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里富春（中）

張國云

（接上期）

愛你就會變成你

夢想在路上，一步一個腳印。

我十分欣賞這樣一句話：“愛你就會變成你。”因為真正的愛，不是江河匯入大海，應是江河與江河之間的融匯，或是大海與大海之間的交融。亦如當下海峽兩岸之間，魚水相依，魚水深情。同樣，目前全球金融危機，實體經濟的婚姻都不同程度遭遇危機，我們到底拿什么來拯救我們的愛人？如果說我們要想找到一帖愛情保鮮劑，可能是我們長期怱略了愛情需要經營這一問題。

在臺灣走訪時，我發現他們的企業這一點做得特別好，如連戰主席告誡我們所說的：“臺灣企業有無盡創新，大陸企業有廣闊巿場。”或許“創新+巿場”兩者結合，必將迸發出排山倒海似的愛的能量。在這里，創新是愛的藥餌，是愛情的導火索，也是實體經濟基業常青的保鮮劑。

那天一早，臺北還在晨曦靜謐中，我們先在巿城區轉了一圏，感受臺北巿到處可見摩登時尚的高樓，顏色艷麗的居家、蜿蜒山脈的小徑、枝繁葉茂的樹木、歡聲笑語的小溪，加之濃烈的中華民族元素，深厚的博大精深國學渲染，是迄今華廈大地上傳統與現代文化鏈接最佳之地。

按計劃這天我們第一站，是到臺灣工業總會參訪。臺灣工業總會作為臺灣最大的工商團體，確切說是企業娘家人，不僅對臺灣重大經濟政策與經貿活動有重大影響，而且對臺灣政治的影響力也不可小視。目前工業總會團體會員為143個，有10萬多個會員，理監事與各專業委員會召集人均是臺灣大型企業集團的負責人，足以顯示工業總會勢力龐大。

工總常務理事陳煌銘和胡定吾，可謂這家婚介所的老板，他們充滿信心地說：“如今兩岸進入大合作的新時代。”近一個時期，盡管遭受國際金融危機、歐債危機的沖擊，但在浙臺資企業生產經營保持穩定，以發展實業為基礎的浙臺交流合作呈現出良好態勢和巨大生命力。同時兩岸從過去零交流到三通直航，ECFA的簽署生效，投保協議簽訂等等，為在大陸投資的臺企提供了強有力的制度化保障，也為兩岸雙向投資建立制度化規范，是兩岸關系和平穩定發展的新動力。

“哈哈，愛情搭臺，企業唱戲。”我幽默了一句，令人們開懷大笑。當前浙臺兩地都在加快產業結構調整和經濟轉型升級，期盼臺灣工業總會進一步加強與浙江的協作，合作領域由傳統制造業向研發、設計、銷售等現代服務業延伸，這叫把愛進行到底！

我們的車子在一個叫信義公民會館停下來，我抬頭一看，不遠處就是101大樓，沒想到頭頂是現代髙樓大廈，屋檐還有如此破舊住宅，走進才知是民國三十七年建造完成，為當時臺北市第一個眷村社區，同時也是四四兵工廠員工及眷屬的宿舍。民國八十八年，隨著信義計劃區的土地開發與眷村改建計劃，社區居民逐漸遷出，在文化界人士的大力奔走下，于民國九十年三月，通過臺北市文化局古跡委員會的勘查，四四南村被正式列為“歷史建筑物”。

突然，我記起臺灣有位作家，寫過一本小說《想我眷村的兄弟們》，此眷村是彼眷村嗎？一打聽就是此村。村里一義工，熱情洋溢地給我們介紹情況，又自豪地對我們說：“你們有否從這里低矮的建筑散發的樸實風味中，嗅覺到空氣里似乎還回蕩著小說里所刻畫的人物情節？”一批不勝鄉愁和困頓的老兵、在老樹與小土坡相互輝映下，其間夾雜對家園身世的追懷，對人心人情的描摹，對世事和自身的反思。歲月在這里就像一首悠緩的山歌，輕輕吟唱一路走來的故事，漫步在眷村小巷內的人們，漾起的是一份淡然自在的心情。

市民生活是弄堂文化的精髓，這些獨特的生活環境、行為習慣、社會關系等，本身就是歷史風貌的一部分。在這樣的語境下，通過文化創意的形式實現老民居的風貌保護，并使其價值最大化，這是一件多么有意思的事。望著直聳云霄的101大樓，在藍天白云的襯托下，眷村開始用另一種美，給這個世界添加了新的輝煌。

時值中午，裕隆集團執行長嚴凱泰知道我們在臺灣，他攜夫人在半路截住我們，盛邀一起吃午餐。記得三年前，我陪浙江時任省長呂祖善到裕隆參訪，在走進汽車研發中心時，嚴總僅讓省長、我等三人進去。他說：“非常歉意，因對知識產權保護的要求。”對此我們非常理解，對嚴總也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是呵，家中美麗的閨女，不是誰想看就可以看的？

臺灣裕隆集團成立于1951年，為臺灣百強民營企業，是目前臺灣最大的汽車集團，有臺灣“車王”之稱，旗下的裕隆汽車制造股份有限公司目前為臺灣最大汽車制造企業之一。裕隆集團自上世紀90年代起開始布局大陸市場。我是嚴總到杭州投資，才開始相識的。

餐桌上，嚴總給我們講了他第一次到大陸的故事：那是20年前，他要接受時任大陸臺辦王兆國主仼的接見，就嘗試坐了當時唯一國產紅旗牌轎車，可能是那輛車久未使用，烈日的盛夏之中空調也打不出，半個小時路程如進桑拿，濕透的襯衫可以滴水，會見讓他既狼狽又尷尬。通過反思，痛定思痛，嚴總暗暗決心，要為兩岸百姓打造一款能走向國際的屬于中國人自己的車。

緊接著裕隆與東風兩岸聯手合力，提出了打造華系車的概念。嚴凱泰說：“這也是我父親的理念，家族的理想，和家族的夢想。”如今，作為有自主品牌的“納智捷”已在杭州下線。這幾年，我參與了東風裕隆項目投資的前期服務，最近又在謀劃項目二期，對裕隆不懈努力，耳濡目染，在大幅增長的SUV市場里，納智捷的競爭優勢的考量，并不是進入市場的競爭優勢，而是一個品牌對一個市場產品長期競爭優勢的承諾。因為汽車到最后經營的不只是一個產品，而是一個品牌。

嚴總特別自豪地說：“大概全世界第一個汽車廠，或者全球第一個產業把體驗式行銷具體化，在展示廳里以生活館方式跟消費者產生互動的，納智捷是第一個。”敬酒時，他還悄悄告訴我：“未來裕隆會把體驗式行銷模式，通過東風裕隆團隊落戶到大陸。讓我們也能享受一下‘愛的生活館’體驗！”

我們期盼著這一天，在大陸能早日到來！嚴總夫人自曝是臺灣女子藍球運動員，我望著她比我個子還低的身材，就有點懷疑。她大概看出我的意思，就帶著沙啞聲音解釋道：“我與嚴凱泰是在球場上戀愛的。我與大陸鄭海霞是好朋友，那時我們經常一起打球交峰！”她不斷地解釋，讓我明白人不可貌似，水不可斗量。愛是什么，可能就是嚴夫人這種感覺。當你踏破鐵鞋尋尋覓覓千萬里，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不善言表的嚴凱泰接過話題，“年輕的時候愛不需要物質，只需要浪漫和激情。背負不起的責任。”但對面前這位年輕的汽車大亨來說，他愈來愈覺得愛是一種責任，是與生俱來的責任，是給于對方美好的一種責任。這或許是他立于世界汽車之林常青的秘訣。

下午，我們慕名來到位居臺灣西北部，距臺北市約70公里的地方，一座風光秀麗的海濱城市——新竹市。這里是濱臨大海，空氣清新，溫泉、瀑布密布，一個令人非常喜歡的地方，莫非就是安徒生筆下的《海的女兒》：“在海的遠處，水是那么藍，像最美麗的矢車菊花瓣，同時又是那么清，像最明亮的玻璃。然而它是很深很深，深得任何錨鏈都達不到底。要想從海底一直達到水面，必須有許多許多教堂尖塔一個接著一個地聯起來才成。”

自從這里興建“新竹科技園”之后，這座美麗的城市又罩上了一層現代新型工業化的氣氛。新竹工業園區位于新竹市東南部，園區控制規劃范圍為2100公頃，按照多目標、多功能的理念，使得園區“學院化、公園化、社會化”。新竹科技園已被公認為亞洲三個主要科學園區（另兩個為日本筑波、韓國大德）當中最為成功的一個。新竹科學園區不僅成功地將臺灣地區推向信息產業全球第三、半導體產業全球第四的地位，而且臺灣當今10大企業當中有7家來自新竹，海的女兒的魅力已慢慢顯現出來。

想當初，上世紀70年代，臺灣經濟迅速發展，為了彌補加工出口區外銷產品國際競爭能力弱的不足，促使工業升級、產業結構變革，臺灣當局經過充分論證，決定以美國斯坦福科學工業園區即硅谷為模擬樣板，在新竹興建一座科技型的工業園區。當硅谷漸漸成為寸土寸金之地，生產成本逐漸增高時，臺灣有意識地吸引國際大企業把生產制造轉移過來。通過資金投入、產業引導，使本地出現一大批集成電路生產型企業。低廉的成本、優異的質量使美國企業紛紛把產品委托給他們代為生產加工。一個可以把高鼻子吸引進來的地方，海的女兒就有了更大發展空間。

但這場婚姻中，不是我們社會上那種庸俗說法：男要高帥富，女要白美富。新竹科技園區不但靠有一副漂亮臉蛋，還有靠她的智慧。慶幸她緊鄰臺灣清華大學、臺灣交通大學、工研院及“國科會”在園區內所設置的六個實驗室，包括太空圖書室、同步輻射中心、精密儀器發展中心、晶片設計制造中心、高速電腦中心、交大內之毫微米元件實驗室，一直是園區技術發展與人力資源的后盾，多年來與園區管理局及廠商形成產、官、學、研密切合作的架構。那些高素質的從業人員，當地一直流傳著“招牌掉下來就會砸到一個博士”的笑話。

作者與中臺禪寺惟覺大和尚一起

這天參訪到晩上八點，肚子旱已饑腸轆轆，但我們還未找到下榻的酒店，有人說：“是不是被海的女兒，迷途了！”好不容易找到酒店，一走進大廳竟碰到臺灣世合國際公司在杭州辦事處的劉一賜博士，真是無巧不成書，別說在臺灣，就是在杭州我們都難相見，看來這就是緣分吧！

他說：“這酒店就是他們投資的。過去這里是一片荒地，通過創意他們提出‘給你全新的臺中夜景’！”他這一點撥，我透過夜幕，才知這里是欣賞城市璀璨夜色最佳之地。仰觀云天、俯瞰大海，海闊天空，那高聳的大樓鱗次櫛比，那繽紛的街巷萬家燈火，那穿梭的車輛車水馬龍，彰顯城市生命與活力。

令我敬佩的是，目前該公司已擁有一家上巿公司，大部分事業重心放到越南。我是在杭州收到企業提供的他們在越南投資的一張光碟，在那光影聲的世界中，一個600公頃的現代化的商貿綜合體拔地而起，這是我見到臺灣企業跨國聯姻最成功的案例。

第二天我們又穿山越嶺，在一個樹林茂盛的萬花叢中，來到臺灣糖業公司考察。一下車我就迫不及待向接待人員打聽：“這糖廠是哪一年建成的？產量多少？”原來臺糖成立于1946年，比我們年齡大得多，上世紀五六十年代，因著大量外銷糖產品，一度成為當時臺灣最大企業；七十年代臺灣糖業日落西山，為了應對制糖本業的衰退，九十年代開始多角化經營，如發展觀光產業、花卉種植業、生物科技以及零售通路業（如便利商店、量販店）、連鎖加油站等。如今臺糖還是臺灣高鐵公司的股東，還是臺灣最大的地主，擁有的土地（主要為農場）遍布全臺各地，這又使得企業成為世界上蝴蝶蘭的種植基地。

從愛情角度看，從制糖——最甜蜜的事業，到種花——最美麗的事業，這應是最幸福的愛情了！聽了專家的解說，我才知道，蝴蝶蘭屬著名的切花種類，莖短，葉大，花莖一至數枚，拱形，花大，因花形似蝶得名。蝴蝶蘭是在1750年發現的，迄今已發現70多個原生種，大多數產于潮濕的亞洲地區，其中以臺灣出產最多。

難怪2000多年前的孔子就贊美過蘭花：“芝蘭生于深谷，不以無人而不芳。”表達了蘭花的驕傲性格和剛毅的氣質，人們歷來也把它看作是高潔、典稚的象征。臺灣蝴蝶蘭和普通蝴蝶蘭相比，其特點是花朵大、顏色艷，潔白如雪，粉紫如霞，每一朵都好似翩翩起舞的蝴蝶，花姿優美，顏色華麗，為熱帶蘭中的珍品，有“蘭中皇后”之美譽。令人驚嘆的是，臺灣蝴蝶蘭經過先進的催化技術，使蝴蝶蘭能夠在正常花期前競相開放。

通過文化創意，把蝴蝶蘭做成一種藝術品。由于蝴蝶蘭花形優美，花期長，花序排列整齊，可以盆花或切花方式出售，是臺灣目前極具競爭力和發展潛力的一種高經濟價值的花卉作物。通過十幾年的努力，終于帶動了臺灣整個蝴蝶蘭產業的快速發展，產品暢銷世界各地。

從昔日幽谷，到如今走進殿堂。臺灣蘭花賣得好，一個很重要推手是每年一度的臺灣國際蘭展。當今世界有三大蘭展：每三年一次的東京蘭展，不固定地點每年舉辦一次的世界蘭展，以及每年一次的臺灣國際蘭展。臺灣國際蘭展選址烏樹林蘭花園區，已舉辦7屆，僅去年蘭展，臺灣便簽下了70億元的訂單。這種把科學的現代化工業管理引進蝴蝶蘭產業，這一新興的管理模式，對傳統產業無疑是一場革命。

在有太陽照耀的地方，都能找到臺灣蘭花綻放。感謝蘭展給予“美女帥哥”們秀色機會，無論時尚還是熱辣的美麗都可以在這一舞臺展現，讓人間情愛常鮮，充滿四射活力。

下午我們來到高雄，走進臺灣大發工業園區，這里我看都是傳統產業，如金屬制造工業、金屬制品制造業以及機械設備制造修配業，通俗說，一個老男人的結集地，這愛情還有什么戲呢？

大發工業區廠商協進會理事長顏德和先生一聲嘆息：由于多數工業區開發時間較早，大部分屬于綜合性工業，產業型態也以傳統產業居多。“開發區企業有四百多家，沒落時有一半企業妻離子散，搬遷出走。”

但是巴菲特有句名言：“冬天下大雪，下得越厚越好，而且坡度越長越好，這樣才能滾出大雪球。”臺灣工業主管部門順應時代，及時調整政策，鼓勵地方政府及民間自行開發工業區，加快臺灣島內產業結構轉型升級，目前逐漸轉為以電子電機產業為主，部分傳統產業在提升產品性質、改善生產流程、加強研發能力后，也有良好表現，獲利增加。

常言說“花無百日紅，人無千日好。”對我們的愛情，對我們的企業，是多么的殘酷！人到中年了，企業到中年了，生活條件都慢慢好起來了，然而婚姻愛情或企業都已走得有些累了。這個時候最要當心。在這里我們所要做的就是跳出婚姻藩籬，除了技術創新和提升價值鏈之外，我們的價值觀也應該提升。譬如，臺灣人做企業，不是說非要一板一眼地選擇美國、歐洲或者日本模式，而是要根據自身情況，實事求是地選擇適合我們自己的模式。有了產業升級的積淀，品牌建設就是順理成章的事了，把“在工廠中制造產品”演變成“在心智中創造品牌”，這件事越來越重要。

還有人說：想要了解一個女人，就和她結婚，等婚姻平淡了就看清楚她了；想認識一個男人就和他離婚，這個時候想了解什么都很透徹。不論是男人還是女人，我們都不希望看到他們走到這一步，婚姻和愛情是并蒂而開的花，少了哪朵都不僅大煞風景而且生不如死。婚姻和愛情很嬌氣，需要兩個人用一生的時間用一生的心去澆灌。走過了中年這道坎，晚年了，雖說也很平淡，但那是經過考驗的平淡，是美麗的平淡。

因為這個時候的婚姻愛情或企業，已經長成大樹，不再像年輕時那樣需要溫言細語，有時只需要一個攙扶，一個眼神就足夠了，就心領神會了。

我羨慕臺企有這樣的感情，我向往臺企有這樣的歸宿。（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