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放前后環衛工人的苦與甜

宋世生

哈爾濱市的環境衛生事業與全國各大城市比較是年輕的。然而，它卻經歷了軍閥割據、偽滿統治和國民黨“截收”時期。它的全部歷史，反映了環衛工人披星戴月、汗流浹背、過著吃不飽肚、衣不遮體的過著牛馬不如的舊社會的心酸歷程。

1.解放前環衛工人的遭遇：環境衛生工人，在舊社會既在政治上受壓迫、欺負、侮辱，又生活在饑寒交迫之中，更談不上在社會中的地位了。環衛工作這一行，只要在生活上有一點出路，誰也不愿干這一行道。因此，在那個年月里，環衛工人的來源，大部分都是從山東逃荒來的。除了當時攜家眷來的以外，十之八九是獨身漢。他們備受歧視，工作也極其困苦。他們身穿帶有號碼的“清道夫”號坎，每天早晨天不亮就開始在戶外露天作業勞動，吃橡子面摻谷糠的窩窩頭，用手掰都掰不起來，得用兩手捧著吃，又苦又辣滋滋的而又只能吃半飽；只有在過年的時候才能吃得到苞米馇子粥。那時的環衛工人，大豆成不起家，都住在兩層通鋪的簡陋的工棚里，夏天晚間悶熱喘不過氣來。臭蟲、蚊子、虱子、跳蚤咬得使人睡不著覺；冬季到處透風，墻上的冰霜凍結有二三指厚，只靠燒些馬糞取取暖。那時的環衛工人們哪有什么行李啊！他們慣用的是下面鋪的是稻草袋，身上蓋的是破麻袋，腦袋枕的是磚一塊。在那漫長的冬夜里，真是寒徹骨髓。工人張立柱就是在這樣的生活條件下，被折磨得患上了腰腿疼病，最后半身不遂。資本家看他再也沒有油水可擠了，被辭退攆了出去。當時有個趕糞便馬車的工人劉洪奎，在作業中翻車軋傷了肋骨，感染了骨結核，沒錢醫治，那個社會又沒有公費醫療制度，傷口越來越嚴重，上不了工，連吃飯都沒有錢，逼得走投無路。有一天在夜深人靜的時候，他悄悄地爬到廁所里上了吊。他死后，公司董事長和經理們連問都不問一聲。最后，還是一群窮哥們湊錢買了一口薄板白繭棺材裝殮抬送到墓地埋葬了。

2.環衛工人不如“馬”：當年的環衛工人的一條命，都不如資本家的一匹馬值錢！一九四四年（偽滿康德十一年）東亞商事株式會社發生了火災，燒死了一匹馬，日本人經理山下義雄氣勢洶洶地到木工房親自吩咐木匠做了一個“馬靈碑”，又請和尚來為馬“超度亡魂”，馬夫組長楊玉吉不但因為死馬的事挨了一頓毒打，還被逼著跪在死馬前頭“守靈”。并趕工人們去給死馬“默禱致哀”。但當時，工人們卻只能把這仇恨記在心里。

3.當時，剝削和迫害環衛工人的不僅有日本鬼子、漢奸和公司的資本家們，而且還有工頭之輩。工人們每月用血汗換來的十多元錢工資，也逃不出這些鬼怪多端人的魔掌。東亞商事株式會社營業長王善義（高利貸者），簡直是個貪婪無厭的惡棍。每月當工人們開了工資以后，他便在家里擺上賭局，用軟硬兼施的手段，嬉皮笑臉地拉工人去耍錢。誰要說不去，他便說你瞧不起他，以后他便想方設法找你的岔子。如果你贏了，也不讓你走，直等把工人的全部工資差不多都送到他的腰包的時候方肯罷休。當工人們沒錢吃飯時還得向他請求借貸還錢（高利貸），這些對工人們的吸血鬼敲骨吸髓似的盤剝。就這樣，舊社會的環衛工人始終是在貧困和屈辱的生活中受著煎熬。他們的遭遇較之其他行業的工人弟兄們還要哭三分。

4.解放前環衛工人的婚事：舊社會的環衛工人打一輩子光棍是很平常的事兒。偽滿時期，道外“東亞商事株式會社”共有一百六十多名環衛工人，其中擠住在那又臟又潮濕的獨身工棚里的單身漢就有一百多人左右。當時除了那些成了家之后參加環衛工作的以外，環衛工人幾乎是沒有幾個就結婚成家的。工人們的順口溜是：“鋪的是稻草袋，蓋的是麻袋片，枕的是磚一塊，吃的是橡子面，既無穿又無戴，老死也沒人愛”。當時環衛工人對婚事想都不敢想，甭說沒錢成家，或有錢也白搭工，煞費心事。當時有個年輕力壯的糞便工人名叫許玉寶，他從二十七歲就開始干這一行，在舊社會整整干了十八個年頭。他從那每月十三元偽幣的低微工資中省吃儉用，攢了幾個錢，準備成家。當他四十四歲那年，有位工友給他介紹了一個寡婦，兩個人一見面以后都表示很滿意。沒料到沒過多久，被那個寡婦打聽出來他是糞便工人，便馬上翻了臉，沉痛地說：“我守一輩子寡，也不能跟著你一塊兒受窮。”就這樣，這樁本來可以成功的婚事就算告吹了。在舊社會環衛工人不僅成家不易，就是已經成了家的，也常常受到警察、特務和工頭的侮辱。當年有叫譚文財的青年工人回山東老家結了婚，當他帶著新婚的媳婦回到哈爾濱不久，有個水上警察隊的便衣特務就看上了他的媳婦，隨即硬給他扣上了一個“反滿抗日”的罪名，把他抓進了監獄。接著那特務來到譚文財的家，偽裝著同情的樣子，假惺惺的說要搭救譚文財，騙取了譚文財媳婦的信任。后來竟把譚文財的媳婦奸污了。過了兩個月，那個特務已經玩膩了厭倦了，才把譚文財放了出來。譚文財出獄以后聽到自己的媳婦被特務霸占的消息，還以為是他的媳婦勾結特務謀害自己呢！一氣之下，湊了點路費就獨自回了山東聊城老家。譚文財因為在獄中被百般折磨，受了內傷，回家不到半個月就病死了。可憐譚文財的媳婦，后來竟流落在哈爾濱街頭。一對和睦的新婚夫婦，就這樣被拆散被毀掉了。然而，舊社會像這樣的悲慘凄絕的事情，在環衛工人中，又何止譚文財一家呢！

5.解放后環境衛生事業的變化：解放以后，特別是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以后，哈爾濱市的環境衛生事業發生了巨大的變化。環衛工人的生活和社會地位提高了。現在他們當中，有的是全國、省、市、區人大代表；有的是全國環衛園林和省、市勞動模范；有的是市、區政協委員。由于黨和政府無微不至的關懷，她們的辛勤勞動受到了人們的尊敬。過去的獨身漢，這些年來都成了家，過著幸福的生活。前面提到的老工人許玉寶，在解放后不久，在環衛工人中他是第一個結婚的。環衛工人的婚事，再也不是什么特殊的，不能解決的問題了。這是他們當年做夢也想不到的。也充分顯示了我們社會制度的優越和新舊社會的巨大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