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日復句分類法研究綜述

朱喜芳

（常熟理工學院 外國語學院，江蘇 常熟 215500）

責任編輯 強 琛 E－mail：qiangchen42＠163.com

討論復句分類，不管日語也好，漢語也好，難免要涉及到復句的定義，復句和單句的區分、界限等一系列問題。關于復句的定義眾說不一，這和單復句劃界不清也有很大的關系。關于漢語的單復句的區分問題，早在20世紀50年代，《中國語文》雜志就對此進行過一次大的討論，但最終也沒有劃分出清楚的界限。邢福義認為，要在兩者之間劃出一條涇渭分明的界限是不可能的，應把精力集中在對復句自身規律的挖掘和解釋上。

復句的分類對語言教學和語言研究都有重要的意義。語法學家們從不同層面、不同角度提出了多種分類標準，并取得了一定的研究成果，但仍有不少問題研究者尚未達成共識。

一、漢語復句分類法

漢語復句分類主要可歸納為一分系統、二分系統、三分系統和二分法。

（一）一分系統

一分系統是直接把復句分為若干類，沒有一級分類、二級分類。如，呂叔湘、朱德熙在《語法修辭講話》中將復句分為十類：并行；進一步；交替；比例；比較得失；因果；條件；無條件；先讓步，后折入正意；先假設，后折入正意。［1］

（二）二分系統

二分系統把復句的一級分類分為兩大類，然后在二級分類中再分為若干小類。胡裕樹主編的《現代漢語》［2］，張靜主編的《新編現代漢語》［3］，黃伯榮、廖序東主編的《現代漢語》［4］，都是先將復句分為聯合復句與偏正復句兩大類，然后再細分為若干小類。堅持對復句進行這種分類法的還有王力、高名凱、黎錦熙、劉世儒、丁聲樹等學者。

一分系統和二分系統并沒有本質區別，只是一分系統的分法鑒于有的小類不好歸入聯合復句或偏正復句，而簡化了手續，這種分法借鑒西方語言研究的方法，在研究了大量漢語語言材料的基礎上，執簡馭繁，對漢語復句類型進行了概括和描寫。

（三）三分系統

三分系統是把復句的一級分類分為三大類，在二級分類時再分為若干個小類。如邢福義在《復句與關系詞語》［5］中將復句分為因果復句、并列復句、轉折復句三大類。因果復句包括因果句、推斷句、假設句、條件句、目的句等幾小類，并列復句包括并列句、連貫句、遞進句、選擇句四小類，轉折復句包括轉折句、讓步句、假轉句三小類。

（四）二分法

王維賢認為，二分法是按照某種特點的有無把對象分為兩類，然后再把分出的小類逐層按這個原則加以二分，直到達到所希望的劃分層次。［6］（P67）如，按邏輯語義關系的二分法（因果關系、非因果關系），按關聯詞語進行的二分法（意合句、形合句）。

二、日語復句分類法

（一）日本學者的研究

山田語法把句子分為單句和復句，把復句又分為重文、合文和有屬文，分別相當于并列句、偏正句和包孕句。

橋本語法根據句子的結構將其分成單句、復句、并列句，并認為復句就是含有“節”的句子，但并沒作下位分類，只是根據句子的語氣作了分類。

益岡隆志和田窪行則 《現代日語語法》［7］（P165～195）認為，復句由主分句和接續分句構成，主分句的語法基本上與單句語法相同，因此主要探討有關接續分句的語法問題。接續分句分為并列分句和從屬分句，從屬分句又分為補充分句（充當謂語補充語）、副詞分句（充當謂語修飾語或主分句修飾語）和連體分句（具有修飾名詞的功能）。

（二）國內學者的研究

顧明耀根據日語句子的結構，把句子（文）分為獨詞句（一語文）和主謂句（主述文），把主謂句分為簡單句（單文）和復合句（復文），把復合句分為包孕句（合文）、主從句（有屬文）、并列句（重文）。［8］（P396）孫群在《談談日語句子的分類》中，將日語句子分成三類：簡單句（單文）、并列句（重文）、主從句（復文）。［9］文中沒有提到復句的概念，其實是把復句拆分成了并列句和主從句，并把包孕句放在了主從句中。李統漢在《日語句子結構分析》中把句子分成單句和復句，把復句又細分為三種：主從句、包孕句、并列句。［10］（P175～195）徐昌華的《簡明日語句法》把包孕句放在單句里，將復句又分成并列句和主從句。［11］（P48～49）陳巖的《日語句法與篇章法》把分句分為并列分句、從屬分句。把并列分句再分成順接并列、逆接并列。把從屬分句又分成補充分句、副詞分句，并進一步把補充分句分為ガ格補充分句、ヲ格補充分句、ニ格補充分句、デ格補充分句、ト格補充分句，把副詞分句分為表時間的、表繼起的、表條件的、表原因理由的、表讓步的、表逆接的、表附帶狀況樣態的、表目的的、表程度的，還有其他一些副詞分句。［12］（P96～123）

國內關于日語復句的研究比較薄弱。對句子的分類基本上是基于日本學者的分類，有的是照搬，有的是再做進一步的劃分。如顧明耀把復句分為包孕句、主從句、并列句，這和山田語法是基本一致的。陳巖是在益岡隆志和田窪行則的基礎上，刪掉了連體分句，并對各類分句作了細分。對包孕句的歸屬問題，主要傾向都是歸為復句。對并列句的歸屬，一種是放在復句中，一種是單獨列出來。

三、研究總結

（一）關于漢語復句的分類

漢語無論是一分系統還是二分系統，都是從語義出發。但由于對語義的判斷有很大的主觀性，分句與分句之間的意義關系往往不止一種，因此，分成10類也好，11類也好，或者更多，沒有什么實質性的區別。

邢福義的三分系統“從關系出發，用標志控制”，結合了意義和形式，解決了上述兩種分類的一些弊病，也有一定的心理依據［13］。而且他的下位分類是非封閉的，他認為，只要有特定的形式標志，就可以增加新的類別，從而避免下位分類不全等弊病。

二分法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解決復雜的邏輯語義關系問題，可是切分出的層次太多，實用性不強，也不利于語言教學、語言學習和研究的進一步深入。何況用A 和非A 的形式來囊括事物的全部內容并不科學，因為事物往往不是簡單的對立關系，而且兩大類分類不均。對于非A 的下位分類比較困難，可能又會回到按意義分小類的窠臼。

從語義或結構來給復句分類都是不全面的。復句是一個語義、結構的綜合體，應從語義出發，結合虛詞和語序等，才能作出較為科學的分類。

（二）關于日語復句的分類

日語復句的類別主要有兩種分法。一種是從結構來分，分成“某某節”；一種是從意義分，如舍去包孕句的話，基本上相當于漢語的二分系統，分為相當于偏正復句和聯合復句的兩大類，基本上都沒有進行下位分類。一級分類是個大范圍，二級分類才是復句關系的基本類型，因此對于日語復句的類別進行細分，對于教學和研究都是有好處的。

（三）關于漢語復句和日語復句分類的比較

對漢語復句和日語復句的分類進行詳細比較的專著，筆者目前見過的有兩本，一本是趙博源的《漢日比較語法》［14］，一本是秦禮君的《新編日本語語法》［15］，都將日語的復句分為聯合復句和偏正（主從）復句兩大類。秦禮君的下位分類有11類，趙博源的下位分類有13類，多出的兩類是目的復句、時間復句。這兩種分法都依據漢語的二分系統對日語作出相同的分類，雖然有待商榷，但將日語復句作出如此詳細的分類并和漢語復句進行比較，也是一個很大的創舉。從這種對比可以看出，日語和漢語的復句類別大部分是對應的，主要區別在表達形式上。

［1］呂叔湘，朱德熙.語法修辭講話［M］.沈陽：遼寧教育出版社，1952.

［2］胡裕樹.現代漢語［M］.上海：上海教育出版社，1962.

［3］張靜.新編現代漢語［M］.上海：上海教育出版社，1980.

［4］黃伯榮，廖序東.現代漢語［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1980.

［5］邢福義.復句與關系詞語［M］.北京：中國青年出版社，1985.

［6］王維賢，等.現代漢語復句新解［M］.上海：華東師范大學出版社，1994.

［7］（日）益岡隆志，田窪行則.現代日語語法［M］.上海：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1995.

［8］顧明耀.標準日語語法［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4.

［9］孫群.談談日語句子的分類［J］.日語學習與研究，1985（3）.

［10］李統漢.日語句子結構分析［M］.北京：商務印書館，1964.

［11］徐昌華.簡明日語句法［M］.北京：商務印書館，1988.

［12］陳巖.日語句法與篇章法［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1.

［13］丁力.復句三分系統分類的心理依據［J］.漢語學報，2006（3）.

［14］趙博源.漢日比較語法［M］.南京：江蘇教育出版社，1999.

［15］秦禮君.新編日本語語法［M］.上海：華東理工大學出版社，20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