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共事務中農民行動策略分析

汪艷瑜 陳靜瑋

（安徽大學 社會與政治學院，安徽 合肥 230601）

責任編輯 葉利榮 E－mail：yelirong＠126.com

農民在公共事務中受多種因素的影響，會采取不同的行動策略。2013年春節期間，皖南S縣Y 村舉辦了花燈節。對舉辦花燈節這一公共事務，Y 村村民中不同的群體表現出不同的行動策略。Y 村隸屬于古徽州府下屬的一個行政村W 村，受皖南地區人多地少的影響，原本居住在W 村的村民開始陸續遷往百里外的Y 村，開墾荒地，世代定居。

一、Y村籌備花燈節的情況說明

2013年春節伊始，村民WDS開始籌備花燈節相關事宜。他首先找了幾位在Y 村德高望重的老人和各生產小組的隊長，大家一致覺得這件事可行。第二天，他們組織召開了村民代表大會，與會人員主要是在村中有名望、有號召力的村民，大家舉手表決是否舉辦花燈節，并成立了Y 村魚會（因Y 村花燈節主要的花燈是魚燈，故委員會被稱為魚會）。在代表大會上，大家一致推舉WDS為這次花燈節的“魚頭”（即本次花燈節的總負責人）。當天下午，“魚頭”便起草了一份關于舉辦2013年Y 村第一屆花燈節的通知，貼在村口小店的墻上。村民口耳相傳，對此也存在種種疑惑。

“魚頭”召開大會，就村民關心的問題展開討論并做出決策。首先，在“魚頭”的帶領下，推選出“魚會”領導班子：總負責人WDS，會計WZY，資金保管人WLF，資金籌集監督人WLC。其次，資金籌集采取自由捐款方式，每家每戶根據自身的實際情況捐款。最后，就經費的使用情況進行說明：一是凡參加這次花燈節的工作人員，沒有任何經濟補助和工資報酬；二是一切花費秉著節約的原則；三是事先列出購買清單，由總負責人同會計等人一起去市場購買，購物發票上須有經辦人和證明人的簽字方才有效；四是“魚會”籌集的花燈節資金由保管人負責保管，任何人不得挪用；五是關于資金結算問題，每張支出的發票必須由會計審批后入賬核算，制作并張貼收支明細表，接受全村村民的監督。

在解決了這些村民最關心的問題后，村民開始陸續去“魚會”捐錢，但是捐錢的大多是“魚會”領導班子家庭成員或與領導班子成員平時關系較好的村民，以及一些經濟條件在Y 村屬上等的村民。大多數村民對花燈節仍采取觀望態度，究其原因，主要是這些村民擔心花燈節能否成功舉辦，擔心自己捐出去的錢白白打水漂，同時也在想到底捐多少錢才是比較合適的。

對此，總負責人采取了一系列措施，試圖改善目前的窘境。首先，對于資金籌集再次進行說明，資金籌集仍采取自由捐款的方式，但由“魚會”負責人上門籌集資金，現場記入花名冊，并張貼公示。同時，為了調動村民的積極性，對已捐款的村民進行表彰，并且特許他們在花燈節上享受優先點燈的權利（Y村有一個觀念：點燈意味著來年吉利，能討個好彩頭）。這些措施讓一些村民因為面子等原因開始捐款，而且捐款的數量也較以前多。但是，仍有部分村民認為辦花燈節沒有任何意義，登門籌集資金的做法遭到他們的抵觸。最終，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2013年正月十三至正月十六，Y 村順利舉辦了第一屆花燈節。

二、不同群體的行動策略

筆者將Y 村村民分為參與村民以及未參與村民，而參與村民又分為村中精英人士和普通村民。農村中的精英人士是指在農村社會擁有一定的優勢資源，在政治、經濟或其他領域取得一定的成就，［1］（P225～229）或者是對這個農村社會有一定影響力，并且在這次花燈節中起到組織、引導、推動作用的人。普通村民是指在精英人士的領導下參與本次花燈節的村民。未參與村民就是指沒有參與花燈節活動的村民。

（一）精英人士的行動策略

精英人士積極參與花燈節活動，投入了很多的精力與感情，他們率先提出舉辦花燈節，積極組織花燈節。他們發揮自身的優勢，有經驗的就負責組織、安排，有文化或者有經濟頭腦的就負責管理資金，有時間的就去編花燈，沒有時間、沒有能力的就從經濟上支持這次活動。“要是我們都覺得自己辦不成的話，那村里人也肯定覺得我們根本就是在鬧著玩的。”大部分精英人士積極帶頭捐款，有能力的還主動多捐。

采取各種措施，動員其他村民積極參與花燈節活動。WDS說：“開始籌資那幾天，可能因為大家還不太了解花燈節的相關情況，導致來捐款的村民很少，那我們就有必要好好說清楚，而且后面我們換成上門募捐，如果這樣的話，人家還不交錢，肯定會不好意思的，所以后來大部分人或多或少都捐了錢的。那些家里條件還不錯、暫時沒捐款的人認為這就是我們折騰出來的事，我們也就不太方便出面去勸說，只能找那些平時跟他關系不錯的人，試著去勸說。也有堅持不愿意交的，那我們也只能這樣，畢竟捐不捐是他們的自由，當初就說是根據自身的情況捐款的，我們也不能強迫。”

（二）普通村民的行動策略

積極主動參與花燈節活動。這些普通村民認為辦花燈節很有意義，他們十分關心活動的進展。但是，由于自身條件的限制，如沒有足夠的經濟實力或者時間與精力，他們不能為花燈節活動做很多事情，為了彰顯對花燈節活動的支持，他們很爽快地捐了錢。稍微有點空余時間的會去“魚會”幫忙，花燈節活動期間也主動去戲花燈等。

消極被動參與花燈節活動。在參與花燈節活動的村民中，有一部分村民認為，辦花燈節沒有多大意義，但也不是一件壞事，因此持無所謂的態度。Y 村是一個比較傳統的村落，農村文化如人情與面子，對于村民的行為有著較強的束縛。在農村，人情與面子是人們為人處世的潛規則。基于人情與面子，部分村民盡管不是很樂意參加，但還是被動地參與了這次活動。另外，傳統的村落有著很強的內聚特征，村民們的行為選擇往往具有很強的同質性和模仿性。［2］如果大多數村民都選擇不捐款，自己就會效仿大多數人，這樣才能保障自身損失最小化；但如果別人都捐，自己也就捐了。有些村民也擔心如果只有自己沒捐，會被別人看不起，最后可能會遭到他人的指責。

（三）未參與村民的行動策略

這類村民大致分以下三種情況：第一，深受宗教文化的影響。近年來，基督教開始在Y 村傳播并被部分村民信仰。WGX 是一個很虔誠的基督教徒。她說：“我不捐款是因為我們基督徒只能信上帝，不能信除上帝以外的任何神，我要是捐款戲魚，這不是讓我背叛主嗎？戲魚另一方面也是為了紀念祖宗，但是我們基督徒不講究這一套。”基督徒思考問題及其行為選擇都是以宗教規則為前提的，與宗教教義相一致的，他們就會去做；與宗教教義相違背的，他們堅決不做。在他們的信念中，如果背叛了上帝，就會被上帝懲罰、拋棄。第二，自身條件的限制。有些村民經濟狀況較差，有的甚至還欠債，沒錢支持花燈節。基于對花燈節可有可無的認識以及自身經濟條件的限制，他們選擇了不參與這次活動。第三，功利主義思想導致不參與。部分沒有宗教信仰和經濟條件顧慮的村民，他們的行為明顯是基于功利主義的考慮。他們對舉辦花燈節活動的目的持懷疑態度，認為舉辦花燈節沒有任何意義。

［1］鄭杭生.社會學概論新修［M］.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03.

［2］黃紅東.轉型期中國農民心理文化慣習探析［J］.桂海論叢，2008（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