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耕·辟耕

李子海

王二寶今年五十多歲了，是全村有名的種地好手，在他種的地里找棵草是很困難的。一年四季中的二十四節氣，他背的滾瓜爛熟。什么時間耕地，什么時間下種，他全按節氣干。如種小麥，他非頂秋分種不行，因當地農諺是：白露早，寒露遲，秋分種麥正宜時。種大豆非頂谷雨，因當地農諺：谷雨前后，種瓜點豆。你別說，他按節氣種的莊稼都是苗全苗旺。因此一些年輕人種地，都以他為準，看到他什么時間種，大家也都開始種。

王二寶年年種地不誤農時，管理精細認真，可一到收獲，產量往往比人家低很多，他百思不得其解。有一天他去鄰居王冒家串門，他叫王冒幫他找找產量上不去的原因。王冒點上支煙沉思了片刻，認真地說：“你想聽真話，還是想聽好聽的？”王二寶說：“當然想聽真話。”“那我說你可別生氣。”“你盡管說我不生氣。”王冒說：“你產量上不去的原因有兩個：一、你種地保守，接受新事物慢，對科學種田總是持懷疑態度，種地還用老一套。二、也是你種地最不可取，產量年年上不去的主要原因：耕地老是扶耕。你看看你哪塊地地面是平的，都是中間高，兩邊低，下雨水向兩邊滾，同樣的雨，人家地里起四指深，你地里只能起二指深。這樣不但不保水，還把地表面的肥沖走。下同樣的雨，過十天，人家地里的莊稼不旱，你地里的莊稼就旱得抬不起頭來。這樣產量能上得去嗎？再就是你老是扶耕，兩邊的地鄰也有意見，人家說你種地太摳門兒。人家產量高的原因，其中之一，就是地耕的平。一年扶耕，一年辟耕，這樣地平能保水肥，利于莊稼生長。而你光扶不辟，就怕辟耕把土辟到人家的地里，結果年年賺了小便宜，吃了大虧。你細琢磨琢磨，是不是這么個理兒。”王二寶被說得臉有點紅，點點頭肯定了王冒的說法。

驚蟄一過，王二寶牽著牛，扛著犁來到地里，習慣地把犁插到地中間，抬頭看看地面象魚脊般的地塊，把犁慢慢的拿到地邊，插下犁抬頭看到長長的一條墑溝得從自己地里往外辟土去填，實在是舍不得，于是又把插好的犁拿回了地中間，蹲在了地頭上，從兜里掏出煙葉，卷了顆煙點著，兩眼瞅著魚脊般的地，一口一口地抽起來。這時，王冒的話在耳邊響起：“中間高，兩邊低，下雨水向兩邊滾……不保水……肥沖走，”“兩邊的地鄰也有意見，人家說你種地太摳門兒。”突然，他站起來扔掉手中的煙，把犁迅速地提到地邊插好，套上黃牛，掄起鞭，一排排垡頭從犁鏵上翻向墑溝。

這么一弄，王二寶地里的產量果然一年比一年高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