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議互聯網第三方支付孳息分配制度①

蘇金鋒 陸 飛

（山東科技大學 文法學院，山東 青島 266590）

互聯網第三方支付，即具備一定實力和信用保障的第三方獨立機構，采用與各大銀行簽約的方式，提供與銀行支付結算系統對接的仿真中介交易支持平臺的網上支付方式。［1］此種支付方式使得貨款在買方確認貨物與互聯網的描述相符前得以公平處理。這種仿真中介交易以其合理的制度優勢，贏得了大量的客戶群，同時也衍生出諸多問題，如沉淀資金孳息的權屬問題等。

中國人民銀行2010年6月14日頒布的《非金融機構支付服務管理辦法》第二條，將互聯網第三方支付服務商（以下簡稱服務商）界定為收付款人（以下簡稱客戶）之間的中介機構，其定位是準確的，但是對服務商與客戶之間的法律關系卻尚無定論。筆者較為贊同的一種觀點為，客戶與服務商之間，實際上形成了保管和委托兩種合同關系。付款人將貨款交給服務商由其代為保管時，雙方之間就形成了我國《合同法》第365條規定的保管合同關系。當服務商按照付款人之指令向收款人付款時，對付款人而言，這是一個代付的過程，對收款人而言，則是一個代收的過程。按照我國《合同法》第396條之規定，收、付款人均與服務商形成了委托合同關系。資金進入收款人賬戶之后，收款人與服務商又形成了保管合同關系。［2］這些貨款由于交付及清算時間的延遲，就形成了服務商的沉淀資金。按照法律規定，不論是保管合同還是委托合同，作為法定孳息的沉淀資金利息收入，都應歸寄存人和委托人所有，但是支付寶卻在其《支付寶服務協議》中明確規定：“您確認并同意，您自行承擔您使用本服務期間由本公司保管或代收或代付款項的貨幣貶值風險，并且本公司無須就此款項向您支付任何孳息或對價。”一方面是法律的規定，一方面卻是服務商格式條款的約定，二者截然相反。服務商雖然也有其合理的理由，但是卻與法律理念相悖，因此，如何使二者相契合，將是一個十分重要的問題。

一、沉淀資金孳息分配的法律探索

由于服務商與客戶之間的法律關系為保管和委托，那么根據《合同法》的有關規定，我們不難判斷，沉淀資金的孳息應當歸寄存人和委托人所有。也就是說，沉淀資金的法律權屬歸于客戶。以支付寶為例說明，2012年支付寶全年交易規模達1.86萬億元，平均日交易額為51億元，按照資金沉淀時間為7日計算，沉淀資金規模為357億元，若按照活期存款利息為0.36%計算，其一年的利息收入為1.29億元。如此巨大的利息收入，如果除以支付寶巨大的交易量，卻又顯得十分渺小。舉例說明，一筆1000元的沉淀資金7天的活期利息僅為1000＊0.36%／360＊7＝0.07元。因此對于單個客戶來說，沉淀資金孳息的金額很低，如果將此孳息發放給每個客戶，統計及發放的成本甚至可能會超過孳息本身，在相關法律尚不明確的情況之下貿然發放，也可能會給支付寶帶來不可預估的后果。同樣，支付寶將此孳息計入其利潤也缺乏法律依據，雖然有的學者認為，服務商由于未收取任何手續費，沉淀資金的孳息可以用諸如格式合同等事前協商的方式約定，歸服務商所有，以彌補其運營成本。［3］此種解決方式雖然合理，但是缺乏法律理論支持。因此，支付寶在處理沉淀資金孳息問題時，只得無奈地將其列入“應付賬款”，并存放在相關的銀行賬戶中。由此來看，無論是分配給客戶還是作為服務商的利潤，都不是解決沉淀資金孳息分配問題的最優解決方案。

我國證券市場中新股申購資金凍結利息收入的分配，為互聯網第三方支付沉淀資金孳息分配提供了有益借鑒。2005年，我國建立了證券投資者保護基金，要求所有申購凍結資金的利息收入存入滬深兩市開立的存儲專戶，以作為證券投資者保護基金的來源之一。這一基金受益人為投資者這一整體的思路，基本上解決了這一分配難題。

與此類似的是，美國立法采取的一種“存款延伸保險制度”，其具體的運作模式為服務商在聯邦存款保險公司開設專用賬戶，服務商必須將沉淀資金存入此賬戶，一旦服務商出現問題，則由保險公司以保險金彌補用戶的損失，保險費則由該賬戶應得利息抵扣。此模式與我國股票市場申購資金凍結利息的處理方式相似，都是將客戶作為一個統一的整體進行孳息分配。這種模式一方面解決了分配的難題，另一方面將沉淀資金的孳息用于客戶本身。這樣的模式解決了沉淀資金小額孳息的分配難題，為我國解決互聯網第三方支付沉淀資金孳息分配問題，提供了重要的立法參考。

二、沉淀資金孳息分配制度建立的法律建議

以客戶為整體，通過建立基金或購買保險，給解決互聯網第三方支付孳息分配，提供了有益參考，因此，如何通過立法對其進行規制，以保障其順利運行，就成為解決問題的關鍵所在。

建立基金和購買保險相比，其靈活性較高。互聯網第三方支付正處于制度建立初期，對于沉淀資金孳息支付給誰，支付多少，為何支付，都無現成的制度可循，如果以購買保險的方式來解決沉淀資金孳息分配問題，雖然保險公司會以其專業的精算優勢得出上述問題的解決方案，但是由于其對互聯網第三方支付行業并不了解，其制定的保險規則很有可能水土不服；再者，購買保險必然使沉淀資金孳息中的一部分成為保險公司的利潤，這最終會使客戶得到的孳息減少，因此，應建立孳息基金并經過一段時間的運營之后，才可考慮將此業務逐步轉交給保險公司運營。服務商孳息基金初期的運營規則，將會給保險公司提供重要的制度參考，保險公司龐大的經營網絡和專業的技術人員將會提供良好的服務支撐，這將會大大提高客戶的服務體驗。此種模式若通過法律規制得以運營，對于沉淀資金孳息分配問題的解決，將具有里程碑式的意義。

大部分學者支持的沉淀資金孳息分配方式過于單一，筆者主張一種折衷的分配方式，即服務商將一部分孳息繳入基金或繳納保險費，另一部分孳息則作為服務商的利潤。此時，兩者之間比例關系的確定，就成為一個重要的問題。此時，應當以對服務商的評級考核為依據，確立不同的比例。評級考核的主要標準為服務商信用狀況，客戶滿意度及支付時效。信用狀況是互聯網第三方支付的根本，一旦服務商的信用狀況出現問題，將會導致嚴重的連鎖反應?？蛻魸M意度為服務商服務質量的客觀評價，對于客戶滿意度的評級考核，可以促使服務商不斷提高服務品質，增加其技術和服務創新的動力。第三方支付的時效性則以時間為標尺，衡量服務商資金沉淀的時間，以防止服務商為增加利潤，惡意延長資金沉淀時間。

當然，對服務商的評級考核是一個綜合評價體系，不可能僅用以上標準進行評級考核，應以上述標準為框架，不斷建立完善出一套科學的評級考核體系，最重要的是以法律為最終表現形式，使上述制度能夠確立并運行。這樣的制度安排，平衡了服務商和用戶之間的利益關系，一方面補償了服務商的投入；另一方面，遵循法律的權屬原理，實現孳息向客戶的分配，為法律對互聯網第三方支付沉淀資金孳息分配的規制，提供了有益的參考和借鑒。

［1］蘇金鋒.互聯網第三方支付的法律分析［J］.湖北警官學院學報，2012（5）.

［2］張春燕.第三方支付平臺沉淀資金及利息之法律權屬初探——以支付寶為例［J］.河北法學，2011（3）.

［3］中國人民銀行?？谥行闹姓n題組.第三方支付沉淀資金問題及監管［J］.南方金融，2007（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