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夢麟學生自治教育思想對高校學生自主管理的啟示

吳立爽， 陳聰誠

(1．寧波大學 理學院，浙江 寧波315211；2．寧波衛生職業技術學院 人事處，浙江 寧波315211)

蔣夢麟(1886 -1964) 是中國近代著名教育家。他曾長期留學美國，專攻教育學，對西方教育思想有系統精深的研究； 后又長期擔任北京大學校長和教育行政領導職務，曾出版過《西潮》、《新潮》、《中國教育原理》等著作，對于促進中國高等教育由傳統向近代、由近代向現代的轉變過渡，發揮過重要的作用和影響。[1]蔣夢麟在長期的教育研究與實踐中，創造了博大精深的教育思想，包括個性教育、職業教育、科學教育以及大學理念等。[2]深入挖掘蔣夢麟學生自治教育思想，反思高校學生工作面臨的困境，在倡導以學生為本的今天，具有較強的啟示意義。

一、蔣夢麟學生自治教育思想的解讀

蔣夢麟的學生自治教育思想，可歸納為以下幾點：

1．大學生自治教育可行且重要，自治須有精神追求。蔣夢麟提出，因為學生自治“是愛國的運動，是移風易俗的運動，是養成活潑潑地一個精神的運動”，所以完全可行且非常重要。而且對于學生自治，他提出明確的核心要求，即“要有一個愛國的決心；移風易俗的決心；活潑潑地勇往直前的決心”，否則就會流于形式沒有可行性，沒有這三個決心的“學生自治是空的，是慕虛名的，是要不得的”。[3]136

2．高校須在實際行動中推行自治教育，并踐行改良社會等辦學責任。他在北京高等師范成立紀念日發表了《學生自治》的演說，提出高校在實施學生自治中有四大責任：提高學術程度的責任；公共服務的責任；產出文化的責任；改良社會的責任。[3]136-138他認為學生自治事業不僅僅要在校內推行，還要與社會生活相接觸，要履行參與社會實踐與社會建設，甚至要承擔改造社會的責任。高校要引導大學生用所習得的理論知識，傳布于社會，作社會的好榜樣，最終實現改變社會的不良風氣，踐行改良社會等辦學責任。

3．大學生自治教育須“自”和“治”并重，自治須有一定的范圍和界限。他強調，“從前嚴厲辦學的時代，是‘治而不自’，現在又成了杜威先生所說的‘自而不治’，這都是不好，我們要‘治’同‘自’雙方并重才好”。[3]203為了做到自和治并重，在學生管理實踐中，他倡導推廣學生自治委員會以接洽學生自治事項，建立學生自治團體以培養學生的自動自助能力。同時，他要求學生團體把自身置于全校團體之中，與其他團體密切聯系、聯絡進行，且對所作的事，負全校之責任。他說：“學生團體，應當歡迎教職員的忠告。”[3]137因為教職員和學生同為全校謀求幸福的一份子。活潑有精神的自治會，必喜歡多干事，范圍必漸漸擴大，會因為范圍問題與教職員團體發生沖突。各方面必須心平氣和，推誠布公，共同討論，以這種方法行事，一兩年后，范圍就確定了，學生自治的機關就穩固了。[3]137-138他還批評當時的大學生教育陷入兩個極端，一是治而不自，一是自而不治。

雖然在蔣夢麟生活的年代并沒有提出“以學生為本”這一學生管理的理論術語，但在蔣夢麟豐富的學生自治教育理論中，我們可以發現與之相通的以學生為本、高揚學生主體性的教育思想及其實施雛形。

二、自主管理：高校學生工作的不易旨歸

在當下，“以學生為本”的自主管理體現著高校學生管理的發展方向，也是實現主體性教育的必然路徑。[4]主體性是人的全面發展的核心和根本特征，現代教育最重要的特征就是高揚人的主體性。實施主體性教育，既是時代進步的需要，也是教育改革和發展的必然。[5]自主管理理論作為新興的管理理論，來源于管理實踐活動和管理學科的不斷創新。國內學者根據自主管理理論和目標管理理論，把自主管理概念界定為“在一定社會關系中的人，在內化組織目標過程中為自我發展和實現自我價值而自覺、主動地開發自己的潛能、規范自我的行為，調控與完善自己的心理活動的自我認識、自我評價、自我教育和自我控制的完善活動過程”。[6]

把自主管理理論運用于高校學生管理，一是要以管理學為基礎，以教育學為基石；二是需緊密結合大學生身心特點； 三是不可脫離教師和學生工作者的引導；四是高揚大學生的主體性。由此，大學生的自主管理可以包含兩個方面的涵義，既包括大學生作為管理的客體，實現個體的自主管理；又包括大學生參與校務管理，實現群體的自主管理。

一方面，從大學生的視角看，往往處于18 至25 歲左右，正是理性、人格、思想、精神形成的關鍵期。另一方面，從高校的視角看，高校作為相對特殊的社會組織，大學生的成長成才是高校辦學的終極目的。因此，討論現代大學制度，不應缺少與學生相關的制度。大學教育不僅要為大學生提供專業學習的課程，而且應當為大學生創設全面發展的環境。課程之內，組織者是教師； 課程以外，主體是大學生，是學生自治組織。

實現學生自主管理，是大學生走向社會的預備訓練。大學生面臨著在未來取代并超越前輩主宰世界的挑戰與使命，因此需要學習逐步依靠自身力量處理自己的事務以及自己與外部的事務，亦即實現個體的自主管理與群體的自主管理。同時，學生自主管理為大學生個性發展提供了廣闊空間。當下所能設計的學生對大學、學科、專業、方向、課程的選擇，仍然不可能完全顧及每個學生學業以外的特長、差異。從這個意義上講，學生自主管理是學生自己為自己創設的“自主課程”，是對學校課程的無邊界補充。

此外，在高等教育大眾化時代，師生比不斷擴大，教師們充當大學生方方面面的導師，在時間和精力上顯得力不從心，因此高等教育大眾化極大地增加了學生自主管理的必要性。而信息全球化時代，互聯網能夠提供知識、信息、觀點、思想的豐富來源，教師亦不可能再穩居知識偶像的圣壇，眾多學生組織會依據不同學科特點、興趣愛好，甚至理念而組建，因此信息全球化亦極大地增加了學生自主管理的可能性。

三、當前高校學生工作面臨的困境

隨著高等教育的蓬勃發展，高校學生工作在取得明顯成效的同時，面臨著學生思想觀念日益復雜，傳統學生管理理念和機制較難適應發展形勢等挑戰。根據筆者在部分高校所作的調研發現，主要存在兩方面的問題。

1．“管治”仍是高校學生工作的主要手段。一是高校管理仍是以管理者為中心，并沒有從學生的實際需要出發，學校與學生缺乏真正的交流。二是管理制度條框化，無法適應學生多樣化特點，缺乏人文關懷，忽略了學生個性的張揚。三是管理方法過于簡單，依然有部分學生工作者采取容易操作的行政命令手段來實現管理目標。“管治”顯然不適用于新形勢下的大學生群體。

2．大學生自身思想特點發生變化。一是多數大學生受到家庭呵護、別人照顧比較多，社會生活閱歷淺，普遍缺乏艱苦的生活磨練，個人意識強、集體觀念差，缺乏接受挫折的心理準備和獨立生活的能力。二是不少大學生的主人翁精神和社會責任感比較淡薄。從大學生自主管理的內涵以及高等教育高揚主體性的要求來看，目前很多高校執行的仍是按線性方式思維、以科層制組織等為特征的傳統學生管理方式，實行的并非是自主管理和自主教育，因此，借鑒蔣夢麟學生自治教育思想，把實施真正的學生自主管理作為實現大學生教育目標的緊迫選擇，頗具現實意義。

四、蔣夢麟學生自治教育思想對高校學生自主管理的啟示

蔣夢麟學生自治教育思想包括高校須確立“以學生為本”的教育理念，注重對大學生自我教育能力、學生自治精神、承擔自治責任等方面的培養，并在制度程序、隊伍建設和經費運轉上給予一定的支撐等。他的學生自治教育思想，對于我們走出高校學生管理工作的困境，促進高校學生自主管理的發展有著諸多啟示。

1．變校方治理為學生自主管理： 高校學生管理的應有之義。高校管理者在學生教育的全過程中，要舍棄原有的治理者的角色意識，變校方治理為學生自主管理。一是科學界定學生組織的內涵。努力摒棄把學生組織作為學校管理學生的延伸組織的思想，減弱學校方面過強的干預和包辦，由強調對學生組織的領導、指導轉向更多的倡導、引導，由指揮命令到樂觀其成，逐步突出其自主管理的地位。二是要鼓勵學生自主探究，注重培養學生的主體性意識。支持、號召學生積極參與學校的各類學生組織，致力于營造學生自主管理的良好氛圍。三是積極引導廣大學生樹立正確的自主管理意識，在實現自主管理的同時，知曉自主管理并不是一種時髦的運動，更不是反對學校管理的運動。四是培養學生自主交往與合作能力。把學生自主管理組織作為重要載體，使學生按照一定的民主程序，處理他們之間的公共事務，從中培養主人翁意識和義務感，實現學生自主管理組織承擔社會角色訓練、民主訓練和社會學習的職責。五是引導鼓勵學生組織建立和完善自我管理約束的制度。除了學校有關部門對大學生的行政管理外，學生組織對全體成員(大學生) 也應當開展管理和約束。比如學生紀律的制訂、學生違紀處分的提議，前期都可以增加自治的程序。這方面的前景，應該留待學生組織以自治精神去開拓。與此同時，學生會等學生自治組織的活動，既要接受成員的評價，也應接受學校的評價，除了學代會對學生會工作報告的審議制度之外，還應建立學校對學生會工作的評價制度等等。

2．以服務為核心： 推行學生自主管理的策略選擇。高校管理者應樹立以“服務”為主導的學生管理理念，盡可能以行動來推動學生實現自主管理。一是從組織運行上建立真正自主管理的學生組織。要使得選舉和表決真正體現學生的自由意志，在學生代表、學生干部候選人的推薦、提名中推行差額選舉、無記名投票、競選演講、普選等制度，減少那些實際存在的學生管理部門定奪的程序。二是做到面向學生的校務公開。學校辦學情況直接或間接地與學生利益相關，學生有權知道與自身利益相關的辦學情況。因此“校務公開”不僅是向教職工的公開，還必須是向學生的公開；不僅是學校“我公開什么、你就知道什么”，而且是學生“我們希望知道什么、學校(沒有令人信服的保密理由時) 就必須公開什么”。從當今學生的數量和操作的可行性考慮，知情者可以設計為學生干部、學生代表及提出主張的個別學生。三是實現有學生參與的學校管理。從利益相關者的視角出發，為學生參與學校管理活動做好服務。如參與教學、學生管理、后勤服務、校園管理等相關規章制度的制訂，規定學校必須面向學生組織、學生代表或全體學生征求對制度草案的意見； 又如參與相關組織機構的活動，學生主要干部作為校務委員會、學生工作指導委員會、學生申訴事務受理委員會等的常任成員； 再如參與相關議題的審議，學生主要干部列席或參加學校重要的管理決策會議等。四是借鑒并吸納學生的相關建議。可嘗試通過施行學生代表大會提案制度等路徑，更多地關注學生的提案和學生的要求，并做到制度保障和行動落實。五是給予學生一定的監督和評議權。在學校對學生承諾、答應的事情上，讓學生有權對進展和結果進行監督。

3．隊伍重構： 推行學生自主管理的必要支撐。一是構建教工人人皆是學生工作者的隊伍建設理念，在加強以學生工作者為主的隊伍建設的同時，讓優秀的教師參與學生管理，甚至可以嘗試讓個別教師承擔學生工作引領者和領導者的角色，實現學生工作隊伍的重構。二是注重學生工作隊伍的職業素養建設。倡導學生自主管理，不是讓教師“下崗”、讓學生“放羊”，而是給教育管理者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只有具備多方面優秀素養的學生工作者和教師方能發揮好指導作用，從而調動學生自我教育和自我管理的積極性。在選拔和建設學生工作隊伍時，必須高度凸顯職業素養要求，讓專業化、職業化成為學生工作者的基準要求。三是注重學生骨干力量的培育。學生骨干的素質決定了學生自主管理工作的開展效果。高校學生工作者要耐心培養學生骨干，定期有目的地對學生骨干進行自主管理的培訓、教育，培養他們的競爭合作意識、團隊意識和創新意識，提升實現自主管理的素養。

[1]朱宗順．蔣夢麟的高等教育思想與實踐[J]．高等教育研究，1996(4) ：88-93．

[2]付八軍，馮曉玲．評析蔣夢麟個人本位的教育價值觀——蔣夢麟的高等教育價值觀研究之一[J]．浙江教育學院學報，2007(2) ：14-17．

[3]曲士培．蔣夢麟教育論著選[M]．北京： 人民教育出版社，1995．

[4]郭昕，田輝玉，白婧靜．自主管理視域下的高校學生管理創新[J]．教育研究與實驗，2011(6) ：61-64．

[5]張天寶．主體性教育[M]．北京：教育科學出版社，2001：40．

[6]蔣國勇．大學生自主管理研究[M]．北京：華齡出版社，2007：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