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語語音習得的遷移分析

李紅艷

（沈陽師范大學 外國語學院，遼寧 沈陽 110034）

近年來，隨著日語教育的迅猛發展，日語學習者的人數不斷壯大。在高校，日語專業逐漸轉向零起點（高考英語考生）招生。當眾多的以漢語為母語，英語為第二語言的學習者開始學習第三種語言日語的發音時，自然會受到漢英雙語的影響或稱遷移。因而，日語基礎教學遇到了一個嶄新的課題——如何面向三語習得者講授日語語音。本文以三語習得中的遷移理論為基礎，分析學習者在日語語音習得過程中受到的語言遷移現象，幫助學習者減少負遷移，促進有利于學習的正遷移。

一、三語習得中的語言遷移研究

三語習得中的語言遷移是近十幾年來語言學家研究的熱點。第三語言習得（The third language acquisition，簡稱“三語習得”）是20世紀80年代初隨著二語習得研究的深入，尤其是遷移理論的發展而興起的一個新的研究領域，主要研究三語習得的社會和心理因素，語用產出和語用意識等。三語習得是個比較復雜的過程，第一語言和第二語言都可能對其產生影響。如果舊知識對新知識的學習起幫助、促進作用，它就是正遷移；反之，如果舊知識、經驗妨礙了新知識的獲得，它就是負遷移。

國內三語習得的研究相對起步較晚，隨著部分高校雙外語專業的設置，很多國內學者開始關注三語習得研究，一些學者從語音、詞匯和語法等方面探索了三語習得中，第一語言及第二語言對第三語言習得的影響。筆者在CNKI中國期刊全文數據庫以“三語習得”為關鍵詞進行檢索，共獲得相關論文70篇（截至2013年7月），可見國內三語習得研究也逐漸興起。

二、語言遷移與日語語音習得

《高等院校日語專業基礎階段教學大綱》中明確指出，一個日語句子的語音結構可理解為：每個音×發音法+聲調×聲調法+句子重音基本型×句子重音法+語調，缺少其中哪一部份都不能算完整的日語句子[1]12。因而，本文擬立足于現有的教學基礎，以三語習得中的遷移理論為指導，從日語的基礎發音、聲調、句子的重音、語調等四個方面出發，分析母語（漢語）和第二語言（英語）的遷移對第三語言（日語）語音習得的影響，進一步完善現有日語語音課程教學體系，以期指導日語教學，提高教學質量。

（一）基礎發音

在大部分語言中，元音都占有舉足輕重的地位。在日語中，元音共有5個，其他假名的發音基本是由這五個元音與輔音相拼而成的。一般認為日語元音的發音會受到漢語負遷移的影響。如教科書中對日語元音通常有這樣的描述：「あ」比發漢語“啊”略小；「い」的發音比發漢語的“衣”時雙唇略松，口角咧開較小；「う」的發音雙唇不要像發漢語“烏”那樣向前突出[2]。而對于三語習得者來說，最好的辦法是引入舌位圖，并將三語的舌位圖合并，從而建立三語中元音在發音區別上的圖式知識；而從圖式中可以看到，漢語元音的舌位框架要稍大于英語的元音框架，日語元音舌位框架又小于英語的元音框架[3]。在實際教學中，筆者認為運用此方法有益于學生了解舌位的概念，進而區分漢英日三語元音在舌位與唇形上的細微差別。

在輔音的教學上，通過三語的遷移分析也能更好地使學生掌握幾種語言的特征。如：漢語輔音的主要區別特征是送氣與不送氣的對立，而日語輔音的主要區別特征是聲帶振動與否，即清濁之分，學生往往很難對其予以區分。但是另一方面，英語的輔音很多也是清濁對立的，如[p][b][t][d]。因而，在注意漢語負遷移的同時，可以運用英語中的輔音清濁概念引導正遷移。

（二）聲調

漢語聲調對日語聲調的遷移主要來自以下幾個方面。首先，日語的聲調的音高變化雖然在同一個單詞內發生，但是不在同一個音節內發生音高變化；而漢語則在一個音節內發生音高的曲折變化，中國人日語初學者非常容易犯的錯誤就是將漢語的聲調變化運用到日語中去，即將漢語聲調可以在同音節中高低起伏的習慣擴大到日語單詞中去[4]175。在實際的教學實踐中，筆者還發現這一現象不僅表現在對單詞基本型的把握上，當單詞發生活用變型及單詞后續助詞時，漢語的負遷移影響表現的更為明顯。這既違反了日語單詞的聲調一旦下降便不再上升的規則，也違反了實詞接虛詞后的聲調要么持平，要么下降這一規律。

其次，日語的相對音域（即詞語內部高低變化的幅度）比漢語略窄，大約相當于漢語的四分之三左右[5]。因此如果在說日語時音域像漢語一樣寬，就會使日本人以為是在吵架。這也是部分學習者的日語聽起來更像關西話的原因。因為與聲調相對平穩的東京話相比，關西方言整體聲調高低起伏較大。

此外，在外來語的發音上，英語的負遷移作用表現的比較明顯。學習者往往受到英語聲調特征的影響，在日語的發音上繼續沿用英語的發音方式。如把「スポーツ」依舊讀成英語的“sports”。雖然大部分日語外來語是由英語演化而來的，但既然它們已經成為日語的固有詞匯，就應當遵循日語的發音規則。

（三）重音

日語的重音主要分為語句重音（sentence stress，文アクセント）和強調重音（prominence，プロミネンス）。日語的語句重音有其一定的規律，一般句子中的主要信息做語句重音；在新舊信息中，以新信息做語句重音。漢語的語句重音一般是由句子的結構類型決定的。例如：在漢語一般短句中，謂語、狀語一般要重讀，補語也常常在句子中重讀。而英語的語句重音一般是由詞性決定的。一般說來，實義詞通常重讀，虛詞通常不重讀。強調重音是指說話者在句子中有意識地突出強調某一部分，說話者想要強調某一部分就可以利用強調重音進行強調。

日語的重音在物理上的表現是：重音部分音域擴大，時長略有加長；重音后面的句子成分聲調弱化，音量衰減。即日語的重音主要是通過音高實現的。漢語的重音同樣也是通過音高來實現的。無論強調所導致的時長，還是所體現的音高和音強上，漢語和日語的語音表現基本上是相同的[4]211。英語的重音屬于強弱重音，即其主要是通過聲音的輕重也就是音強來實現，因而也被稱為“力度重音”。

無論是語句重音，還是強調重音，漢日語的重音規則及物理體現都比較相似，要充分引導、促進習得中的正遷移。英語的重音規則與日語差異較大，應避免其負遷移作用。

（四）語調

在語調的習得上，中國學生使用日語升調時，句末語調上升度把握不好[4]194。和日語相比，由于受聲調制約，漢語總體的語調較為平坦。漢語雖然也有升調，平調，降調等各種句尾語調，但由于漢語是聲調語言，聲調占用了音高資源，漢語的句調就受聲調制約，調域的增幅有限，總體的語調偏于平穩。即使是漢語疑問句，其句尾語調上升度也不大。漢語語調的這一特征容易給學生日語習得帶來負遷移作用，使學生的日語疑問句的句末上升幅度偏小，音高走勢平坦。

而英語屬于語調語言，其語調的高低和升降要通過重音來實現。由于英語的音節沒有固定的聲調，所以語調在句中的升降就相對自由，高低音之間的音域較寬，句調調幅起伏比較大。因而，受母語影響，英語母語者說漢語的“你好”時句尾語調也升得很高，而中國人說“你好”時句尾語調則偏于平穩。

由以上分析可以看出，漢語的句末語調尤其是句末升調要比日語、英語相對平穩得多。漢語句尾語調相對平穩這一特點對日語語調習得產生了負遷移作用。在句尾語調的習得上，可以通過三者間的差異對比，引導學生體會語調升降幅度較大的日英語間的差異，促進習得中的正遷移，克服母語帶來的負遷移。

三、結語

日語語音課程是高校日語專業基礎階段的必修課程之一，大部分高校日語專業都設有該課程。《高等院校日語專業基礎階段教學大綱》明確指出：“本階段語音教學的最終目的是要求學生能正確掌握日語的發音、聲調、句子的重音和語調，在語言實踐中能正確、流暢地進行交際，恰當地表達自己的思想和感情”[1]11。可是一直以來，日語語音課的教學并沒有完全達到此目的，存在教學效果較差，學生實踐運用能力欠缺等諸多問題。日語語音教學仍沿用傳統的教學方法，單純強調音節模仿的粗放型教學模式，也許正是造成這一現狀的根本原因。教學模式若沒有因為教學對象的變化而變化，自然會使教學效果滯后于教學需求。因而，在新的歷史形勢下，從三語習得的角度，對日語語音的習得進行遷移研究就變成了一種必然選擇。

[1]教育部高等學校外語專業教學指導委員會日語組. 高等院校日語專業基礎階段教學大綱[M]. 大連：大連理工大學出版社，2001.

[2]周平，陳小芬. 新編日語（第一冊）[M]. 上海：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1993.

[3]劉海霞. 漢英語音對日語語音習得的遷移分析[J]. 日語學習與研究，2009，（6）.

[4]楊詘人，邱忠. 日語語音語調[M]. 廣州：廣東世界圖書出版公司，2007.

[5]翟東娜. 日語語言學[M]. 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