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現黑人女性的真正解放——論《紫色》中艾麗斯·沃克的婦女主義

張 捷

實現黑人女性的真正解放
——論《紫色》中艾麗斯·沃克的婦女主義

張 捷

性別歧視和壓迫很久以前就存在，而女性往往是受歧視和壓迫的一方，因此多年來女性主義和女權運動盛行。但是有色人種婦女比白人婦女面臨更多的困境，她們遭受著性別歧視和種族歧視的雙重壓迫。美國黑人女作家艾麗斯·沃克提出了更適合黑人女性及其他有色人種女性的解放思想——婦女主義，其長篇小說《紫色》很好地體現了婦女主義。它強調黑人女性通過自身的努力和斗爭獲得獨立和自由；提倡黑人女性之間要相互團結以對抗性別歧視；黑人女性要與黑人男性聯合以對抗來自白人的種族歧視。只有如此，黑人女性才能真正獲得解放。

艾麗斯·沃克；婦女主義；黑人女性

張捷/常熟理工學院講師，碩士(江蘇常熟215500)。

自父權制存在以來，以性別偏見和壓迫為特點的性別歧視就存在于各種形態的人類社會中，女性通常被認為是二等公民，并淪為性別歧視的犧牲品。因此，自19世紀末女權意識被喚醒開始，女權主義和女權運動一直非常盛行。女性開始反抗性別歧視，并努力去獲取與男性同等的權利。然而，這些女權運動的主體主要是中上層的白人女性。不可忽視的是，有色人種的女性面臨比白人女性更多的困難，她們遭受的是性別和種族的雙重壓迫，她們需要一種新的斗爭方式。

一、婦女主義的主要觀點

“婦女主義”這一術語最初出現在黑人作家及活動家艾麗斯·沃克1983年的論文集 《尋找母親的花園：婦女主義的散文》中。與女權主義相比，沃克提出的婦女主義是一個相對新的理念。沃克指出，婦女主義者應該是重視并欣賞女性文化、女性情感和女性力量的女人。沃克認為，黑人婦女間的同性戀關系并不局限于傳統意義上肉體的吸引,而是一種廣義上的、積極的、具有創造性的友誼,它能夠使黑人婦女在男性占統治地位的父權社會中保持自主與獨立。按照沃克的觀點，作為對女權主義所具有的排他性質的回應，婦女主義特別注意人性的團結，團結使一個婦女主義者“致力于包括男性和女性的全體人民的生存和整體性，而不做分離主義者”。（沃克 1993：8）這個定義不僅體現了黑人婦女在困難中顯示出的力量，而且也歌頌了愛和表達愛的能力（即使是對自己的愛），盡管面對著艱苦的斗爭和困難。

“婦女主義”一詞及其含義對于性別、種族、文學和宗教等的研究產生了深遠的影響。時至今天，“婦女主義”仍然為許多非裔女作家、神學家、甚至其他非白人理論家所推崇，這一觀點強調了黑人女權主義者對女性創造力、情感以及力量的重視。這是一種新的理論，一種更適合于黑人女性和有色人種女性解放的理論。沃克的作品典型地聚焦于黑人，尤其是黑人女性的痛苦和掙扎，以及她們對種族主義和性別歧視的反抗。沃克的婦女主義在其普利策獎獲獎作品《紫色》中得到了充分體現。

二、《紫色》中婦女主義的特點

婦女主義的三個主要特點在沃克的《紫色》中有非常重要的體現：首先，黑人女性應該認識到自身的價值，并通過自我拯救來獲得獨立和自由；其次，所有的黑人女性都應該團結一致，反對性別歧視；再次，黑人女性和黑人男性要聯合起來共同對抗種族歧視。

1.黑人女性為獲得獨立和自由而斗爭。為了獲得更好的生活條件，黑人女性需要獨立和自由。她們必須認識到自身的價值，并具備獨立生活的能力。在小說《紫色》中，黑人女性主要通過三種方式來實現自身的解放，即編織、布魯斯音樂和尋根。

小說的主人公茜莉是一個窮苦的沒有受過教育的黑人女孩，像沒有身份和自由的奴隸一樣，生活在社會的最底層。她經常給上帝寫信，祈求得到幫助，但是沒有得到任何回應。相反，真正幫助她實現獨立的是編織。

“長久以來，美國黑人女性一直被看作社會的劣等群體，缺乏智慧及創造力，事實上她們是充滿了靈感和創造力的‘蝴蝶’。黑人女性擅長編織，這不僅滿足了她們的日常生活需要，還體現了她們的創造力。”(呂，馮 &張 2010,3:110)同其他黑人女性一樣，茜莉也很擅長編織。在莎格的幫助下，她走出家門，一開始為家人和朋友縫制褲子，后來開辦了自己的褲子工廠，實現了經濟上的獨立。小說中，紫色和紅色是尊嚴和解放的象征，茜莉為索菲亞縫制的褲子就具有深刻的含義。索菲亞是一個不屈不撓的女孩，所以茜莉為她縫制了紫色和紅色褲腿的褲子，期望索菲亞穿上褲子后能真正實現解放。因此，茜莉的編織不僅解放了她自己，同時也幫助其他黑人女性通過縫紉，共同實現獨立。

布魯斯音樂19世紀末興起于美國南部的黑人社區，用以表達黑人的悲傷和沮喪。20世紀20年代，一些黑人女歌手將布魯斯帶進了主流文化，對美國音樂產生了巨大影響。“在以男權價值觀占統治地位的主流文化中，這些女歌手把沉默的黑人女性從社會的邊緣帶到了歷史的舞臺。” (呂，馮&張2010,3:110)在小說中，布魯斯音樂象征著黑人女性的話語權。作為黑人歌手的莎格是一個不屈從于父權制的大膽女性，她通過演唱布魯斯音樂實現其經濟獨立，其歌聲表現了對受壓迫黑人女性的同情。莎格打破了女性必須待在家里做賢妻良母的傳統觀念，站在了舞臺的中央，唱著布魯斯，獲得了話語權，確立了自己的身份，在身體、情感和經濟上均獲得了解放。

茜莉的妹妹耐蒂也是一位飽受苦難的黑人女性，遭受繼父騷擾，后來又被姐夫某某先生趕出家門。兩位傳教士拯救了她，并邀請她一同到非洲尋根，去幫助非洲人實現社會的進步。在非洲，耐蒂改變了對非洲人和非洲文化的看法，以黑的膚色為驕傲，認為其是美麗的。同時她也更多地了解了非洲人心目中的上帝以及白人基督教。通過非洲尋根之旅，耐蒂變得成熟了，同時也找到了自我。

2.黑人女性間的相互團結。在《紫色》中，“女性聯系”(董俊峰1996,4:57)在黑人女性解放中起著重要作用。在茜莉的解放歷程中，她與妹妹耐蒂、朋友索菲亞以及同性愛人莎格的密切關系對她的最終成功都是至關重要的。

茜莉和耐蒂姐妹倆都是在繼父的虐待下成長起來的，但是她們彼此互相關心和照顧。繼父不允許茜莉上學，耐蒂就教她讀書寫字。耐蒂離家出走后和茜莉以及茜莉的丈夫某某先生住了一段時間。在某某先生家里，耐蒂親眼見證了茜莉的悲慘生活。面對毫無反抗意識的茜莉，受過教育的耐蒂鼓勵她學會反抗。即便到了非洲，耐蒂仍然鼓勵茜莉，“你得學會反抗，離開阿爾伯特（某某先生）。他不是好人。”(沃克 1982:126)在讀到所有的信件后，茜莉變得非常憤怒，從而決定采取行動改變命運。對茜莉來說，耐蒂一直都是她的情感支柱。

索菲亞是茜莉繼子的妻子，但她們倆的關系更多的像朋友。索菲亞是一個反叛的具有不屈意志的女人，她從來不屈從于自己的丈夫。索菲亞的到來給茜莉內心播下了反抗的種子，她逐漸感到了對當前生活的不滿，在索菲亞的引導下開始慢慢學會了反抗。她們一同用舊窗簾縫制被子，并且成為了好朋友。被子縫制是黑人女性朋友間一項重要活動，也是黑人女性才能的體現，象征著黑人女性的團結。

在索菲亞的影響下，茜莉開始有了一些婦女主義意識，但是她的完全覺醒卻是來自于她的同性愛人莎格的愛和幫助。莎格創作了一首“茜莉之歌”，茜莉感動萬分，“第一次有人做了東西，并且以我的名字命名。”(Walker 1982:73)這首歌曲對茜莉尋找自我非常重要。茜莉和丈夫并不相愛，也從沒經歷過真正愉悅的性愛。在莎格的幫助和引導下，茜莉認識了自己的身體和可愛之處，這是“茜莉得到救贖和獲得自我意識”(黃鐵池2000:372)的開始。平生第一次，茜莉從女人身上感受到了愛。同時，在莎格的幫助下，茜莉逐漸認識到上帝并不是萬能的，開始尋找新的信仰，實現了身體和心理的雙重解放。

3.黑人女性和黑人男性的聯合反抗。婦女主義在《紫色》中的另一個特點是黑人女性和黑人男性在種族壓迫下的聯合反抗。在黑人女性反抗性別歧視的過程中不存在暴力，這也表達了沃克對實現生存和完整性的愿望：黑人女性獲得解放，并生存下來，不同種族和膚色的人能和諧共處，這就是婦女主義的最終目標。

當索菲亞因為反抗白人市長和其妻子而被投進監獄后，她所有的家人和朋友，無論男性還是女性，都非常擔心她。即使是在家里具有絕對大男子主義，之前從未對索菲亞表示過任何關心的她的公公某某先生，在此刻也表現得焦慮和憤慨。當得知索菲亞在監獄里被毒打時，他們聚集起來，努力試圖找到辦法來解救索菲亞。最終，在黑人女性和男性的共同努力下，索菲亞被釋放了。因此，黑人女性和黑人男性是有可能緊密聯合起來對抗種族歧視的，這也是有別于傳統的女性主義的。

此外，茜莉在獲得獨立和自由后，并未對曾經虐待過她的丈夫某某先生表現出敵意。相反，他們成為了好朋友。某某先生也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改變了很多。而且茜莉也不再叫他“某某先生”，而是改叫他“阿爾伯特”，表明他是一個真誠而善良的人。這也充分體現了沃克強調全人類完整和諧共處的婦女主義觀點。

三、結語

婦女主義不僅是在爭取性別平等的斗爭中加上了種族的意識，還表達了全世界不同種族不同性別的人類走向和諧共存的理念。在小說《紫色》中，沃克的婦女主義得到了充分展現。與“女權主義”相比，沃克提出的“婦女主義”更多地關注黑人女性的解放。黑人女性和其他有色人種女性遭受著性別和種族的雙重壓迫，她們需要一種特殊的、有別于傳統女權主義的途徑，即婦女主義，來反抗性別歧視和種族壓迫，并最終實現黑人女性的解放。

[1]Walker,A.1982.The Color Purple [M].New York:Harcourt Brace Jovanovich Publishers

[2]Walker,A.1993.In Search of Our Mothers’Gardens[M].New York:Harcourt Brace Jovanovich Publishers

[3]董俊峰．自我復歸的歷程——艾麗斯·沃克的小說《紫色》探討之一[J].貴州大學學報，1996，（4）：57

[4]呂淑巧，馮清愛，張艷蓮．論《紫色》中黑人女性的自我實現方式[J].作家雜志，2010，（3）：110-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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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1-6531（2013）23-0033-02

賀春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