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蔚君
(太原師范學院 公共外語部,山西 太原 030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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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特”(Gothic)一詞,起源于中世紀北歐一個剽悍部落的名字(goth)。受生存壓力的驅使,哥特部落向外擴張,到處充滿殺戮、血腥,被羅馬人蔑稱為“蠻族”,所以,“哥特”在當時意含“粗魯、野蠻”。文藝復興時期,思想家用“哥特”形容中世紀的尖拱形建筑風格,因此,“哥特”被賦予了“神秘、落后、黑暗、恐怖”等含義。[1]創作者從這些遭貶低的建筑物中獲得靈感,哥特式小說通常發生在地中海沿岸,主要背景為鬼魂出沒的荒原、破宅以及陰森恐怖的古堡,主人公多為窮兇極惡的陰險惡棍或純潔的天使。故事情節包含超自然因素,充滿神秘、恐怖氣息,題材涉及復仇、兇殺、陰謀、暴力等,通過對人性黑暗一面的揭示,批判社會罪惡。艾米莉·勃朗特的《呼嘯山莊》體現了濃烈的哥特式藝術特征,艾米莉廣泛應用哥特式藝術手法,對主體意識進行烘托,構造環境場景,塑造人物范式,作品充滿神秘色彩。在《簡·愛》及愛倫·坡的作品中,哥特式手法的應用,使作品的主題得到了深化。
哥特式小說的傳統主題就是爭奪繼承權與復仇。[2]《呼嘯山莊》以復仇為主題,采用悲劇形式詮釋了震撼人心的扭曲的愛情故事,復仇的導火索被幻滅的愛情點燃,而導致愛情幻滅的根本原因是畸形社會體制對人性的壓迫。呼嘯山莊莊主恩肖收養了希斯克利夫,希斯克利夫與莊主的女兒凱瑟琳青梅竹馬,他們擁有火一般的熱情。但莊主的兒子辛德禮卻仇恨希斯克利夫,并百般凌辱他,還幫助畫眉田莊莊主林頓娶了凱瑟琳,希斯克利夫悲痛欲絕,最后憤然離開。愛之深,恨之切。幾年后,希斯克利夫致富歸來,開始復仇,導致辛德禮傾家蕩產。希斯克利夫還肆意虐待與之結婚的林頓的妹妹。凱瑟琳最后凄然病逝。
傳統哥特式小說展現了善與惡的沖突,體現了一定的道德標準。艾米莉主張小說是為了探討人性的真實性、自然屬性,需要深入探討真實人性及個人內心,并不是武斷地進行道德的判斷。[3]所以,在《呼嘯山莊》中,讀者并沒有看到正面或反面人物。希斯克利夫是一個惡棍,但他在迫害別人的同時,自身也受到嚴重的迫害,讀者很難判斷究竟誰更應該接受譴責,誰又值得稱贊。艾米莉充分考慮人物的自然屬性,并沒有從善惡角度出發進行創作,而是基于哥特式藝術手法進行創新,展現了復仇、扭曲的人格道德,深化了小說的復仇主題。
哥特式小說在環境場景描寫方面,極力渲染恐怖和神秘色彩[4],具有深化、烘托小說復仇主題的作用。《呼嘯山莊》自始至終都被恐怖氣息籠罩著。故事一開始,就展現了哥特式天氣。呼嘯山莊位于約克郡長著金雀花的荒野,那里終年狂風肆虐,暴風雪侵襲。整個故事的場景設定,幾乎都是在這種典型的哥特式天氣里。洛克烏走進山莊的夜晚,風雪交加;凱瑟琳下葬的夜晚,風雨交加、電閃雷鳴;希斯克利夫死去的深夜,暴雨如注。整個故事的發展都籠罩在恐怖、陰森的氣氛中。夜幕沉沉,狂風呼嘯,雨雪凜冽,這是典型的哥特式天氣。大量“古里古怪的石刻”堆滿山莊大門的周圍,到處是灰暗的荒原,山莊顯得陰森昏暗,整個山莊彰顯了一種神秘、恐怖、陰森的氣氛。《簡·愛》也描寫了典型的哥特式環境。簡·愛幼年被鎖在舅舅死去的紅房子里,洛伍德學校生活條件惡劣,桑府里夜半閣樓會發出恐怖的笑聲,房間失火,梅森夜半咬傷弟弟……這些都充滿了神秘、恐怖的氣息。愛倫·坡的小說中也有哥特式恐怖場景的描寫。在《陷坑》、《鐘擺》中,主人公被銬住手腳,關在漆黑的地牢,被成群的老鼠啃噬身體;在《一桶白葡萄酒》中,故事發生在堆滿人頭骨的潮濕地窖。這些環境描寫展現了主人公扭曲的心理,同時也烘托了小說的復仇主題。
萊斯利·菲德勒曾論述哥特式小說的人物特性:哥特式小說創造了惡棍和英雄形象,哥特式小說人物迷人且邪惡,在引誘別人遭受苦難的同時,自己也同樣在遭受苦難。惡棍和英雄是矛盾的統一體[5],他們集善惡于一身,罪孽深重,卻也深受迫害。《呼嘯山莊》中沒有明顯的正派、反派人物形象,人物在遭受迫害的同時,自身也背負著沉重的罪孽。但是,他們的罪孽并不是與生俱來的,而是強權暴政、社會壓力扭曲的結果。希斯克利夫是典型的代表人物,充分展現了惡棍式英雄形象的特征,他在迫害別人的同時,自己也是受害者。他是孤兒,被好心的恩肖收養,但卻飽受辛德禮的迫害,遭到了殘忍的虐待及壓迫。心愛之人的背棄,使他的人格發生扭曲,他發誓報復,最終成為殘暴的壓迫者。他精心實施復仇計劃,導致辛德禮傾家蕩產,騙取了畫眉山莊的所有權,還對山莊的下一代實施復仇計劃。在《簡·愛》中,羅切斯特神秘、嚴厲、冷漠,為了得到對方三萬英鎊的陪嫁,他聽從父親的安排,娶了有精神病的伯莎為妻。痛苦的婚姻摧毀了他的幸福與青春,他憎恨社會、家庭,過起了放蕩的生活。他不甘墮落,卻又無法自拔,形成了暴躁、易怒、愛嘲諷的性格,表現了他對現實的失望。他的墮落是社會現實給予的,并不是與生俱來的,是典型的哥特式小說中的“惡棍英雄”形象。[6]愛倫·坡的小說中的人物描寫也充滿了哥特式氣息。《厄謝爾府的倒塌》中的主人公勞德立克就是典型的代表人物。他因長久壓抑而精神失常,神經錯亂,如同行尸走肉般活著。他外形恐怖,膚色蒼白,終日見不得陽光;他的妹妹也是疾病纏身,肉體腐爛。這種詭異的外貌描寫充分烘托了作品陰森、抑郁的氣息。
主人公“惡魔式”的行為描寫。在小說《一桶白葡萄酒》中,主人公受到朋友的侮辱,被騙到自家地窖,并被封砌在一面墻壁中。愛倫·坡的作品中的主人公并非都是因受到迫害而去迫害他人,但也深受當時社會的迫害,做出惡魔復仇行徑,使整部小說充滿恐怖氣息。
綜上所述,不論是《呼嘯山莊》、《簡·愛》,還是愛倫·坡的小說《陷坑》、《鐘擺》和《一桶白葡萄酒》等,都是通過哥特式環境、場景描寫,塑造“惡棍英雄”形象,描寫“惡魔式”行為,渲染復仇的恐怖、陰森氣息,深化小說的主題。
[1]何瓊.論哥特式藝術手法在《呼嘯山莊》中的運用[J].湖北社會科學,2009(4).
[2]李琳,劉秀云.論哥特藝術寫法在《呼嘯山莊》中的運用與發展[J].時代文學(下半月),2010(7).
[3]張苧文.論哥特式小說的風格特征在《呼嘯山莊》中的廣泛體現[J].新鄉教育學院學報,2008(2).
[4]李佳玉.從《呼嘯山莊》和《簡·愛》看哥特式小說風格[J].東北農業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09(6).
[5]孫靜靜.簡論《呼嘯山莊》中的哥特色彩[J].讀與寫(教育教學刊),2010(6).
[6]程英.哥特色彩在小說《呼嘯山莊》中的體現[J].時代文學(下半月),201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