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戒形象影射的中國傳統婚戀觀

方慶華 涂小敏

（武漢科技大學 外國語學院，湖北 武漢 430065）

責任編輯 葉利榮 E－mail：yelirong＠126.com

一、八戒形象回顧

一提起豬八戒，浮現于人們腦海中的定是一個浮雕式的形象，蒲扇耳，蓮蓬嘴，大肚皮，豬鼻子。丑陋的外貌，粗笨的身體，愚笨的頭腦，還有捉拿妖精時狼狽不堪的模樣，神奇而不乏樂趣。當然，吳承恩塑造的八戒也是有武藝的，在保護唐僧取經的路上發揮了一定的積極作用，雖然屢戰屢敗，但遇到妖魔鬼怪時還是可以勇敢抵抗。而八戒的性格，我們可以用貪財、貪色、貪吃、懶惰來概括。［1］縱觀《西游記》一百回中，八戒在取經路上偷藏私房錢，并換成銀子塞在耳朵里，當師徒四人面臨困境時，他還不愿意拿出來，甚至也不愿意捐獻給貧苦人家。而唐僧、孫悟空、沙僧師徒三人，在取經路上可謂是為求佛法，義無反顧。此外，取經路上，路過一些國家時，八戒都有拿走別人東西的欲望，但都被唐僧制止了。可以看出，八戒確實是貪財的。再說說他的懶惰，這在每一回中都能找到蛛絲馬跡。剛開始挑行李時，他把行李推給沙僧，一身肥肉、力大無窮的他卻懶于挑擔，總是一身輕松地牽著白龍馬優哉游哉。再接著，取經路上化齋，孫悟空每次命他先行打探情況，而八戒卻總是佯裝睡著，有時甚至直接在路上找個舒服的地方，大睡一覺，還會說“快活！就是那弼馬溫也不得像我這般自在”，總之，無論干什么事，他都能以這樣那樣的理由推脫甚至敷衍了事，不枉費“懶豬”的稱號。［2］

二、八戒的愛情之路

“食色，性也。”也就是說，好色是人的本性，這在八戒身上是最好的證明。然而，讀者大多只看到了八戒好色的一面，卻忽略了八戒追求理想愛情和人生幸福的心愿，他為了自己的幸福，一直在不斷地追求，不斷地努力，不斷地嘗試。在整部小說中，八戒戀愛的對象可謂三六九等，各有特色。下面筆者來具體分析八戒的幾段婚姻和愛情經歷。

最早看到八戒好色，是在蟠桃大會上。天蓬元帥借醉酒調戲美麗女神嫦娥，激怒天帝，最后被罰以豬身打落民間，索性還保留稍許神力，能保唐僧西去。有人覺得八戒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我們不妨換個角度來看，天蓬元帥一直對嫦娥有傾慕之心，而嫦娥則自認為美貌出眾，又是神仙，就覺得天蓬元帥配不上自己。最后天蓬元帥借醉酒強硬地向嫦娥表露了愛慕之心，卻招來被貶之禍，心中難免失落?？梢钥闯觯私涫莻€真性情的男人，對待愛情，就要敢于表白，這也是一種負責任的表現。雖然遭到如此冷遇，他對嫦娥也沒有懷恨在心，后來再遇嫦娥，仍能以平常心與其寒暄。而我國傳統婚戀觀推崇的就是八戒這種敢于承擔、負責任的戀愛觀，更贊賞八戒不因遭拒而懷恨在心的樂觀心境。［3］

緊接著，回到大鬧高老莊這一回。這里留下了關于愛情的千古佳話——“豬八戒背媳婦”，八戒成為好男人的光輝典范。被貶之后，八戒以高大俊朗的形象落腳于高老莊。他在高老莊期間，雖然每日海吃豪飲，但是勤勞肯干，深得高家二老的賞識，他們因此決定將愛女嫁與八戒當媳婦。于是，大家在喜氣洋洋的婚宴上盡情玩樂，八戒也不例外，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然而，他的本來面貌是只又丑又肥的豬，新婚之夜，醉得稀里糊涂的他在自己毫不知情時以真面目與愛妻相見。結果大家可想而知，喜事變悲劇，整個高家大院除了嚎叫聲，就是求救聲，大家都落荒而逃。之后，八戒便被貫以妖怪的名號出現在高老莊，還被高老頭請來悟空降妖除魔。雖然后來八戒被收入佛門，護師傅西天取經，但高家人仍然是心有余悸，聽說八戒佛成歸來還要再娶高小姐，就臉色大變，趕緊拜神求佛。從中可以看出，剛開始，八戒形象威武，力氣壯大，干活利索，是最佳的女婿人選，因此高家二老很欣賞他，主動要把女兒嫁給他，既換來女兒的幸福，又能保家人平安?？梢哉f，這是我國傳統婚戀觀的重要準則之一，也與現代岳母擇婿、女子擇偶的標準不謀而合。后來，八戒原型顯露，盡管他還是力大無窮，還是對高小姐十分愛慕，對高家二老也如同親爹親娘，卻遭來無盡的白眼，大家都避而不見，甚至還請悟空來收服他?？梢钥闯?，門當戶對、郎才女貌是婚姻的必備元素。高家二老萬萬不會把女兒嫁給一只奇丑無比的豬，而且還是一只他們先前十分欣賞的豬，否則，他們顏面何存？女兒又該如何面對？而八戒呢，盡管不討喜，可他還是屁顛屁顛地獻殷勤，因此還被悟空戲弄，才有豬八戒背媳婦的喜氣場景。在整個過程中，八戒始終不放棄，勇于追求幸福，為幸福努力，不輕易被困難嚇退，即使后來要不遠萬里保唐僧西去，還不忘要回來追求自己的幸福，不難發現，在傳統的婚姻觀中，人們的門第觀念之重，對郎才女貌的要求之嚴。這與我們如今所提倡的戀愛觀是背道而馳的。在現代社會，對待婚姻愛情，不能只講究門第而忽略品行，不能只注重外貌而忽視內在。要像八戒一樣，對待婚姻愛情認真努力。戀愛的理想境界就是要建立一個美滿的家庭，人們要摒棄傳統的門第觀念，放棄只講外貌不重內在的戀愛原則，這樣才能收獲真正的愛情。［4］（P321～389）

在八戒的戀愛經歷中，戀愛對象既有美麗的神仙，又有品行端正的凡間女子，此外，八戒還周旋在八方女妖中間，與她們談情說愛。這也正是大家批判八戒好色的原因，說他不論美丑、不問年齡都通吃。例如，在第七十二回捉拿蜘蛛精時，作者這樣寫道：“七個美人，比玉香尤勝，如花語更真。柳眉橫遠岫，檀口破櫻唇。釵頭翹翡翠，金蓮閃降裙。卻似嫦娥臨下界，仙子落凡塵，”使得那一心向佛、六根清凈的唐三藏都“看得時辰久了”，［5］（P581～587）而八戒那等貪色之徒就可想而知了，所以作者將此回取名為“盤絲洞七情迷本，濯垢泉八戒忘形”。此時，八戒以捉拿妖精為由，搖身一變為風流倜儻之人，與妖精周旋，還不斷對其獻殷勤以討其歡心。又如，第二十七回“尸魔三戲唐玄奘，圣僧恨逐美猴王”，尸魔變為一個楚楚可憐的女子，想吃唐僧肉，八戒不識妖精，一見那女子，便不知東南西北，還滿口叫道：“女菩薩，往哪里去？手里提著的是什么東西？”想討女子喜歡。在“四圣試禪心”這一回中，唐僧拒絕老婦人的招贅，而八戒立即上前，說師父不愿意，他老豬愿意留下來當女婿，還偷偷跑到老婦人跟前“娘”啊“娘”地叫。這些都是八戒愛情路上的小插曲，最終都沒有修成正果。原著中，八戒發現讓其傾心的女子都是妖精后，就立馬變臉，堅決降妖除魔。這是因為故事發生在封建社會，這個時期傳統的世俗婚戀觀是排斥紅顏禍水的，尤其是這種外表光鮮、內心邪惡的女人是不被世人認可的，因此原著中八戒的這些戀愛經歷最后都沒有成功。

綜上所述，《西游記》成功地塑造了八戒這個藝術形象，展示了其婚戀經歷，折射出中國傳統世俗婚戀觀：注重品行，講究門第，從一而終。而在如今高度發展的社會，我們應繼承傳統世俗婚戀觀中的積極元素，在婚姻愛情上真正做到自主、自由、真誠、忠心及公平。［1］

［1］李安綱.豬八戒形象的文化意蘊［J］.運城學院學報，2004（6）.

［2］冉建平，盛家林.三性一體說八戒［J］.文學教育，2011（10）.

［3］黃海兵.談“豬八戒”形象的文化意蘊［J］.龍巖師專學報，2001（4）.

［4］杜貴晨.齊魯文化與明清小說［M］.濟南：齊魯書社，2008.

［5］吳承恩.西游記［M］.黃素秋，注釋.李洪甫，校訂.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198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