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時旸
作為一部反戰影片,《白色嚴冬》卻沒有任何戰爭場面。它杜絕了爆破與火光營造出的殘酷,也剔除了嘶喊和啼哭堆砌出的悲情。挪威導演彼得·納斯以極簡的場景和最安靜的講述方式描寫了一個最具人性沖突的故事。
英德雙方的戰機在挪威上空將對方擊落。三名德軍士兵與兩名英軍士兵生還。他們在極寒之中同時找到了一座狩獵木屋。一天前,在天空中殊死搏斗的敵人突然間以這樣意想不到的方式相見。
與好萊塢導演在二戰影片中樂于展現的“正義對抗邪惡”的模式不同,挪威導演彼得·納斯冒著某種程度上的道德風險試圖將納粹政權的軍人還原成“人”。導演將那座風雪之中的小木屋演繹成了一間告解室和倫理困境的試驗場。封閉的空間中,敵對的雙方在極端環境下開始了猜疑、溝通、合作與諒解。這是一個完整的從仇視到寬恕的過程。
那是戰時,消滅敵人是天經地義的唯一選擇。但問題是,這些原本在天空擊落無數敵機的戰士,在此之前,消滅的都是“抽象的敵人”,只是符號和數字,被自己效力的國家政權統計進冷漠的表格。但此刻,在這個挪威木屋中,是五個活生生的人,他們能感覺到彼此的體溫和呼吸,可以交流與對話,這讓原本愛憎分明的軍人們不知所措。
德軍利用人數和武器優勢,對英國人宣稱,他們已經成為了德軍的俘虜。兩名英國人玩世不恭地要求人道主義待遇。于是,五個人開始一邊互相提防一邊掙扎求生。在一次次彼此激怒,互相嘲諷之后,敵對的五個人之間漸漸生出了某種兄弟般的感情。

他們逐漸向對方敞開心扉。一直故意以冷硬姿態保持尊嚴的德軍士兵也不再宣稱為了元首而戰,他們入伍的原因或者為了逃避早已厭惡的家族生意,或者為了逃避失敗的婚姻。士兵們逐漸從“軍人”變成了“人”。軍隊、戰斗、敵人、國家一切宏大的宣教詞匯慢慢退潮,曾蒙蔽已久的真實內心開始顯露。他們一起狩獵,一同支撐起差點坍塌的木屋,一起聊著各自的過去與未來的打算。一次聊到興起,突然,德軍少尉霍斯特將手下士兵一直珍藏的有希特勒簽名的《我的奮斗》扔進了火爐……在這部對情感極度節制的反高潮式的影片中,這個突然的舉動成為了一個安靜卻極為令人震撼的情節。
考文垂大學寬恕與和解研究中心主任安德魯·瑞格比曾寫過一本著作《暴力之后的正義與和解》。他認為將人與罪責分離開來,有幾個重要的環節,比如“道歉、供認和請求寬恕以及表示悔恨和許諾不再重復犯罪。”導演彼得·納斯在《白色嚴冬》的那座木屋中呈現了這個過程。德軍對英國士兵敞開心扉的交流與合作正是一種道歉,而將《我的奮斗》扔進火爐則徹底表明自己對于罪責的供認以及對不義之戰的厭惡。
在一片瑰麗的極光下,兩個陣營的男人們穿著各自的軍裝,一同唱起了歌。那是一個猶如童話般的片段。但外部的戰爭正酣,這個小小的告解室中完成的和解很快就被殘酷的戰爭摧毀。挪威軍隊發現了他們的蹤跡,毫不猶豫地擊斃了一名德軍士兵。導演讓現實毀掉了那個剛剛圓滿的結局,戰爭的殘酷與荒誕,暴力造成的人類的非理性隨著槍聲展露無疑。
殘酷之后,導演展露了一絲暖意。1977年,幸存的英國士兵達文波特給遠在慕尼黑的德國少尉霍斯特打了一個電話,邀請他去一次倫敦。兩位曾經的敵人相見,猶如故人重逢。
《鋼琴家》
斯皮爾曼是波蘭一家電臺的鋼琴師。家人和親戚最終被納粹殺害,而斯皮爾曼本人僥幸得到一位朋友的幫助,有了藏身之處。在廢墟的閣樓上他遇見了一名德國軍官,在軍官的要求下他彈奏了鋼琴曲。美妙的琴聲令德國軍官萌發了惻隱之心。
《死亡終點站》
1943年,住在柏林的猶太人經歷著大屠殺,全德國只剩下了688個猶太人。他們在半夜被拖上了火車。車上的一部分人開始計劃逃脫,可一些人仍然抱著僥幸心理不愿冒險,他們有人在激烈地爭執、互相埋怨,而火車正在快速地駛向死亡終點站……
《卡廷慘案》
納粹德國向波蘭發動閃電戰。16天后,蘇俄由東部進入波蘭,并俘虜了約25萬波蘭軍人。1943年,入侵蘇聯境內的德國宣布,在蘇聯斯摩棱斯克市附近的卡廷森林發現埋葬波蘭軍人尸骨的萬人坑,而蘇俄正是殘忍殺害這些軍人的真正兇手……
《我們的父輩》
由于戰爭爆發,五個好友被迫離開家鄉,離開彼此,三個去了東線,兩個留在了柏林。這場戰爭帶來的不光有犧牲,還有終生難忘的痛苦回憶。他們中有些人加入軍隊是出于某種目的,而其他人卻痛苦地掙扎于良心道德與國家責任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