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語語言學語言能力與語言運用關系研究

田曲平

（湖北工程學院 外國語學院，湖北 孝感 432000）

知道英語并不等于真正會運用英語，很多學生在英語學習中存在這樣的問題，他們雖然掌握了一些英語知識，但卻并不知道如何運用英語。從語言學的角度分析，這就涉及到語言能力和語言運用的關系問題。

傳統的英語教學是以結構主義為基礎的，強調對語言知識和語言規則的掌握，教學形式主要有聽說教學法、視聽教學法。結構主義教學法強調對語言知識的掌握，而忽略了語言內容及語言交流，因而學生雖然可以很好地掌握語言知識，卻不知道如何在實際交流中運用語言。因此，筆者擬討論語言能力和語言運用的關系，并試圖找出兩者的內在聯系和區別，以期對當前的外語教學起到幫助。

一、語言能力和語言運用定義

不同時期的語言學家對語言能力和語言運用有不同的定義。20世紀初期，語言學家費爾迪南·德·索緒爾提出了“語言”和“言語”的概念。根據索緒爾的觀點，語言和語言能力相關，涉及語言學習者對詞匯、語音、語法知識的掌握。［1］語言是言語活動中的社會部分，不受個人意志的支配，是社會成員共有的一種社會心理現象；而言語則是語言的具體運用，是個人的活動，受個人意志的支配。美國結構主義學家布盧姆菲爾德同意索緒爾對“語言”和“言語”的劃分，他認為人們記錄下“言語”，可以通過語言的結構和形態找出“語言”的規則。［2］喬姆斯基深受結構主義的影響，但是他在從事實驗的過程中發現，有很多語言現象是結構主義和行為主義所解釋不了的，例如一個五六歲的小孩可以很好地掌握母語，在小孩的成長過程中，他的智力一直在發展，對他們來說，盡管學習其他知識，例如物理、數學，依然會有困難，但是他們卻可以很好地學習語言，而結構主義的刺激—反映說并不能解釋這種現象。經過深入的研究后，喬姆斯基發現，語言并不是僅僅靠后天的學習獲得的，人類先天具有某種“語言學習機制”，隨著外界環境的刺激，這種內在知識會逐漸變為一種語言能力。因此，喬姆斯基認為，語言研究應該分為“語言能力”和“語言運用”。語言能力是潛在的，抽象的，是關于某種語言的規則系統；語言運用則是具體的語段，是運用語言能力說出來的具體的話語。［3］在很多情況下，語言運用可以反映語言學習者的語言能力。語言運用受到其他因素的影響，例如焦慮、緊張、疲勞等，因此，即使是熟練掌握語言的學習者，也會出現語言不達意，語法錯誤等現象。語言運用分為三部分：語音，詞匯，語法。語言運用的要求是：可以區分音素和正確發音；能夠區分單詞和習語，知道它們的意思以及如何在聽說讀寫中正確運用語言；能夠區分形態句法并且能在聽說中靈活運用。喬姆斯基認為，語言能力相對而言比較穩定，但是語言運用總是受到一些社會心理因素的影響，如心理壓力、焦慮和環境等等，語言能力和語言運用并不成正比。在他看來，語言研究的對象是語言能力而不是語言運用，一個人的語言能力是指這個人掌握了語法規則，可以說出正確的話語。索緒爾是從社會的角度定義語言能力和語言運用的，同時認為語言是一種系統和規則；喬姆斯基則從心理學的角度定義語言，認為語言是人類思維的產物。

自從普遍語法出現后，語言學家和教學界的爭論就開始了。轉換生成語法是在20世紀五六十年代開始出現的。它的出現，在語言學的發展史上具有里程碑似的意義。不論喬姆斯基的轉換生成語法是否科學合理，毋庸置疑，它至今依然是最有影響力的理論之一，不管是誰，只要涉及語言學的研究，都不能小覷轉換生成語法的影響。

在20世紀，英國語言學家韓禮德提出了“語言潛能”和“實際語言行為”。語言潛能指說話者可能說出的話語，和喬姆斯基的語言能力相似；實際語言行為指在特定場合下說話者的實際話語。［2］“語言”、“語言能力”和“語言潛能”的相似性在于，它們被認為是“話語”、“語言運用”和“實際語言行為”的基礎。語言能力是知識的形式，語言潛能是知識的可能性。語言能力和語言運用的區別，即知道和實際行為的區別。語言潛能和實際語言行為的區別在于實際行為的可能性和實際行為的區別。英國語言學家威多森認為，喬姆斯基對語言能力的定義沒有涉及實際語言的運用。［4］他認為，對于喬姆斯基語言能力的定義，可以從兩個方面來理解：語言能力應該反映語言的本質，即語言是一種交流工具，語言學習者應該學會如何使用語言；語言能力是一個非常廣義的概念，它應該包含知識和能力兩個方面，語言運用不僅僅反映學習者對知識的掌握程度，而且也反映了學習者的語言能力。可以這樣說，語言能力說明語言學習者會運用知識并且使知識有意義。威多森認為，如果我們不使用知識，它會僵化。語言交流使語言能力升華有意義，因此語言能力又可以叫做語言交流能力。美國語言學家海姆斯認為，只有語言規則的內化并不能帶來很好的語言運用，他也提出了交際語言能力的概念。巴赫曼和帕默則提出了外語語言能力的概念。他們認為，外語語言能力主要包含語言知識和策略知識，語言知識包括結構知識和語用知識，策略知識包括如何計劃學習，如何評估自我等等。［2］從某種程度上來說，語言知識即語言能力，外語語言能力即語言運用能力。

從以上討論我們可以發現，盡管不同的語言學家對語言能力和語言運用的定義各不相同，但基本上可以這樣概括：語言能力即語音、詞匯、語法知識（包括交流技巧）的總和，即語言學習者所具備的聽說讀寫各方面的能力；語言運用即在社會環境下正確運用語言和語言規則的能力。

二、語言能力和語言應用的關系

語言能力是語言運用的基礎，語言運用擴大了語言能力的內涵并且涉及許多語言之外的因素。約瑟夫的交際語言模式認為，編碼和解碼屬于語言能力［2］，但是語言能力是語言運用的前提，這意味著語言能力決定語言運用。如果沒有語言能力，語言運用就沒有穩固的基礎。語言能力和語言運用兩者不可分割。語言能力本身包含知識的理解和習得。語言知識反映如何運用語言的原則。我們也可以這樣定義語言運用，即為了交際目的的需要，將語言知識轉化為實際話語。理解比語言能力對語言運用更重要。心理語言學家的研究認為，對語言的理解比語言能力更重要，沒有充分的理解將導致無效的語言能力。對語言的理解也是提高語言運用的重要方法之一。美國心理學家托馬斯認為，語言運用的后期即語言運用，語言能力對語言運用起到一種監督作用，并且確保語言運用的正確性。［5］

如果把英語語言看成是一種知識，那么外語教學的目標則是使學生掌握語言知識（語音、詞匯、語法等）；如果把英語語言看成是一種交際系統，那么外語教學的目標則是注重對學生聽說讀寫實際運用能力的培養。語言知識是語言運用的基礎和前提，沒有這個基礎和前提，語言的實際運用就無法進行，語言運用能力就不能提高。衡量一個人外語水平的高低，主要是看他運用外語交際的能力如何，但是語言能力的運用是以足夠量的語言知識為基礎的，而語言知識也會因為語言的運用得到鞏固升華提高，因此，語言能力和語言運用是辯證統一的關系，缺一不可，是相輔相成的有機統一體。

三、語言能力和語言運用的差別

喬姆斯基是轉換生成語法的鼻祖。喬姆斯基語言學研究的哲學基礎是理性主義，同時以認知心理學為基礎。他認為，不管外界語言環境如何，只要讓兒童沉浸在語言環境中，他們就可以學好語言。他認為，兒童內在能力的差別并不明顯，普遍語法可以很好地解釋兒童初期的語言習得。普遍語法由一系列最初確定的，為一切自然語言共有的規則和原理構成。普遍語法根植于人類的語言能力，是使語言成為可能的充分條件，是人類心靈最初狀態的基本生物學因素。由于擁有這種普遍語法，兒童才能毫不費力地學習語言。普遍語法也是語言發展的基礎。具體說來，普遍語法是人類語言習得的基本規則和使語言成為可能的必要條件。喬姆斯基認為，人的語言能力是天生的，僅僅通過外界環境的各種刺激無法獲得語言能力。換句話說，大腦機制決定了語言的產生，外界環境知識則是其刺激因素。他認為，語言是各種不同的自然語言背后的語言范疇、規則和過程中的更深層次的規則，因此，語言學習不僅僅是模仿，也是一種創造能力。它用有限的規則創造出無窮的句子。

根據喬姆斯基的觀點，語言運用和語言能力截然不同。語言能力即辨別和理解句子的能力。［6］它包含在對材料全面理解的基礎上總結規則和造出正確句子的能力。喬姆斯基認為，語言能力是說話者或聽者的內在知識。語言能力是說話者的潛在知識，它是對語言系統的抽象掌握。語言運用是語言能力的實際表現，語言運用并不總是語言能力的理想狀態，盡管語言運用源自語言能力，但它并不等于語言能力。語言運用非常復雜，受到很多外界環境如焦慮等心理因素的影響。

美國人種學者兼社會語言學家海姆斯在其論文《論交際能力》中寫道，語言運用不僅涉及到語言使用者是否正確掌握了語言規則，還涉及到如何在不同的社交環境下正確合理得體地使用語言。他對交際能力的理解與喬姆斯基對語言能力的理解相矛盾。根據海姆斯的觀點，喬姆斯基的語言能力僅僅包含語言規則而忽略了語言運用規則，而語言運用規則是交際能力的重要特征。在他看來，語言能力是語言運用者在不同情境下交際的能力。他曾經說道，兒童的句子使用能力不僅意味著句子正確無誤，沒有語法錯誤，而且在不同的情境下使用適合該情景的句子也是語言能力的題中之義。海姆斯的交際語言能力包括語言能力和語言運用。他認為，交際語言能力由四部分組成：第一，可能性，即要求語言學習者具備語音、詞匯、語法知識；第二，可行性，即使用的語言是否具有可接受性；第三，得體，即在不同的語言交際環境下使用不同的語言；第四，語言能力，即語言使用者實際的話語是否具有可接受性。其交際語言能力組成部分的第一層（可能性）在某種程度上類似于喬姆斯基對語言能力的定義，余下的三個組成部分則在某種意義上與喬姆斯基對語言運用的定義類似。

現在對語言能力與語言運用的討論有一種新的趨勢，很多學者將語言能力、語言運用和外語教學聯系起來。眾所周知，語言學習者不僅應該具備過硬的語言能力，更應該知道如何在不同的交際情境下正確地使用語言，以提高其語言能力和語言運用能力。為了使語言知識高質高量地轉化為語言能力，教師可以優先選擇貼近學生實際生活的教材，教材的內容和呈現形式也應盡量豐富，這樣可以提高學生的語言學習興趣，提高學生的課堂參與率；同時，教師還應該采取合理有效的教學方法，以幫助學生提高語言能力和語言運用能力，諸如傳統的以結構主義為基礎強調語言知識的教學法（雖有其顯見的不足之處，但也有其可取之處）、交際教學法、全身動作反應法（通過身體語言強化學習效果）、口頭作文法（由教師設計一個話題，再由學生在頭腦風暴的基礎上將口頭表達層次化，能培養學生即興演講的能力）、趣味教學法、分級評價法，等等，教師均可以在教學中合理地加以運用。在這一過程中，學生則應不斷地充實自己的語言知識，并努力使語言知識在其實際語言運用中，不知不覺地轉換為語言運用能力。需要特別指出的是，在相關的研究中，很多研究都強調了在將語言能力轉化為語言運用能力過程中教師角色的重要性，但是很少有研究系統地討論在語言能力轉化為語言運用能力的過程中，學生自身角色的不可或缺性，因此，如果能在這個方面進行深入的研究，或許，將會給語言學和外語教學帶來新的面貌。

［1］胡壯麟，姜望琪.語言學高級教程［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2.

［2］王蓮鳳.語言運用與語言能力的區別及其對外語教學的啟示［J］.經濟與社會發展，2003（9）.

［3］徐興祥.淺析語言能力與語言運用［J］.西南民族大學學報（人文社科版），2003（10）.

［4］Winddowson，H.G.Linguistics［M］.Shanghai：Shanghai Foreign Language Teaching Press，2002.

［5］Scovel，T.Psycholinguistics［M］.Oxford：Oxford University Press，1998.

［6］韋儲學.“語言運用”與“語言能力”的區別及其對外語教學的啟示［J］.廣西師范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0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