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談楊振林歌詞的地域性

馬 忠（清遠市委宣傳部 廣東清遠 511515）

地域性是一個地方文化的胎記，中國文學從源頭北《詩經》南《楚辭》，就顯現出了鮮明的地域性特征。而獨特的地理條件又是地域文化形成的重要條件，它決定人們的生活方式、行為習慣以及思想。關于文學和地域之間的關系，早在上世紀20年代魯迅先生就在在其大作《漢文學史綱要》中即給予精彩評述。用一個形象的表述，我認為作家是地域文化的兒子，地域文化是寫作素材的營養基。作家的勞動同時也不斷豐富和推動著地域文化的發展。

清遠地處粵北，清遠文學在嶺南當代文學的構成格局中，因其與眾不同的自然和人文景觀，因此也表現出了鮮明的地域性和個性化身份特征。關于這一特征，我們可以通過楊振林的歌詞創作來求證。楊振林既是清遠“本土原創”的倡導者，又是身體力行的踐行者。他的作品立足于本土自然、人文景觀，表現出了較為豐贍深厚的詩意內涵。緣此，我們可以初步得出這樣一個結論：地域性和個性身份特征的精神護持，是楊振林歌詞之所以受到好評，能給人留下深刻印象的原因。其歌詞的“地域性”主要體現了三種文化：

一是福地文化。從本質上講，福地文化是崇尚自然的和諧文化，是特色各異的區域文化，是無已修為的人本文化。它是中國傳統文化傳承和創新的結果。大家都知道，清遠，不僅是歷史上道教認定的有第十九福地飛來峰和第四十九福地連州抱福山，也是古百越地區中開埠最早且較為發達的地區之一。同時，清遠還是一個多民族多氏族和諧而居的地區。因此，在楊振林中才有了諸如“十九福地晨鐘響，七十二峰彩云飛”、“長鼓歌瑤寨，牛鈴舞壯鄉”（《南方有一道美麗的風景》）等之類句式工整，音韻和諧，讀來抑揚頓挫，氣韻流轉，給人力量，給人震撼的詞句。

二是山水文化。對一個作家來說，只有了解這片土地，才能創作出真正的、真實的作品，從而給讀者帶來心靈雞湯，體現作家的人文關懷。在楊振林眼里，清遠八景之一的“飛霞煙雨”如詩：“午后的山雨瀟瀟灑灑。雨洗山青，只留下煙雨飛霞。如煙裊裊，如霧渺渺，如夢如幻如傳說中的瓊花。”（《煙雨飛霞》）；桃花湖如畫：“三月的桃花山里艷艷的開，山里的湖水清純純的惹人愛，鄰家女孩，你水靈靈的出門來。”（《桃花湖》）；大旭山如歌：“九個頑皮的太陽喲，躲進了鷹揚關。守著寶石巖，懺悔千年萬年；守著野蕉林，創造飛瀑流泉，創造我美麗的大旭山，啰喂！”（《大旭山》）……作者筆下的每一處山水都有一個故事，一段歷史，一曲幽歌。

三是民族文化。清遠作為廣東少數民族人口主要聚居區，也是廣東世居少數民族人口最多的地級市，尤以瑤、壯民族居多。楊振林的歌詞中，有不少反映這些少數民族特有的風情與文化的作品，《瑤山篝火》就是這方面的典型之作。“長鼓咚咚，篝火熊熊，五月的簫聲，吹散沉重，飄逸的太陽傘，撐開從容。長鼓咚咚，天路開通，酒歌沸騰，友情相擁，浪漫的情歌中，歡樂相逢。”作品不僅情感充沛，而且有其獨特的發現，寫得飛揚靈動。柔美淡遠，又不乏蒼莽粗獷，在句式的長短交錯與音節的抑揚起伏中表達了作者對瑤族同胞的深厚情誼和對瑤族文化的欣賞與贊美。

提起“地域性”，通常情況下，我們很多人可能會將其簡單歸納為地理特征、地表建筑、風俗景致、方言俗語等，其實不然。“地域性”應該真正理解為一個地區與個體生命的關系，它所養育的人們的性格與情感，它所承載的歷史與文化等廣闊的內容，而最終，這些內容還應該是“出自內心的、靈魂的和生命的體驗”。從楊振林歌詞作品構成的內容看，表現了較多關于他與清遠自然人文環境關系的描繪，表達了他與清遠自然風物、人文景觀和百姓人家生活的親近和親密，完全可以這么說，“地域性”已成為他歌詞創作的一個富有生命力的元素。綜覽由清遠市藝術研究室編印的《歌唱清遠——楊振林歌詞作品選輯》，其歌詞作品的“地域性”大致可歸納為三種情況：

一是藝術表現性的。如“幾道山門，滄桑留痕，日月星辰，長轉經輪。千年一劫的浮沉，瓊花玉樹也凋零。墜落深山的流星，踏破芒鞋無處尋，星光燦爛的銀河，我是哪一顆漂泊的微塵？”（《微塵》）這樣的歌詞細節、故事和結構都可以凌架在地域之上，尤其是人物心理的伸縮、個性的張揚、區別于美與善的和丑與惡的道德底限，與地域文化密不可分，這是地域中顯靈的“神”。二是哲學性的因果關系。就像博爾赫斯用“事情從它背后又走回它背后”預測達內里的長詩《大千世界》一樣，海德格爾也認為“世界后面存在著另一個世界”。楊振林“那盤殘棋下到天黑，沒有贏家雙方大敗，沒了力氣沒了脾氣，在這一刻終于明白”（《想走你就走吧》）寫這片土地上飲食男女的情感，再次向我們證明地域與歌詞其實是一種極正常合理的因果關系，沒有主次之分，只有先后的因果之分。三是歷史性的“溫故知新”。人類的所有文化從地域開始深化、分離和獨立：是荷馬教化了希臘。這不僅是西方的事情，東方也一樣，《詩經》和《楚辭》與漢賦、元曲、唐詩和宋詞是一脈相承的關系。在楊振林《后花園的傳說》《牛魚嘴》《陽光大道向遠方》等作品中，通過極富地域特征和象征意義的若干物象的陳列，傳達出了清遠這個地方的文化個性。

總的來說，楊振林歌詞作品注重歷史意象與地域聲音的捕捉，從地域、民族、歷史中溶煉和提取現代意蘊，揭示出人與地域的關聯和宿命意識，寫出了對地域和命運的深思與認同。同時，他也善于將地域性意象作現代性轉換，將悠悠的鄉情、嚴肅的民族精神和心中的理想錘煉成詩意，寫出了地域的靈動與色彩，作品散發著濃濃的清遠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