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談立式鋼琴的“空動”及其調整

潘 建

（南京師范大學 音樂學院 鋼琴制作與調律專業，江蘇 南京 210000）

隨著鋼琴演奏者對鋼琴琴鍵觸感和鋼琴聲學品質的要求越來越高，鋼琴生產者和維修者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加重視鋼琴調整技術的精細化程度，特別是近年來隨著鋼琴演奏者個性化需求的不斷發展，經常會出現根據演奏者的不同需求對鋼琴做出相應的細致調整。立式鋼琴手感的調整是鋼琴整體調整中的重要環節，其中“空動”是鋼琴手感調整中非常重要的方面。本文擬就鋼琴的“空動”及其調整的相關問題進行探討。

所謂“空動”即是指立式鋼琴鍵盤機械中聯動器頂桿頂面與轉擊器底部皮革（麂皮）弧面切面之間產生距離后，琴鍵和聯動器在沒有接觸到轉擊器時兩者的杠桿運動，也可以說是空著的琴鍵和聯動器的運動，而非琴鍵頂動聯動器頂桿從而帶動轉擊器轉動的實動。空動的變化會改變原有的設計尺寸，同時改變琴鍵鍵端行程與弦槌行程之間的比例關系。一般立式鋼琴經過一段時間的使用后，卡釘高度、卡釘呢厚度和轉擊器白呢等零部件的變化，都會使空動變大，此時，按下琴鍵的過程中出現明顯兩層力量的感覺（鍵桿帶動卡釘頂起聯動杠桿，頂桿向上運動一定距離時才開始頂動轉擊器，轉擊器的反作用力滯后），演奏者觸鍵的感覺就會很不舒適。另外，演奏者按下琴鍵，琴鍵克服摩擦阻力，帶動卡釘向上運動，通過聯動杠桿將力量分解為兩個方向，其中一個方向從聯動器頂桿傳遞到轉擊器，另一個方向通過勺釘推動制音器的轉動。立式鋼琴鍵盤機械的傳動過程是由杠桿運動和慣性運動組成的，演奏者按下琴鍵，弦槌向琴弦運動到距離弦面一定距離的時候，縮調紐擋住頂桿凸部，頂桿無法繼續向上頂動轉擊器，杠桿運動停止，弦槌依靠慣性擊弦，整個運動過程中，頂桿凸部和頂桿頂端的位置都十分重要，其中頂桿凸部的最高位置由縮調的高度決定，而頂桿的高度則由卡釘的高度決定（空動調整），因此，空動的調整還直接關系到琴鍵、聯動器和轉擊器這一條線的力量傳遞問題，關系到立式鋼琴鍵盤機械的震奏性能和主要零部件之間的連貫程度，其中對其影響最明顯的是頂桿與轉擊器之間的連貫程度，所以空動的調整十分重要。

在空動調整過程中，調整對象主要是卡釘。立式鋼琴的鍵盤機械是由一系列的杠桿組成，這些杠桿是相互作用的，上一級杠桿上設置有推動（或頂動）下一級杠桿的零部件，聯動器用來推動轉擊器運動的是頂桿，用來推動制音器運動的零部件是勺釘，琴鍵上用來頂動聯動器的零部件就叫做卡釘（或頂柱）。卡釘是鍵盤與擊弦機的接觸零件，一般的卡釘是銅質的，安裝在鍵尾的卡釘底座（大琴一般都設有卡釘底座，制作卡釘底座的材料是硬木，硬木握釘力強，同時可以調節鍵尾的厚度和重量）上，確定琴鍵有效長度的位置，推動擊弦機的聯動器以聯動器軸架的軸釘為圓心轉動。大型立式鋼琴的鍵盤機械中，卡釘一般會使用增加金屬桿的方式進行加長，這種加長的卡釘稱為頂柱。卡釘的頂部為弧面，其目的是使卡釘在頂起聯動杠桿時形成一定的嚙合角，以減少零部件之間的磨損，使機械運動更加靈活順暢。

如果鍵盤機械在靜止狀態下，頂桿頂部與轉擊器之間的距離大，就叫做空動大；如果頂桿頂部與轉擊器之間的距離小，就叫做空動小，完全沒有縫隙就叫做沒有空動。空動的調整，即是操作者通過使用卡釘鉗，順時針或者逆時針旋轉卡釘（或頂柱）來調整的（調整空動實際上就是調整卡釘的高度），順時針旋轉卡釘，卡釘降低，反之升高。調整鍵盤機械空動的基本姿勢為：右手調節卡釘高度，左手輕輕地按下琴鍵，感受頂桿接觸轉擊器時琴鍵下沉的位置。卡釘的位置直接影響到按下琴鍵的力量是否可以正確的傳遞給弦槌，以及頂桿是否靈活的返回到轉擊器的下面。目前，生產者和維修者對于頂桿和轉擊器之間的相對位置的調整存在不同的標準和要求，需要根據演奏者的不同需求，依據不同的標準對鋼琴的空動進行調整。

第一種空動調整的標準。逆時針旋轉卡釘，調高卡釘，從而將頂桿變高，頂桿頂起轉擊器，此時卡釘的高度決定了鍵盤機械的開門距離，同時使弦槌柄微微離開背檔。這種調整方式以開門距離作為標準，按照設計尺寸調整卡釘的高度。檢驗方式是以弦槌芯木的尾端作為標準，將它們調整成一條直線。在中、低音區的分檔處和中、高音區的分檔處，輕輕向后拉動背檔，檢查是否有弦槌向后退，如果有，則說明在此標準的要求下卡釘不夠高，逆時針旋轉卡釘，直到各弦槌芯木的尾端呈一條直線。這種空動調整的標準可以使整體機械的運動更連貫，幾近達到按下琴鍵的同時就能聽到聲音的感覺。鍵盤機械的阻力在運行過程中更加均勻，演奏者更容易判斷用多大的力度彈奏較為合適。隨著鋼琴使用時間的增加，擊弦機零件的毛氈（背檔呢、后檔氈、聯動桿底呢）會隨之壓縮，鍵盤機械的開門距離會有變大的趨勢，由于這種空動調整標準是以卡釘的高度決定開門距離的，所以開門距離相對穩定。但是這種方法會使弦槌柄懸離背檔呢，弦槌返回靜止時頂桿頭部先于背檔承受轉擊器的作用力，使得松開琴鍵后，頂桿頂端依舊處于頂觸狀態，必然會增加轉擊器麂皮、卡釘呢以及其他聯動器軸架軸襯呢等零部件磨損的可能性。頂桿頂端大多與轉擊器根部不脫離，會使手指松開琴鍵時頂桿不能足夠靈活的返回到轉擊器下面，盡管頂桿頂端上涂有石墨或鉛粉，在鍵盤機械運動復位時頂桿不靈敏的現象仍時有發生。這會使頂桿的頂推點外移，不利于力量的傳導。隨著使用時間的增加，問題會越來越明顯，輕則降低鍵盤機械的震奏性能，擊弦無力，重則使頂桿運動落空，無法完成擊弦。

第二種空動調整的標準。鍵盤機械在靜止狀態下，頂桿頂端和轉擊器皮革的關系是頂桿頂端既不能頂得太有力，又不能和轉擊器皮革之間存在間隙。順時針或逆時針轉動卡釘，從而改變聯動杠桿的傾斜角度，達到頂桿頂部與轉擊器相互接觸的位置，使轉擊器靜止狀態下受到重力影響以轉擊器軸架的軸釘為圓心逆時針方向轉動的力量得到了分擔，另一部分的力量由背檔承擔（此時背檔的位置成為決定鍵盤機械開門距離的決定因素）。檢驗方式為手指輕輕敲擊琴鍵前端，如果托木有微微顫動，而弦槌不動，則說明頂桿頂端和轉擊器皮革之間有間隙，應當使用卡釘扳逆時針方向旋轉卡釘，將卡釘調高；手指輕輕敲擊琴鍵后臂（或者敲擊聯動杠桿），如果弦槌微微后移，則說明頂桿處于頂起轉擊器的狀態，此時應當按照順時針方向旋轉卡釘，將卡釘調低。調整好的卡釘狀態應當是手指輕輕敲擊琴鍵前端時弦槌向前微微移動，輕輕敲擊琴鍵后臂（或者敲擊聯動杠桿）時弦槌不動。這種空動調整的標準也可以保證整體機械的運動具有良好的連貫性，同時提高鍵盤機械運動的靈活程度，琴鍵在回程過程中能量損耗的可能性減小（按下琴鍵弦槌敲擊琴弦后，弦槌依靠琴弦的反作用和彈簧的復位作用向反方向運動，托木抱住制動木，慢慢松開琴鍵后，頂桿在頂桿彈簧的作用下自然的進入到對轉擊器有繼續抵抗的位置上），手指按下琴鍵的時候感覺較充實。

第三種空動調整的標準。順時針或逆時針轉動卡釘，從而改變聯動杠桿的傾斜角度，使聯動器頂桿頂端與轉擊器皮革之間存在0.2mm左右的間隙（間隙的大小要根據轉擊器麂皮的外弧度、頂桿傾斜度以及頂桿頂端上方平面的角度而定），此時轉擊器靜止狀態下受到重力影響以轉擊器軸架的軸釘為圓心逆時針方向轉動的力量全部由背檔承擔，背檔的位置決定了鍵盤機械開門距離。檢驗方式為當輕輕觸碰琴鍵后臂時，聯動器微微向下動，而弦槌不動；當輕輕觸碰琴鍵前端時，弦槌不可以顫動。如果輕輕觸碰琴鍵后臂時弦槌微微向下動，輕輕觸碰琴鍵前端時，同時弦槌顫動，則說明頂桿已將轉擊器頂起，此時應當按照順時針方向旋轉卡釘，將卡釘調低，直到聯動器頂桿頂端與轉擊器皮革之間產生0.2mm左右的間隙；這種空動調整的標準可以大大提高鍵盤機械運動的靈活程度，琴鍵在回程過程中頂桿不易觸碰到轉擊器麂皮，能量損耗的可能性更小，同時起到了減少鍵盤機械磨損的作用，由于頂桿頂部與轉擊器稍有間隙很小，手指用力過程中琴鍵阻力的變化不明顯，整體機械的運動連貫性較好。聯動器頂桿頂端與轉擊器皮革之間保持一定的間隙，也是保證鋼琴演奏時不斷奏的重要條件之一。

進行空動的調整要有一系列的前提條件：卡釘的高度是否符合鍵盤機械設計的原則，即：琴鍵卡釘頂端和聯動器卡釘呢的接觸點，必須位于聯動器軸架的軸釘點和琴鍵中銷釘根部的連接線上。也就是說，卡釘的頂點、聯動器轉動軸點和琴鍵轉動軸點三點一線。鍵盤整體高度和深度準確；弦槌之間間隙均勻整齊，沒有走位和方向傾斜的現象；鍵盤平整，高度一致，鍵盤機械的開門距離達到設計標準，滿足這些條件，就可以進行空動的調整了，如果順序不對，則勢必會出現由于鍵盤平整度等問題導致的觸感不均勻等現象，而且如果把空動調整放在這些步驟之前進行，那么在這些步驟完成后，空動還會發生改變，所以調整順序十分重要。

調整空動的工具一般分為兩種類型：一種呈粗針狀；另一種呈扳手狀。粗針狀卡釘扳通過插入卡釘孔來旋轉卡釘；扳手狀卡釘扳用來調整四棱柱式的卡釘，分大小尺寸，大的口徑為5.5mm，小的口徑為5.0mm。

這項調整對操作者也有一定的技術要求。熟練的技師可以不用眼看，直接依靠手的感覺找到卡釘的調整位置，眼睛負責觀察轉擊器、背檔和頂桿之間的位置關系，根據設計尺寸的要求，將空動調整到平直、整齊、沒有歪斜的狀態。

空動雖然是鋼琴手感調整中眾多步驟中的一項，但是其重要性不容小覷。它不僅影響擊弦機杠桿的相對位置關系、演奏者按下琴鍵的觸感、鋼琴鍵盤機械的震奏性能，還直接影響到鋼琴鍵盤機械的使用時間。如果空動調整不夠準確統一，則還會影響到后續鍵盤深度、斷聯距離、鍵后距離（擋接木的位置）、攀帶的位置和制音器的開啟等一系列調整的準確性。

本文所講述的鋼琴空動調整的三種方法其結構上的差別在于轉擊器在靜止狀態下受到重力影響以轉擊器軸架的軸釘為圓心逆時針方向轉動的力量是由背檔單獨承擔、由頂桿單獨承擔、還是背檔與頂桿共同承擔。這三種標準之間存在細微差別，后兩種都常應用于日常的維修與調整中，操作者要視演奏者的需求而選擇不同的方法進行調整，并且保證將整架鋼琴空動調整到均勻一致的程度，達到所需要的使用效果和演奏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