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里的那些事

從上學(xué)第一天開始，兒子宸宸每天放學(xué)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寫作業(yè)。這倒不是我們把他教育得有多好，而是他自己覺得寫完作業(yè)才能痛快地玩。

昨天他回家后，放下書包洗了手就往他的小書房跑，切好的冰鎮(zhèn)西瓜都不吃了，一邊跑一邊跟我解釋：“老大在樓下等我，我要趕緊寫完作業(yè)下去玩。”我探頭在窗邊看了看，老大果然站在花園里的健身器材邊百無聊賴地轉(zhuǎn)來轉(zhuǎn)去。

老大是個12歲的小姑娘，住在隔壁那棟樓的一層，房間就朝著小區(qū)里的路，宸宸常常在窗戶下喊：“老大！老大！”喊完以后就無比虔誠地等著老大跟他說：“等一下，我吃了飯就來！”然后宸宸就蹲在外面的石階上，一邊看螞蟻一邊耐心地等著老大出現(xiàn)，從無怨言。

老大有個妹妹，比她小六七歲，她常常帶著妹妹一起出來。宸宸很懂得照顧妹妹，他會牽著她跨過水溝，或者把她撿起來的餅干重新扔掉，循循善誘地告訴她：“掉到地上就臟了，不能吃了。”

有時候，我會在陽臺上看見宸宸撅著屁股在草叢里跟老大一起翻找——老大養(yǎng)了一只兔子，他們在給它找吃的。宸宸其實不喜歡兔子，可是出于對老大的忠心，他毫不介意蹲在烈日下拔草。

一開始，追隨老大的孩子很多，宸宸只是其中一個不起眼的成員。可是，隊伍越來越小，孩子們紛紛散去，轉(zhuǎn)而加入了自行車組和輪滑組，這個“純玩團(tuán)”開始勢單力孤。缺少得力干將的老大只好把宸宸的位置一再提升，逐步委以重任，具體表現(xiàn)是讓他提兔子籠和照顧妹妹。

一天，宸宸興高采烈地跟我說：“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被老大任命為管理員了！”排在他后面的是一個名叫林寶寶的小朋友，以及妹妹和兔子。可我還是很替他高興。

每天晚飯后，我下樓散步，宸宸就去跟老大玩，我一會兒看到宸宸跟老大聊天，一會兒看到他拿出泡泡糖與老大分享。有時候，老大也會把好吃的分成幾份，一份給妹妹，一份給林寶寶，一份給宸宸。我從來不去與老大攀談，問一些“你叫什么名字”“你爸爸媽媽是做什么的”之類的問題——那是宸宸的圈子，我雖然好奇卻也很尊重。

有一天，我先生下班回來，看見宸宸一個人眼巴巴地站在小區(qū)大門附近東張西望，就把他叫了回來。我問他：“老大怎么沒跟你玩啊？”宸宸說：“老大跟她爸爸出去了呀。”我說：“那你就回家，一個人在外面干什么？”

他認(rèn)真地說：“老大說她可能一會兒就回來啊，我在那里等她。”信守承諾真是好事，可是那一刻我還是有一點兒心酸。

天真淳樸的童年很珍貴，我希望宸宸在成年以后，每每想起小時候的玩伴就會很開心。如同我自己一直保存在心里的，那些潔凈無雜質(zhì)的回憶。

（摘自《讀者·原創(chuàng)版》2013年7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