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 君

1
賈琴今天上班走得很早,連一聲招呼都沒來得及對丈夫打一聲,就急急忙忙地出了家門。她忘了今天老公要出差,要把他的襯衣、領結、襪子之類的從衣櫥里揀出來,擱在他的床前。
當甄欣在迷糊中被鬧鐘刺耳的鈴聲驚醒時,卻發現床前枕邊,都沒有自己換洗的衣物。他有點慌,還有點生氣。平時,妻子都是把他每次要換穿的衣物整齊地擺放在伸手可及之處的。今天,她怎么了?
甄欣穿著內衣褲,套上拖鞋,趿拉趿拉地來到衣櫥前,伸手一拉,發現是鎖著的。他開始慌張了,因為他根本就不知道開衣櫥的鑰匙會放在哪。他從來就沒做過洗衣、疊被之類的事。他只能又回到床前,伸手從枕頭底下抓起手機給賈琴打電話。
還好,電話一撥就通了。她告訴他,開衣櫥的鑰匙,就放在床頭邊寫字臺中間的抽屜里。
甄欣很容易就在抽屜里,找到了一串大大小小的鑰匙,然后費了很長時間,才一把一把地試著打開了衣櫥。
衣服碼放得很整齊,可上面的,全是妻子那些花花綠綠的衣服、裙子。他不得不,迅速地把妻子的那些衣物狠勁地往床上摔著,終于翻到自己打算穿的那件,純棉咖啡色的襯衫。他伸手一把撈了起來,可他同時感覺到,有根手指觸到了一種硬邦邦的涼東西。難道,是一條冬眠的,蛇?他的心底倏忽就涌出一陣驚懼,他最怕的就是蛇。他昨晚就為了和妻子因看不看一部講蛇島的碟片而爭執了很久,但自己最終還失敗了。可他實在想不明白:女人為什么會喜歡看那些讓人心里發涼、頭皮發麻的東西?致使到現在他滿腦子里都是昨夜看到的蛇影。
甄欣跑到他放手套的地方,一邊往手上套,一邊向廚房放菜刀的地方跑去。他對廚房里的擺設可比衣櫥里的環境要熟悉多了,至少妻子不在家的時候,他是做過幾餐飯的。他捏著菜刀就折回衣櫥,然后小心翼翼地用刀尖,悄悄地移到最后那層,覆蓋著硬邦邦的東西前,迅速一挑:一本潔白封面的筆記本呈現在他的眼前。甄欣的目光在與那白色相接時,真以為是一條傳說中的銀環蛇,心都跟著顫抖了一下。
甄欣的腦海在一瞬間是一片空白。這里怎么會藏有一本日記?這肯定不是我的,那么,一定是賈琴的。因為女兒還沒有到足夠寫日記的年齡。
好奇心,加上這段時間妻子些許的變化,都促使著甄欣有一睹內詳的欲望。他沒有顧上穿戴整齊,也沒有感覺到屋里的春寒料峭。
甄欣是多么不愿看到,眼前的筆記本上清楚地記載著,妻子與另一個男人的文字:濃濃的,仿佛都能擠出幾滴淚水來。那一行行娟秀的字,是那么相似于他剛剛想到的,白色的銀環蛇,看著,就能讓人心冷、打顫!
很久,甄欣手里的筆記本“啪”的一聲跌落在地上,因為他的手,與他的心,同樣被乍暖還寒的氣溫凍得麻木了。
甄欣把雙手伸到嘴巴上,使勁地哈了幾口熱氣,把雙掌合在一起快速地搓揉了幾下,把日記又原本不動地放回去,然后開始穿戴。他在穿衣過程中,甚至都有了把那本日記,扯碎或燒毀的沖動,可他最終還是克制住了自己。他們就要見面了,他們會做些什么嗎?甄欣從賈琴的日記里得知了那個男人,就要來這個城市出差。
工作是不能怠慢的,而且,今天出差的事務很緊,是個重要的商務洽談會,馬虎不得,他從來都是個兢兢業業的人。甄欣沒有想到,在這次商務洽談會議上,遇到了大學時代,他追求過的校花陸菲菲。而且,陸菲菲一眼就認出了甄欣。雖然都十幾年了,可變化也不是太大,還是憑借著往日的記憶,一下子就喊出了對方的名字。
陸菲菲的豪爽與親熱的招呼,打消了十幾年前的失落與憂傷。他們在散會之后去了酒吧,從十幾年前說到現在。甄欣說自己一切還好,有個不錯的妻子,一個活潑可愛的女兒,說不上有多好,也沒有什么不好。說這些的時候,他的腦際又閃現出那本,早晨還沒有翻完的日記。
陸菲菲的境遇卻跌宕起伏:雖然也結婚生子,雖然也曾幸福安康,可兩年前,丈夫在一次車禍中沒了,父母也約好似地相繼離開了人世。現在自己拉扯著兒子,經營著不好不壞的生意,就這么過著日子。有時候,總感覺空落落的,老是打不起精神。曾經的朋友和同學都忙碌著失去了聯系,意識里,仿佛在這個世界上,她只有與兒子才是認識的,熟悉的。
甄欣從陸菲菲那張曾經迷倒過自己的臉上,看到了一絲倦怠與落寞,還有一些不應有的滄桑。轉念一想,像她現在這樣的女人,又何止萬千?
生活就是這么簡單。十幾年時光,用幾個小時就在交流中走完了。甄欣提出分手時,陸菲菲沒忘把自己的名片和熱烈的目光,一起遞了過去。甄欣只好躲閃著回了自己的城市。后來,從名片上看出,他們相隔其實并不太遠。
2
賈琴今天上班的時候,總感覺有些不對勁。怎么就忘了,把老公的衣物,從衣柜里拿出來呢?她從老公打電話來的音腔里,聽出了一絲埋怨。她更擔心的是,放在衣櫥里的那本日記。之所以放在那兒,是知道丈夫不會發現的,沒有想到自己的一時疏忽,事情可能就會敗露。
她好不容易熬到下班,連往日慣有的和同事們道別的禮節都沒有顧上重復一次,就那樣火燒火燎地趕了回來。
謝天謝地,日記還是在原來的地方安靜地躺著。只是衣櫥里的衣服被翻得凌亂不堪。
丈夫回來了,帶著一身酒氣。他一進門,賈琴一臉的驚訝。他咧嘴笑了,像個孩子一般“嘿嘿”傻笑著說,老婆,我回來了,在開會的時候,遇著了以前大學時的同學,還是校花哩,我還給她寫過情書,可那時,人家瞅都沒瞅過我。我們就在一起吃了頓飯,一高興,就多喝了幾杯。沒什么,沒什么。說完就晃晃悠悠進了臥室,把門“咣”的一聲撞上了。
在平時,這種關門的聲音似乎習慣了,并沒有什么能讓人產生聯想。可是,賈琴的心在今天卻隨著門“咣”的一聲,狠狠地振蕩了一下。仿佛,那扇門,一下就把自己與丈夫隔在了兩個世界。
在賈琴的心里,丈夫很穩重,很本分,對自己和女兒都是很親近的。除了很少做家務之外,哪兒都好:工作穩定,性格溫和,善解人意,心胸坦蕩。幾乎就沒有像現在這樣,在外面喝得連走路都不正規的記憶烙在她的腦海里。今天,他怎么了?
賈琴簡單地在廚房里忙活了一會,她知道,丈夫今晚不會再坐上飯桌,與自己共享晚餐了。她打開太陽能熱水灶的開關,調好了水溫,然后準備喊老公洗澡。臥室里面,什么聲音也沒有。她知道丈夫已經醉了,只能自己用鑰匙打開臥室的門。她卻發現甄欣慌忙把什么東西,往床頭的抽屜里塞,然后把它鎖上了。她看到了丈夫做賊心虛的神色。他不是歪歪倒倒地進去的嗎?他在做什么?難道有什么事情瞞著自己?到底是什么呢?
賈琴對丈夫說,水好了,去沖個澡吧。
她看著丈夫的目光在自己的臉上掃了一眼,說,我現在全身都已經涼了,心里都有些冷了。算了。你自己洗好了。
賈琴的心就似被什么蟲子蟄了一下,身子都跟著抖了一下。是不是丈夫等得太久,生氣了?她了解丈夫:只要出差回來,對自己就有欲望,而且很是急迫,像久別的新婚一樣,會讓彼此在床上,又要死要活一回。丈夫的腎功能也許是很多男人無法比擬的,隔不上兩天,就能一展雄風,而且交戰的時間都讓她感到疲憊,也讓她擔憂,似乎擔心他累壞了身體后再也不能沖鋒陷陣了。
賈琴腦海里突然就蹦出“亡羊補牢”那個寓言來。她趕緊轉身進了衛生間,急匆匆地在自己身上,胡亂抓撈了幾把,只用浴巾把自己簡單地包裹了一下,趿拉著拖鞋回到臥室的床前。一陣清晰可聞的鼾聲如雷貫耳。她沒有看到丈夫以前那種“守株待兔”的姿態。窗外,刮進來一陣冷風,她所有的熱情就隨風而逝,淚水卻如蚯蚓一般從眼瞼里鉆了出來,慢慢地爬到了臉上,酥癢癢的,很似丈夫曾經和她溫存時在耳垂旁親吻的那種感覺。浴巾什么時候脫落了也沒有感覺到,她就那樣赤裸裸的,玉體呈橫,但卻無人欣賞。
賈琴幾乎是一夜無眠,在床上輾轉反側,唉聲嘆氣,直到天光微亮時才迷糊了一會兒,不知道什么時候,讓廚房里傳來碗碎的聲音給驚醒了。丈夫一定是自己在做早飯了。
3
甄欣其實一點都沒有醉,只是在回到自己城市的門前小飯館歇了一會,一個人又要了兩瓶啤酒,品嘗著苦澀的味道。
按說,此時的自己應該高興,因為妻子的紅杏出墻,而自己又正好遇著了曾經追求過的校花陸菲菲。如果自己過分一點,舊情重敘,重圓舊夢,也未嘗不可。就算妻子知道了,有那本日記擺著,可以說,一切都順理成章,鑿鑿有據。可是,甄欣想:這算什么呢?每夜躺在一張床上,身體緊挨著過了幾年的倆個人,卻是同床異夢。這不僅是幽默,還是笑話、諷刺,也是一種悲——悲哀。
甄欣真不是那種見異思遷的男人。在單位上,可以說,眼前身后,晃動著的,真稱得上是美女如云。可甄欣真就沒有對哪位動過心。這也許不符合正常人的思維邏輯:無論是從心理上,還是生理上說,都難以令人置信。曾經有同事合著伙來整他,看他是不是真像傳說中的柳下惠。一段時間后,連同事中被大家叫成“心靈湯藥”的小美女海燕,也當著所有同事的面,大喊沒招了,只好鳴軍收兵,敗下陣來。王剛又開始發表議論:是不是甄欣那玩意有毛病?好事的女人就通過他的老婆賈琴,送補品,旁敲側擊著了解案情,結果卻出乎意料。賈琴笑著對來人說,自己男人的身體好得比一般男人是有過之而無不及。不信?不信你可以把你姐或你妹拉去試試,親自感受一下。在同事們沒轍的時候,一個與甄欣關系挺鐵的哥們把他約到酒吧,整了好幾瓶啤酒,動用了真感情,才套出了甄欣的一些不太可信的心里話:誰不愛美女?連他媽太監都想。只是有時候掂量,天下美女如云,一個靠上班的男人,你有多少精力和金錢往那上面填?那么,就以點帶面得了。現在的婚外戀,一夜情,就算沒做,看都看夠了,聽都聽膩了,有幾個好收場的?還不都是搞得身敗名裂、妻離子散、不了了之,最后落得個孤家寡人。何必呢?甄欣最后還玩笑著對那鐵哥們說,你如果有這方面的想法,自己小心點吧。不然,你還以為我說的是酒話。
甄欣其實也一夜無眠,他感受到了賈琴內心的不安。有幾次,他都有些不忍,都有了伸出胳膊去緊緊摟抱她的欲望。可眼前老是晃動著那本日記,他的手就無論如何也伸不出去了,感覺眼前的女人很是陌生。他想她現在的身體一定比藏在衣櫥里那本日記還要冰涼吧?
今天是星期六,休息的日子,本該美美地睡上一陣。往常這種時候,他們總會再次纏綿在一起,很長的時間,然后一覺睡到大中午。今天,甄欣很早就起床了。或許是昨晚想得太多,肚子早已經呱呱叫了。他簡單地洗刷了一下,去廚房煮了兩袋泡面,剛把面條盛到碗里,手上一滑,連面帶碗跌落在地磚上,“啪”的一聲,全砸了。他默默地收拾了一下,然后走出了房間,在小區外的早點攤上買了幾根油條、一杯豆漿,一邊慢慢走著,一邊吃喝著。他沒有注意到,自己已經走錯了方向,不是往回去的路。
時間還早得很,連勤快的太陽都還沒有起床,街道兩邊的店鋪門都緊閉著。甄欣第一次這么悠閑地觀賞著周圍的景物,不知不覺中,來到了花圃公園。
公園里,只有幾名老人在做著自己喜歡的運動。新鮮的空氣和著清脆的鳥鳴,使一個平常的清晨顯得異常溫煦。甄欣走到一個木條板凳上坐了下來,抽出煙,點燃,隨著裊娜飄浮的煙塵,思緒飛得很遠很遠。
4
賈琴起床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了。窗外有陽光漫進來,使整個房間顯得明亮而寬闊。丈夫什么時候出去的,她沒有覺察到。她知道,他和丈夫都有了問題。這種感覺就像三月的陽光里夾雜著一絲絲拂蕩的冷風一樣,說不出的滋味。
正在憂傷之際,賈琴的手機響了起來。摁過接聽鍵,一個熟悉的聲音強烈地呼喚著自己的名字。她愣了老大一會兒,才問對方在什么地方。你怎么這么快就來了呢?賈琴喃喃自語著,還是被對方聽了出來,那邊再次傳來急切的驚問。
賈琴的心事,像一團被扯亂了的麻,怎么也梳理不出頭緒來。該怎么辦?人家從老遠的地方來看自己,不見?于理于情,都無法交代。丈夫已經有些變化,是否因為感覺到自己的思想背叛,暫時還說不準。見了,會有什么后果,更無法預料。
手機再一次急促地響起。賈琴匆匆說了一句,你等我一會,掛了電話。然后打開衣櫥,換了一套連衣裙,順便又看了一眼那本日記,還是出門而去。
幽會的結局,在預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他們很快就做完了男人與女人之間該做和能做的事情。平靜之后,一切又是如此的平淡,似乎沒有期待中那樣的心曠神怡,忘乎所以。難道,這就是愛情:愛老公之外的男人的感情?似乎,還沒有丈夫來得激烈、愜意和淋漓盡致。以后,我們別再見面了,好嗎?賈琴拋下這句話,給了身邊赤裸的男人,急匆匆地逃離而去。
丈夫還沒有回來。賈琴的心,慌亂而凄涼,她又情不自禁地翻出那本日記,記錄了此時矛盾的心理。然后,一個人愣愣地坐在窗邊出神,直到聽見開門的聲音,才慌張地把日記本塞進衣櫥底下。
丈夫進來的時候,還是望著她咧開嘴巴,笑了一下,像曇花一現。即使這抹稍縱即逝的微笑,在賈琴此時的感覺,好像是無言的嘲諷。
似乎是為了表示歉疚,賈琴急匆匆往廚房里鉆,不大工夫,丈夫喜歡的幾個菜肴就擺到了桌子上。筷子放好,酒已倒滿,可是,他沒有看到丈夫那熟悉的微笑。賈琴的心涼如水。
一頓悄然無聲的晚飯,就這樣簡單地結束了。夜晚來得很快,沒有星光,也沒有月亮的夜空顯得異常漆黑。
夜里,賈琴似乎聽見了什么聲音,很輕微。他以為是丈夫起夜,便沒有太在意。當她再次醒來的時候,床頭的臺燈亮著,丈夫正伏著頭,在寫著什么。她沒有起身,也不敢起身,她怕打攪丈夫的專注,他習慣在夜里做一些文字工作。她就那樣躺著,默默地望著丈夫的背影,顯得孤單,覺得戚然。她不知道這樣過了多久,迷迷糊糊地就到了天亮。
丈夫已經走了,她竟然意外地看到了留在床頭上的紙條:琴,我今天有個約,是那個大學同學,可能回來晚。甄字。
賈琴的淚,一剎那間,就如決堤的洪水般順流而下。她知道,丈夫今天就要去走自己昨天的路了。她的心宛如被蜜蜂扎了一般,久久地疼痛著。她終于堅持不住,趴在床上失聲痛哭,然后是昏天黑地,日月無光。她在渾渾沉沉中,木然地起床、梳洗、關門、上鎖,沒有準確的方向在路上彷徨著。她在不知不覺中,走到了花圃公園門前,百無聊賴地跨了進去。公園里,異常的寂靜,這里該是她現在最好的去處。可以安靜地回憶從前,想象未來。還有未來嗎?丈夫,此時也許正在和他曾經愛戀的女人重圓舊夢。也許,一切都將結束了!
賈琴懵懵懂懂地徘徊著,她無意中一抬頭,看見了一個再熟悉不過的身影,她不敢相信那是真的,抬起手來使勁揉了幾次眼睛。她悲哀地發現:是自己的丈夫!他不是有約嗎?怎么會跑到這個清冷的地方?在等校花?她還沒有來赴約?但又怎么可能在自己的家門口約會?再愚昧的人都知道去賓館,開房間,顛龍倒鳳。
賈琴的淚水又開始模糊了眼睛。一種說不清的感情撕扯著她的心:欣喜?失望?興奮?還是內疚?
冥冥中,她真希望丈夫能背著自己出一次軌,這樣彼此在心理和生理上算是扯平了。她自從背叛了丈夫以后,就期待著丈夫也能背叛一次自己,盡管這樣的結局讓她痛不欲生,但也是一份無奈的安慰!
一定要等到他的情人來了才走,她真地很想一睹校花的芳容。賈琴這樣想著,就揀了一個角落坐了下來。透過公園里的假山和樹木遮掩的縫隙,她能清楚地看著丈夫的身影。
丈夫一直沒有動,時而仰望著天空,時而低頭沉思,偶爾會抽出煙來默默地吸著。
一直挨到日正中天,賈琴才終于看到丈夫慢慢地站起身來,默默地走出了公園。他一定是等得不耐煩了。他會去找她的。賈琴一直在心里肯定著。她一直跟著丈夫,不知不覺中卻走進了自己的家門。
賈琴假裝著一臉輕松的微笑,望著丈夫說,怎么這樣快就回來了?沒有見到校花?
丈夫擠出一抹笑臉說,見到了,在一起簡單地吃了點東西,然后在她住的房間里說了一會話就回來了。她有點不舒服,我就沒有好多呆下去,以后吧,反正有的是時間。是不是吃醋了?
賈琴聽著,心里就真的一酸,但她知道,那決不是因為嫉妒的原因,而是一種內疚的痛楚。
午飯過后,她接了一個丈夫單位打來的電話,是讓他去單位,有個重要任務要安排。她告訴了他,他出門之前,對她說,把我明天的換洗衣服拿出來,可能要出差。不然,又會翻亂了你的嫁妝。
賈琴似乎聽出了什么,但又好像很正常。在丈夫走了以后,她就去拿打開衣櫥的鑰匙,當拉開抽屜時,她發現,一本和自己一樣的日記躺在了那里。
5
3月7日
那天,在要出差的時候,看到了妻子的日記。
從來都不知道女人能那么隱藏自己。也許,在感情上,女人比男人更善于偽裝。看過了太多的悲劇,不想再去導演一出鬧劇,不忍心的是女兒尚小,還沒有能力看懂這出由自己的爸爸媽媽導演和主演的故事。畢竟,孩子是無辜的,她幼小的心靈也許經受不住這分傷害。
離婚,是每對離心夫妻最終的,也是最好的選擇。解脫之后的心靈,是否真能再找到新的歸宿?我們的方向在哪呢?
3月15日
她終于和另一個男人躺在了一張床上。看到了她的日記,心情很復雜。一個正常的男人,被自己的妻子偷偷地戴上了一頂綠帽子,無論走在什么地方,心理上都是不平衡的。真的只有離婚嗎?再找一個女人?近四十歲的男人,還能否再找到一個沒有結過婚的女人?如果找不到,再次都是二婚,這算不算一頂變了型和變了色的帽子?
如果,妻子提出離婚,又該如何?有些時候,無奈的事情,不是一個人可以決定的吧?我算不算一個男人?在剛到不惑之年,還沒有站穩,就預示著永遠地倒下了。可悲!
3月20日
只有讓她提出離婚了,我將編個故事出來讓她相信我的反擊。
在公園里,我回憶了我們的從前,是不是因為我們不是青梅竹馬?也不是一見鐘情?更多的是平淡的歲月。我不明白:如果,原先彼此都找到了自己的意中人,到頭來,是否依然會各奔東西?愛情,到底是什么?婚姻又該是什么?
想想,還是愛著她的,但這種愛似乎過于淺顯了些。女人的浪漫天性是與生俱來的,沒有幾個男人可以把這份天性抹殺掉!
我的謊言,是否能實現,能否被戳穿?
賈琴讀著丈夫的文字,淚如雨下。
她正不知道怎么辦才好時,感覺到身后有些異常,一扭頭,她驚訝地發現:丈夫牽著女兒的小手,正靜靜地站在她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