作品中還是占據著主導地位。畫家是用他的愛情、用他與這個比他小幾乎30歲的姑娘的相識來滋養他的藝術的。他們認識的時候，他正在對自己的個人生活與藝術生涯發出質疑。瑪麗-特里斯的造型構思通常是用彎曲而流動的曲線、豐盈的形態、以藍色和黃色為基礎的和諧色調，以及諸如打盹、閱讀這樣的通用題材來詮釋的，在這樣的題材中，瑪麗-特里斯經常是以沉思和放松的狀態出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