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邊的傻子

樓下櫻花開了,背后的窗口曬著幾件衣裳,清風蕩漾時,似乎是初春了。
穿過天橋是一個大學校園,冬日陽光里,走過來走過去的孩子,他們很知足很快樂。從依然青綠的小樹林走過,即是籃球場,肌肉的情人們向往一個拋物線,在空中的光線下,那些曾經在籃球場上的詩人和瘋子們,此刻都在遙遠的時光酒店里喝著酒磨著牙齒。再穿過一條路是足球場,可以跑步的圓圈,一根綠色的塑料膠水管躺在草中央。草地的下午,水珠噴灑著,在陽光下形成一道風景,在我眼前的這一切,雖是城市角落的空曠,卻也感覺到了溫暖。
寵物和老人在足球場的臺階上曬太陽,一根小孩拿著他父親微笑的骨頭在草地上輕盈著童真。將要浸濕的草場泥邊,云雀在洗澡,跳過來跳過去的,偶爾一只大的云雀飛過來,嚇跑了小云雀。
倒掛的眼垂向著藍天生長,藍的空無時,體內的聲音會蔓延出來,你會發現在綠的枯的紫的小草間隙,那些黃的翅膀,是蒲公英和他媽媽的愛人,白的身體,呼吸于一片空氣的寧靜中,不為遠處的車流紛擾。此時,有幾對男孩女孩在草地上躺著,他們的目光伸得很遠,手枕著腦袋,年輕的愛意被柔和的喚醒。
兄弟把包和外套從鐵線網上丟進來,跟著他爬過時間獵物的欄桿,他落在草地上的身體是輕的,像一首詩,落在城市大學校園的土里,我生長著自己的目光,來回走動的一個影子,在我眼里它始終是一片片的。
我們沉默著不說話,偶爾打開門,有一些人在嘴唇上走過來,或許是胡德夫,或許是托爾斯泰和里爾克們,或許是我們各自向往的愛,或許是父輩平凡的生活……然而這時,我們的狼哥,它在那里目光放肆而悲傷,我過去逗逗它,它不在乎我的挑逗,它把目光伸向慢慢向西走的太陽。在晚霞還沒來時,我們的狼哥,它的舞姿是美的,他在草地上奔跑和打滾,那么透徹而明亮,它仿佛在說“跳吧,跳吧,孩子們,否則我們會迷失。”
這時,一群更小的孩子拿著足球在草地上收割汗水,我捕捉他們的歡笑,在奔跑的小影子下,我和他們交換了年輪,直至天邊掛滿了貓挖下的大片大片的像爆米花和菜圃一樣的晚霞。而在那一瞬,我們的“狼哥”,目中無人的拿出它的家伙在操草地上撒了一泡尿,然后肆無忌憚消失在黃昏的校園里。夜晚,我們在庫斯圖里卡的電影里尋找著,《生命是個奇跡》、《流浪者之歌》、《地下》、《黑貓白貓》……
我們也想問自己:你還記得多莉·貝爾嗎?
我們在黑夜的屋里看《皮娜》,舞者的身體,穿過黑暗,抵達我們的渴望。我們關著燈,拉上窗簾,三個兄弟并排坐在一起,在黑夜中嘀咕著,偶爾一些閃亮的語言,在我們的屋子里跳舞。
因為黑暗的寂靜,我們的日子比從前明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