習近平中亞之旅：共建新絲路

陳君

“一片土地的歷史，就是在她之上的人民的歷史。”習近平引用哈薩克民族一句諺語，開始了他在哈薩克斯坦納扎爾巴耶夫大學的演講。

“他的語言富有魅力，既說戰略、宏觀，又講故事，富有情感。”在現場聽演講的納扎爾巴耶夫大學社會人文學院教師納巴斯蘭對《中國新聞周刊》如此評價。

哈薩克斯坦是習近平中亞四國之行的第二站。

此前4天，即9月3日，習近平對土庫曼斯坦進行國事訪問，開啟了中亞之行。此后，他抵達俄羅斯圣彼得堡，第一次以國家主席身份出席二十國集團首腦峰會，并作了主旨講話。 其后， 是對哈薩克斯坦和烏茲別克斯坦的訪問。最后，在9月13日，習近平將訪問吉爾吉斯斯坦，在該國首都比什凱克出席上海合作組織成員國元首理事會第十三次會議，以此結束中亞之行。

在G20峰會宣示經濟改革決心

1703年，彼得大帝在涅瓦河口的兔子島上建立彼得保羅要塞，后擴建為城，稱“圣彼得堡”，把波羅的海出海口納入版圖，俄羅斯由此打開“通往歐洲的窗口”。三百多年后的今天，9月5日至6日，二十國集團領導人齊聚這座“北方威尼斯”，探討世界經濟的復蘇和發展未來。

自2008年G20峰會首次舉辦以來，逐漸明確峰會在世界政治舞臺的地位——國際經濟合作主論壇。

“經濟課題應該是峰會的主要課題，如今，國際金融危機影響不斷深化，世界經濟增長動力不足，新興市場國家經濟出現減速，敘利亞危機又在化武疑云下驟然升級……在這樣的背景下，峰會格外引人矚目。”清華大學中美關系研究中心主任孫哲告訴《中國新聞周刊》。

峰會發表了《二十國集團圣彼得堡峰會領導人宣言》和《二十國集團峰會五周年聲明》，呼吁加強政策協調，建設更加緊密的經濟伙伴關系，強調刺激增長和創造就業是成員國優先任務。

習近平代表中國新一屆政府在峰會上作了《共同維護和發展開放型世界經濟》的主旨講話。“他是第一個發言的元首。盡管時間不長，只說了8分鐘，但內容非常務實，也說出了G20里發展中國家的心聲。”孫哲說，“你把發言內容和會議宣言對照看，可以發現很多觀點和建議均被納入宣言，中國表態對峰會主旨形成非常重要。”

反對貿易保護主義，是G20峰會的傳統重點議題，此次不例外。

“打開窗子，才能實現空氣對流，新鮮空氣才能進來。”習近平在發言中警告說，當前貿易保護主義明顯抬頭，多哈回合談判停滯不前，多邊貿易體系面臨諸多挑戰，這不利于世界經濟復蘇，不符合各國利益。二十國集團占全球貿易量的80%，要有憂患意識，承擔責任，推動新一輪世界貿易大發展。他表示，希望一些發達國家取消對高新技術產品出口的不合理限制。

增長和就業是峰會的主題。“殺雞取卵、竭澤而漁式的發展是不會長久的。”習近平指出，單純依靠刺激政策和政府對經濟大規模直接干預的增長，只治標、不治本，而建立在大量資源消耗、環境污染基礎上的增長則更難以持久。要提高經濟增長質量和效益，避免單純以國內生產總值增長率論英雄。

2013年上半年，中國國內生產總值增長7.6%，實現725萬人就業。與其他國家相比，經濟增長處于高水平。“中國經濟基本面良好，也面臨著地方政府債務、部分行業產能過剩等問題。這些問題處于可控范圍之內，我們正在采取措施解決。”習近平坦言，“為從根本上解決經濟的長遠發展問題，必須堅定推動結構改革，寧可將增長速度降下來一些。”

中國社科院世界政治與經濟研究所所長張宇燕認為，習近平講話傳遞出中國堅定推進改革、為世界經濟持續帶來正面外溢效應的決心。

“習奧會”涉及敘利亞問題

G20峰會召開前，俄羅斯總統普京率先與習近平舉行會談，長達一個小時，“不同尋常的中俄關系決定了這次不同尋常的會見，雙方都需要證明自己并不孤立。”日本媒體發表了這樣的評論，并注意到普京和習近平互稱“好朋友”。

“普奧會”和“習奧會”一樣也引起廣泛關注，美俄之間關于斯諾登和敘利亞問題的分歧，令外界猜測兩國總統是否還能坐到一塊。9月5日下午，奧巴馬的手終于和普京的手握在一起，兩人還笑著聊了兩句。第二天普京對媒體說，“美國總統和我見面了，不是站著閑聊，而是單獨坐下來，會談持續了二三十分鐘。”

大約一個月前，斯諾登獲得俄羅斯臨時避難權后，白宮發表聲明稱奧巴馬將取消在G20峰會上與普京的單獨會面。在美俄外交史上，這是美方第一次取消雙邊領導人會晤。此后又有傳聞說，兩人可能會在會議期間看似偶然地站著聊聊。不管站著還是坐著，“普奧會”的結果并不樂觀。用普京的話說，“我們看法迥異，我不同意他，他也不同意我。”

也就在峰會舉行的時候，俄羅斯黑海艦隊又派出一艘大型登陸艦駛向東地中海，這將使該海域的俄軍艦船增至5艘，外界紛紛猜測，如果美對敘對武，俄軍會做出怎樣反應。

9月6日，G20中只有9國簽署了美國對敘采取行動的聯合聲明，加上此前表態的5國，這就是奧巴馬宣布將對敘動武后獲得的全部國際支持。

“習奧會”也躲不開敘利亞問題。習近平向奧巴馬闡述了中方原則立場，強調維護國際法和國際關系基本準則同禁止使用化學武器兩條原則都要堅持。政治解決是唯一正確出路。動武無法從根本上解決問題，希望有關國家三思而后行。國際社會應該致力于盡快推動召開敘利亞問題第二次日內瓦會議，開啟政治過渡進程。

中土實現戰略升級

除了G20峰會以外，此次習近平的中亞四國行也意義重大。從狹義上說，中亞地區指中亞五國，即五個“斯坦”：土庫曼斯坦，哈薩克斯坦，烏茲別克斯坦，吉爾吉斯斯坦，塔吉克斯坦。習近平此訪囊括了除了塔吉克斯坦以外的中亞四個國家。

土庫曼斯坦是習近平中亞之行的第一站。“中土關系基礎牢固，內涵日益豐富，合作機制不斷完善，實現戰略升級時機和條件已經成熟。”當地時間9月3日，他在土庫曼斯坦首都阿什哈巴德的國際機場發表講話，重點在于兩國關系將“實現戰略升級”。

兩國元首簽署《聯合宣言》，“雙方一致決定將兩國關系提升至戰略伙伴關系水平，強調不管國際和地區形勢如何變化，發展中土戰略伙伴關系都是中國和土庫曼斯坦外交政策的優先方向之一。”

中土是友好近鄰和重要能源戰略伙伴。宣言對能源合作也有明確表述，“雙方決定著手建立確保中國-土庫曼斯坦天然氣管道等兩國大型天然氣合作項目安全運營的合作機制。”

資料顯示，中土雙邊貿易額在去年創下103億美元的新紀錄，7年內增長100多倍。

土庫曼斯坦是世界重要能源生產國。有人曾如此調侃，“在土庫曼，最讓人爽的事情是給汽車加油，那里是‘一美元加滿。因為那里的95號汽油約合0.15元人民幣一升，是個典型的水比油貴的地方。”

而中國則是能源消費大國，由此能源合作是中土兩國合作的重點，雙方已實施天然氣貿易、中國-中亞天然氣管道建設等重大合作項目。目前，中國-中亞天然氣管道已同中國境內的西氣東輸二線相連接，成為當今世界最長的天然氣管道。

9月4日，中土兩國元首共同出席中國石油天然氣集團公司承建的土庫曼斯坦“復興”氣田一期工程竣工投產儀式。“復興”氣田是世界第二大單體氣田，已探明儲量4萬至6萬億立方米。

同日，中國石油天然氣集團公司宣布，該公司與土庫曼斯坦天然氣康采恩簽署年增供250億立方米的天然氣購銷等協議。

日本《產經新聞》的報道則側重于能源爭奪戰，指出“能源”一直是中國與中亞對話的主題詞，“如今目標更加明確，行動也更加迅速”。

共建絲綢之路經濟帶

9月7日，習近平在訪問哈薩克斯坦首都阿斯塔納時，在納扎爾巴耶夫大學發表了演講。

習近平表示，“我們可以用創新的合作模式，共同建設‘絲綢之路經濟帶”，并提出加強政策溝通、道路聯通、貿易暢通、貨幣流通、民心相通等具體主張。

建交21年來，中國已經成為哈薩克斯坦第一大貿易伙伴，哈薩克斯坦是中國在獨聯體地區的第二大貿易伙伴。為進一步提高兩國務實合作水平，雙方確定了2015年將雙邊貿易額提升至400億美元的戰略目標。

正式會談中，兩國元首就加強油氣開發和加工合作、嚴厲打擊“三股勢力”等議題達成共識；并簽署宣言，深化中哈全面戰略伙伴關系。

經哈總統提議，中哈元首8日同乘中方專機，移師哈經濟文化中心阿拉木圖，這里也是納扎爾巴耶夫總統的故鄉。據媒體報道，機上兩國領導人共進早餐，早餐是家常咸菜加小米粥，飯后是一杯清茶。

中午的“鄉間會談”結束后，納扎爾巴耶夫向習近平贈送當地特產的蘋果。在哈文中，阿拉木圖的意思是“蘋果之鄉”，藉此祝愿哈中友好合作碩果累累。

烏茲別克斯坦的故都撒馬爾罕，擁有2500年歷史，整座城市都是世界文化遺產。當年亞歷山大大帝征服撒馬爾罕時留下一句話：“我所聽說到的一切都是真實的，只是撒馬爾罕要比我想象中更為壯觀。”

因為盛產棉花，烏茲別克斯坦素有“白金之國”的美譽，而黃金、“烏金”（石油）和“藍金”（天然氣）同樣支撐著國民經濟。

中國已經成為烏茲別克斯坦第二大貿易伙伴國，和第一大棉花出口目的地國。今年上半年，雙邊貿易額達21.25億美元，同比增長53.5%。兩國已確立到2015年實現雙邊年貿易額50億美元的目標。

分析人士指出，烏茲別克斯坦的安全系統在中亞是最強的。安全領域的合作是中烏合作的另一個亮點。兩國在該領域的合作不僅限于上海合作組織框架內，雙邊的安全合作也相當豐富。

《冷戰后中亞地緣政治格局變遷與新疆安全和發展》一書就寫道：“中亞地區成為中俄兩國防止周邊國家伊斯蘭極端勢力的滲透，維護邊疆安全和穩定的重要戰略地區。”

吉爾吉斯斯坦是習近平中亞之行的最后一站。9月13日，他將在吉首都比什凱克參加上合組織峰會。

上海合作組織成立12年，成員國結成緊密的命運共同體和利益共同體。

習近平較早前接受采訪時表示，比什凱克峰會的舉行有兩個重要背景：一是國際和地區形勢發生新變化。世界經濟深度調整，西亞北非局勢持續動蕩，阿富汗問題面臨新的復雜形勢，給本地區安全穩定、上海合作組織合作和發展帶來新挑戰。同時，新興市場經濟體呈現出更為深厚的發展潛力和更為廣闊的合作前景，這給上海合作組織發展帶來新機遇。二是《上海合作組織成員國長期睦鄰友好合作條約》正式生效，為成員國進一步提高合作水平，增強應對各種威脅和挑戰的能力，加快建設持久和平、共同繁榮的地區注入新動力。因此，這次峰會將結合上述形勢發展變化，對本組織下一階段工作作出規劃和部署。

法新社發現，“戰略伙伴”“能源合作”“安全問題”是中國領導人中亞之行的幾個關鍵詞。作為戰略伙伴的中國和中亞主要國家，在能源和安全領域的合作一直是國家關系發展的“雙輪驅動力”。

分析人士指出，從習近平此訪能看出，中國愿意和其他國際關系行為體一起擔當中亞和平的維護者、中亞安全的提供者、中亞穩定的保障者、中亞繁榮的推動者，愿意提供更多的地區公共產品，與中亞鄰國共享發展紅利。可以預見，今后相當長時期內，除了傳統意義上的安全和能源合作，中國-中亞關系將被更豐富的內容所充實，交通、人文等方面的合作將更為密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