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毛澤東關于中國政黨制度的思想

喬方亭

（中共韶關市委黨校，廣東 韶關512026）

我們要建立一個新中國——這是處于半殖民地半封建社會的中國人民的共同愿望。然而，建立一個什么樣的新中國，卻是擺在中國人面前的一個重大政治問題。毛澤東說，我們要建立中華民族的新政治、新經濟和新文化。具體到中國的政黨制度，將如何新呢？對此，毛澤東并沒有寫專門的文章。但是，他的 《新民主主義論》等著作對新中國的政黨關系作了明確的論述，反映了他關于中國政黨制度的光輝思想。概括地說，毛澤東關于中國政黨制度的思想就是主張實行中國共產黨領導的 “聯合專政”，反對其他一切不適合中國國情的政黨制度。

一、反對一黨專政，主張 “聯合專政”

（一）“廢止國民黨一黨專政”

1945年4月，毛澤東在中國共產黨第七次全國代表大會上發出 “廢止國民黨一黨專政，建立民主的聯合政府”［1］1065的號召，他說：“不廢止國民黨的一黨專政，建立民主的聯合政府是不可能的。”［1］1065這句話深刻說明了 “廢止國民黨的一黨專政”與 “建立民主的聯合政府” （即 “聯合專政”）的關系，即 “廢止國民黨的一黨專政”是“聯合專政”的前提條件，其目的就是實現 “聯合專政”。

（二）“不主張共產黨的一黨專政”

毛澤東主張的 “聯合專政”，是要在無產階級領導下實現的，但是， “領導”是政治領導，并不意味著共產黨 （無產階級的代表）可以搞一黨專政。對此，毛澤東指出：“在政權問題上，我們主張統一戰線政權，既不贊成別的黨派的一黨專政，也不主張共產黨的一黨專政，而主張各黨、各派、各界、各軍的聯合專政，這即是統一戰線政權。”［3］766為什么要 “聯合專政” 呢？ 這是因為 “國事是國家的公事，不是一黨一派的私事。因此，共產黨員只有對黨外人士實行民主合作的義務，而無排斥別人、壟斷一切的權利”［1］809。更何況我們的敵人非常強大，我們必須團結起來形成巨大的合力。毛澤東還指出， “中國無產階級應該懂得：他們自己雖然是一個最有覺悟性和最有組織性的階級，但是如果單憑自己一個階級的力量，是不能勝利的。而要勝利，他們就必須在各種不同的情形下團結一切可能的革命的階級和階層，組織革命的統一戰線。”［3］645

既然是只能實行 “統一戰線政權”，亦即 “聯合專政”，那么，誰單獨搞專政都是行不通的，共產黨也是如此。中國共產黨在抗日根據地建立的“三三制”政權，集中地印證了毛澤東當時反對一黨專政，主張 “聯合專政”的思想。根據 “三三制”原則， “不論政府人員中或民意機關中，共產黨員只占三分之一，而使其他主張抗日民主的黨派和無黨派人士占三分之二。”［3］760“三三制”政權一方面有力地鞏固和發展了抗日民族統一戰線，另一方面也作為 “聯合專政”的一種實踐為新中國政黨制度的建立提供了寶貴的經驗。

（三）不照抄照搬蘇聯的 “一黨制度”模式

反對一黨專政，主張 “聯合專政”，并不是由簡單的喜厭好惡所決定的，而是基于對中國革命的深刻分析和對中國政治動向的準確判斷。在對中國政黨制度的設計上，毛澤東并沒有照抄照搬蘇聯的模式，而是實事求是地從中國國情出發，表現出其戰略家的高瞻遠矚。針對 “有些人懷疑共產黨得勢之后，是否會學俄國那樣，來一個無產階級專政和一黨制度”［1］1061。毛澤東肯定地說：“我們的答復是：幾個民主階級聯盟的新民主主義國家。”［1］1061因為，蘇聯式的、無產階級專政的、社會主義的共和國， “在一定的歷史時期中，還不適用于殖民地半殖民地國家的革命。……一切殖民地半殖民地國家的革命，在一定歷史時期中所采取的國家形式，只能是……新民主主義共和國。”［3］675中國即是 “殖民地半殖民地國家”，其革命是新民主主義革命而不是蘇聯式的社會主義革命。自然，中國 “將產生一個對于我們是完全必要和完全合理同時又區別于俄國制度的特殊形態，即幾個民主階級聯盟的新民主義的國家形態和政治形態”［1］1062，而不是 “除了布爾塞維克黨以外沒有其他政黨”［1］1062的一黨制度。

二、新中國不能實行歐美式的兩黨制或多黨制

新民主主義共和國除了不能實行一黨專政，也不能實行歐美式的兩黨制或多黨制。這是因為，歐美式的兩黨制或多黨制是適應歐美資產階級專政的資本主義國家的政黨制度，卻不適應新民主主義共和國。誠然，毛澤東并沒有在其 《新民主主義論》等著作中提及 “兩黨制”和 “多黨制”這兩個概念，但是， “聯合專政”就如與一黨專政相對立一樣，也與兩黨制或多黨制相對立。

（一）兩黨制或多黨制與 “聯合專政”格格不入

歐美式的兩黨制或多黨制的一大特點是輪流執政，各黨派為了各自的私利而相互傾軋。 “聯合專政”，是在共產黨領導下的各黨派之間的合作。毛澤東說：“毫無疑義，我們這個新民主主義制度是在無產階級領導之下，在共產黨的領導之下建立起來的……只要共產黨以外的其他任何政黨，任何社會集團或個人，對于共產黨是采取合作的而不是采取敵對的態度，我們是沒有理由不和他們合作的。”［1］1062敵對是不可能合作的，合作是不允許敵對的。在兩黨制或多黨制中，各個政黨為上臺執政，無不使出渾身解數，不遺余力地攻擊政敵，直到置之死地而后快。共產黨領導下的各個政黨是合作者，具有共同的利益和目標，沒有敵對的理由。如果內部出現 “敵對”，則意味著 “聯合”發生了變化。其結果，或者是 “聯合”遭到嚴重破壞，或者是將破壞者排除。

（二）兩黨制或多黨制 “無皮可附”

首先，從中國革命的步驟看。中國革命必須分兩步走，第一步是新民主主義，第二步是社會主義。毛澤東說：“如果說，兩個革命階段中，第一個為第二個準備條件，而兩個階段必須銜接，不容橫插一個資產階級專政的階段。”［3］685

其次，從中國民族資產階級與中國無產階級的對比看。 “中國也不可能，因此就不應該企圖建立一個純粹民族資產階級的舊式民主專政的國家。”［1］1055對此， 毛澤東給出了兩個理由， “因為在中國，一方面，民族資產階級在經濟上和政治上都表現得很軟弱；另一方面，中國早已產生了一個覺悟了的，在中國政治舞臺上表現了強大能力的，領導了廣大的農民階級、城市小資產階級、知識分子以及其他民主分子的中國無產階級及其領袖——中國共產黨這樣的新條件。”［1］1055

（1）無雙重支付的情形。假設A有1枚比特幣，要將其轉給B。A首先構造一筆交易Tx1：使用私鑰簽署該筆交易，并將交易單Tx1廣播出去。其他實體收到信息后，通過UTXO索引計算A是否有能力支付1枚比特幣，如果有能力支付，則認為此次交易是合法。最后，A的錢包地址減少1枚比特幣，B的錢包地址增加1枚比特幣。

再次，從國際國內的環境看。國際環境：一方面，國際資本主義即帝國主義不容許中國建立資產階級專政的資本主義社會，中國的近代歷史就是最好的證明，因為中國的近代歷史就是 “帝國主義侵略中國，反對中國獨立，反對中國發展資本主義的歷史”［3］679。另一方面，社會主義也不容許中國建立資產階級專政的資本主義社會。因為 “中國的獨立，決不能離開社會主義國家和國際無產階級的援助”［3］680。試想，社會主義國家和國際無產階級會援助一個將來建立資產階級專政的資本主義社會的國家嗎？國內環境：“那種 ‘一人獨吞’、 ‘人莫予毒’的派頭，不過是封建主的老戲法，拿到二十世紀四十年代來，到底是行不通的。”［3］683意思就是，以大資產階級為首的中國資產階級，獨占革命果實的歷史是不可能重演的。

綜上所述，既然新中國 “不容橫插一個資產階級專政的階段”，不可能建立 “舊式民主專政的國家”，再加上帝國主義、社會主義和中國的民眾都不允許中國走資產階級專政的資本主義共和國之路，那么，為資產階級專政服務的兩黨制或多黨制在新中國也就沒有建立的根據了——正所謂 “皮之不存，毛將焉附”。

（三）兩黨制或多黨制不為新民主主義共和國所需

毛澤東說：“這種新民主主義共和國，……和舊式的、歐美式的、資產階級專政的、資本主義的共和國相區別，那是舊民主主義的共和國，那種共和國已經過時了……”［3］675我們要建立的是新民主主義共和國，其國家構成和政權構成是 “幾個反對帝國主義的階級聯合起來共同專政”［3］676。由此可以看出，新、舊民主主義共和國的一項最重要區別就在于兩者的國體不同：新民主主義共和國的國體是各革命階級聯合專政，而舊民主主義共和國的國體則是資產階級專政。歐美式的兩黨制或多黨制正是適合于舊民主主義共和國的政黨制度。如上所述，它是資產階級專政的形式，服務于資產階級專政。換言之，新民主主義共和國不可能拿舊民主主義共和國的政黨制度來為自己服務，它必須實行適應自己、為自己服務的 “聯合專政”。

三、中國共產黨領導是 “聯合專政”領導者

毫無疑問，中國共產黨領導是 “聯合專政”領導者，這是因為中國無產階級是中國革命的領導階級，而中國共產黨是中國無產階級的政黨。

（一）中國無產階級是新民主義革命的當然領導者

“中國革命的歷史進程，必須分為兩步，其第一步是民主主義的革命，其第二步是社會主義的革命，這是性質不同的兩個革命過程。”［3］665第一步的民主主義革命是新民主主義革命而非舊民主主義革命。

新民主主義革命是無產階級領導的革命。這一革命之所以由無產階級領導，是因為新民主主義革命的目的與舊民主主義革命不同。前者，以建立新民主主義社會和 “聯合專政”的國家為目的；后者，以建立資本主義的社會和資產階級專政的國家為目的。自然，前者的領導者是無產階級而不是資產階級。正如毛澤東所說：“它的客觀要求，是為資本主義的發展掃清道路；然而這種革命，已經不是舊的、被資產階級領導的、以建立資本主義的社會和資產階級專政的國家為目的的革命，而是新的、被無產階級領導的、以在第一階段上建立新民主主義的社會和建立各個革命階級聯合專政的國家為目的的革命。”［3］668毛澤東還說，新民主主義革命即中國革命的第一階段已經成為無產階級社會主義的世界革命的一部分，其目標是建立以中國無產階級為首的中國各個革命階級聯合專政的新民主主義社會，然后再建立中國社會主義社會。中國革命如果由資產階級領導，其主觀方向自然是資產階級專政的資本主義社會，但是，那是舊民主主義革命，而不是新民主主義革命。因此，由資產階級領導新民主主義革命是很難想象的。

可以說，領導中國革命——這是歷史交給中國無產階級的任務。

（二）中國無產階級有能力領導中國革命

歷史將領導中國革命的任務交給了中國無產階級，那么，中國無產階級有沒有領導中國革命的能力呢？回答是肯定的。因為， “中國無產階級除了一般無產階級的基本優點，即與最先進的經濟形式相聯系，富于組織紀律性，沒有私人占有的生產資料以外，還有它的許多特出的優點。”［3］644這些優點就是最具革命性、最有覺悟，便于與農民結成親密的聯盟。與無產階級不同，中國資產階級具有自私自利性，在政治上經濟上缺乏獨立性；而中國農民群眾和城市小資產階級群眾具有小生產的特點，缺乏政治眼光。因此他們都不可能成為中國革命的領導者，即使做了中國革命的領導者，也終將要失敗的。這是已經被辛亥革命等歷史事實證明了的——“中國革命如果沒有無產階級的領導，就必然不能勝利。”［3］645

中國無產階級是中國革命的領導階級，那么，中國無產階級的政黨——中國共產黨就是中國革命的領導者。 “領導中國民主主義革命和中國社會主義革命這樣兩個偉大的革命到達徹底的完成，除了中國共產黨之外，是沒有任何一個別的政黨 （不論是資產階級的政黨或小資產階級的政黨）能夠擔負的。”［3］652具體說，這個領導，就是對由各革命的階級和階層所組成統一戰線的領導，亦即對 “聯合專政”的領導。

四、中國共產黨與民主黨派 “長期共存，互相監督”

1949年9月，中國人民政治協商會議第一屆全體會議勝利召開， “聯合專政”得到實現，標志中國共產黨領導的多黨合作和政治協商制度 (簡稱中國多黨合作制度）——中國的政黨制度正式形成。不過，隨著社會主義改造運動的順利完成，民主黨派還要不要繼續存在的問題被提出來。同時，蘇聯方面也暴露了他們在建設社會主義過程中的一些缺點和錯誤。對此，毛澤東以蘇聯為鑒，總結我們自己的經驗，在政黨關系上提出了 “長期共存，互相監督”的 “八字方針”。

（一）“長期共存”是維持統一戰線的要求

毛澤東在 《論十大關系》中指出：“究竟是一個黨好，還是幾個黨好？現在看來，恐怕是幾個黨好。不但過去如此，而且將來也可以如此，就是長期共存， 互相監督。”［4］278為什么要 “長期共存”呢？這是統一戰線的要求。

“長期共存”意味著長期合作，長期合作意味著統一戰線的長期保持。然而，全國解放了，共和國成立了，我們還需要統一戰線嗎？ “這不是一個政黨 （共產黨或者它的中央委員會），一個集團，少數人或者個別的人，說要就要，說不要就不要這么一個問題。這是看統一戰線存在下去有好處還是沒有好處，對勞動人民事業、對走社會主義道路，有利益還是沒有利益來決定的。……現在證明，建立了統一戰線對我們的幫助。不但對過去反帝反封建的資產階級民主革命是有利的，就是對現在為社會主義事業奮斗也是有好處的。因此，統一戰線要維持下去。憲法上已經作了規定。”［5］統一戰線要維持下去，那么原來聯合的黨派就應該繼續存在，繼續合作。 “凡屬一切確實致力于團結人民從事社會主義事業的、得到人民信任的黨派，我們沒有理由不對它們采取長期共存的方針。”［4］394

將新民主主義的多黨合作和政治協商的 “聯合專政”從新民主主義社會繼續推進到社會主義社會，使多黨派在社會主義條件下長期共存已完全突破了蘇聯的一黨制模式，這無疑是毛澤東的偉大創舉。這一創舉為中國特色政黨制度沿著正確的方向發展做出了巨大貢獻。

（二）“長期共存”與 “互相監督”相輔相成

“長期共存”是維持統一戰線的要求，也是為了實現 “互相監督”。同時， “互相監督”可以更好地 “長期共存”和維護統一戰線。 “所謂互相監督，當然不是單方面的，共產黨可以監督民主黨派，民主黨派也可以監督共產黨。為什么要讓民主黨派監督共產黨呢？這是因為一個黨同一個人一樣，耳邊很需要聽到不同的聲音。大家知道，主要監督共產黨的是勞動人民和黨員群眾。但是有了民主黨派，對我們更為有益。”［4］394-395縱觀歷史，一黨長期執政，如果缺乏有力的監督，就極易滑向一黨專政，甚至獨裁。一黨專政——這是毛澤東一貫反對的。中國共產黨作為領導我們事業的核心力量，作為執政黨，必須接受監督。要 “互相監督”，就必須共存。試想，如果沒有民主黨派的存在，那就意味著中國共產黨獨存；如果一黨 “獨存”，那么統一戰線就無從談起， “互相監督”更無從談起。

“政黨制度是現代民主政治的重要組成部分。一個國家實行什么樣的政黨制度，由該國國情、國家性質和社會發展狀況所決定。”［6］而非某一個或幾個人憑空設計出來的。中國多黨合作制度也是如此，它是中國社會歷史發展的必然選擇，絕非某黨、某派或某人想怎樣設計就怎樣設計的結果。但是，這并不是說，人們不能認識和順應中國社會歷史發展的規律。毛澤東關于中國政黨制度的思想是他對中國社會歷史發展的規律正確認識和主動順應的結果。正是有毛澤東關于中國政黨制度思想的正確指導，我們才正確地建立了符合中國國情具有中國特色的多黨合作制度，這無疑是一項偉大的政治創舉。

今天，我們不但完成了新民主主義革命，還進入社會主義初級階段，進行了改革開放，中國多黨合作制度也在不斷的完善之中。這一政黨制度忠實地履行著自己的職責，它促進了我國社會生產力的持續發展和社會全面進步；實現和發展了我國人民民主，增強了黨和國家的活力，發揮了社會主義制度的特點與優勢；保持了我國政體的穩定和社會安定團結；實現和維護了我國最廣大人民群眾的根本利益。事實已經證明并將繼續證明：中國多黨合作制度是符合中國國情的政黨制度。堅持和完善這一制度，正如我們過去選擇 “聯合專政”一樣，是我們的正確選擇。

但是，隨著改革開放的不斷深入，加上西方國家政黨政治的影響，中國應實行什么樣的政黨制度這個不是問題的問題一下子成了新的問題。對此，重溫毛澤東關于中國政黨制度的思想具有十分重要的現實意義。

實現中華民族的偉大復興，是各黨派、各民族、各階層的共同愿望和共同目標，堅持中國共產黨領導的多黨合作和政治協商是實現這一共同愿望和共同目標的重要政治途徑。任何黨派或個人的一黨專政主張、兩黨制或多黨制主張都是不符合中華民族根本利益的，都是與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總目標背道而馳的。

［1］毛澤東.毛澤東選集（第 3 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

［2］毛澤東.毛澤東選集（第 1 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256-257.

［3］毛澤東.毛澤東選集（第 2 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

［4］毛澤東.毛澤東選集（第 5 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7.

［5］毛澤東.在資本主義工商業社會主義改造問題座談會上的 講 話 ［EB/OL］.新 華 網.http：//news.xinhuanet.com/ziliao/2004-12/28/content_2388283.htm.

［6］中國的政黨制度［EB/OL］.新華網.http：//news.xinhuanet.com/newscenter/2007-11/15/content_7078939.ht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