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寧·曼克爾
胡佛是偶然間得知這個消息的。那一次,他就站在房子前,修理自己的自行車,房東奈貝克在跟一個叫斯托爾克的老頭談論十五層的那個房客。
“他真的坐了十五年的牢?”斯托爾克這樣問道。
“本來他還要在里頭待得更久,”奈貝克有些憤怒地答道,“畢竟,他可是殺了三個人啊。”
胡佛悄悄蹲在自行車邊,仔細地偷聽著。
“真是讓人毛骨悚然啊。”奈貝克敲了敲煙斗,緩緩地說。
“他看起來倒是個挺平和的人。”斯托爾克一邊說,一邊用拐杖劃著腳邊碎石縫中的沙礫。
“他們就不該把他放出來。”奈貝克擠出這一句,便站起身來,“一朝沾上了人命,便一輩子都是殺人犯!”
胡佛花了好幾個月的時間去搜集各種線索。他的祖父曾經送給他一套錫皮士兵,通過這套小玩具,他終于在某個晚上還原出了十五年前的那一天所發生的一切。為了讓自己能夠設身處地地融入到當時的那種氛圍中去,他還從廚房的抽屜里拿了一些圣誕蠟燭,然后關掉了房間里的燈,讓整個房間處于一片黑暗之中。
十五年前,在他還未出世的時候,那個叫韋仁的住在十五層的男人,在房子里找到了一把步槍,并開槍射殺了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還把那個女人的兄弟用折疊刀捅死了。完事之后,他倉皇逃跑了,警察直到一周之后才抓到他,那些日子里,他都是在墓地過夜。他對自己的罪行供認不諱,被判處十五年監禁。在多年的監禁生活結束之后,他終于重獲自由。現在,他只是個提前退休的老工人,住在胡佛這棟樓的十五層。
幾天之后,胡佛開始像影子一樣跟蹤韋仁,一切課余的時間都被他用來研究這個住在他樓上五層的男人。
胡佛發現,韋仁看起來就像是個殺人犯。他身材高大,強壯有力,天生一副濃密的眉毛。盡管秋天已經來了,天氣也涼了下來,他還是沒有穿大衣。幾周之后,胡佛的筆記本上已經寫滿了關于韋仁的種種。他知道,韋仁訂閱了一本汽車雜志,還喜歡玩彩票。在跟蹤他去完食品店以后,他知道,韋仁通常會買煙熏腸、血腸和魚肉棒。下午,他會去那片隱秘在高樓中的森林里散步。晚上,他從來不會離開自己的房間。有一次,胡佛偷偷跑到韋仁的門口,透過信件口偷聽屋里的動靜。房間里非常安靜,他費了好大勁兒,才聽到了一點兒微弱的電視機的聲音。他聽到有人在抽泣,他猜測,韋仁在看一部浪漫感人的愛情電影,電視上從來就不缺這類影片。突然間,他感到,韋仁已經站在了門背后,離他的耳朵只有區區幾厘米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