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爺們兒的愛

弦歌雅意

在我們這個小圈子里，歐陽兩口子的相處模式曾經(jīng)讓我們嘆為觀止。

如今的男人們，都不掩蓋自己怕老婆這個事實。這不僅是時尚，也讓自己感覺頗良好——總算夠上了紳士的一個標(biāo)準(zhǔn)了，但歐陽不這樣。歐陽媳婦每次對他抱怨時，歐陽只要眼珠子一瞪，他媳婦就乖乖地閉了嘴。有人向歐陽借錢，歐陽敢當(dāng)眾和自己的媳婦“商量”——其實就是通知一聲。

席間，女人們總喜歡借故呵斥自己的男人幾句，很嬌嗔，但歐陽媳婦不。歐陽媳婦看歐陽的眼神，總是那么癡迷。順著他媳婦的眼神看過去，我們疑惑歐陽怎么有那么大的魅力，可以讓他娶了10年的媳婦仍感覺像初戀一般。

歲月本該靜好，歐陽小夫妻卻提前嘗到了“無常”兩個字的滋味。那陣子，媳婦莫名發(fā)了半個月的低燒，后來被查出患了肺癌，而且是晚期。當(dāng)時歐陽的上級非常欣賞他，諄諄教導(dǎo)道：“作為社會動物，一個男人最重要的是他的社會身份。”暗示歐陽是自己下次提拔的人選，但歐陽還是遞交了辭職申請。

好友們都不理解：一個男人，人到中年，在一個陌生的行業(yè)里從頭開始，談何容易？于是勸他用另外的方式補償自己的媳婦。歐陽堅定地回答：“不用替我想借口。”

為了讓媳婦盡量用好一些的藥，他還賣了自己的一套兩居室。岳父母猶猶豫豫地問：“你真想好了賣房子？別忘了還有孩子呢，我們可以貼補你們一些。”歐陽平淡得像剛處理掉積存了兩個月的舊報紙一般：“我有分寸。”

病房里，他逗她：“傻子，跟我耍心眼兒騙我回來。我看你還是傻吃傻喝傻活著，認(rèn)了自己是個傻子吧。”媳婦笑得岔了氣。

最后這些日子，媳婦配合著歐陽傻吃傻喝，但最終還是去了。歐陽為了她，放棄了自己的大好前途，搭上了賣房子的50萬，剩下的10萬，交給岳父母存起來養(yǎng)老。

朋友們都說歐陽夠爺們兒。女人們也終于明白歐陽媳婦為什么對他總是那么“心醉神迷”了。

給了歐陽一年的療傷期后，朋友們紛紛張羅要給歐陽成個新家，便問他的擇偶條件。歐陽毫不矯情，他說：“很簡單。只要對我女兒好，我女兒也喜歡她，人家也能看上我，就成。”

我反駁道：“你就算心里這樣想，也別這樣說呀。找一個你女兒喜歡的——這可犯了女人的大忌。”

“講明白了比較好。一個大老爺們兒，怎么能老想著自己？”歐陽說。

世間的緣分就是奇怪，果真就有這樣一個女人，說：“就算他不愛我，我也愿意跟他結(jié)婚，還有比做他的妻子更幸福的事嗎？”

如今，歐陽和這個女人結(jié)了婚。那天在街上碰到一家3口，女兒穿著新媽媽給買的棉布小旗袍，晶瑩剔透，小公主一般，還撒嬌地拉著新媽媽的裙子，健康陽光，臉上的幸福，像花兒般綻放。

（摘自《北京青年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