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年在一個名叫“杭州金融研修學院”的單位食堂吃飯,而該單位是專門從事金融培訓的。但如果讓我即興解釋“金融培訓”為何物,我想我一時還遠不能做到一語中的。
“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不過久居“深山”耕作,而不抬頭仰望星空,不僅頸椎容易老化,而且視野也容易變窄。汗顏。
這不妨礙我其實也是金融培訓的受惠者之一。
首先,沒有金融培訓,哪有我的“衣食足”與“倉廩實”可言?
其次,雖然我在單位從事培訓管理崗位工作不足三年,在系統內外參加的培訓學習次數也很有限,但在“做培訓”與“受培訓”之間的歷練與感悟卻不失為人生寶貴財富。
栩栩往事,款款在目。彼時我曾是我院培訓部的員工,一期又一期地擔任培訓班班主任。當時盡管有現存的培訓工作流程可循,但具體管理好一個培訓班,從接受一個培訓班班主任的任務開始,要做的事情頭緒多得去了,要電話詢問并核實所有參加培訓的領導、老師和學員的行程信息;要通知準備客房,準備餐飲;準備教室,要在培訓班上引薦老師,老師上完課后上臺進行答謝;要寫關于培訓班的簡訊,做質量問卷匯總……所有事情必須雷厲風行,不停不等;所有敘事必須一針見血,不蔓不枝,所有人都必須是執行“機器”,不折不扣,否則后果會很嚴重。
培訓班課程內容林林總總,幾乎涵蓋了商業銀行的核心文化和全部業務;學員來自五湖四海,隨時不經意地傳播著各地的地域文化和行情風貌;培訓周期有長有短,在迎來送往間對學員的印象深深淺淺……
這是一個怎樣的產業?它的前景又如何呢?它的競爭是否激烈?它的取勝之道是什么?彼時我似乎不作這些戰略思考,只埋頭具體工作。
有大學同學曾來我的辦公室看我,彼時我左手接電話,右手打電腦,后用左肩夾起左手的電話,騰出的左手再接第二個電話,順帶沖第一個電話說“您稍等”,對第二個電話說:“您好,請留下電話,我稍后打給您”,隨后又有人敲辦公室的門,于是先大喊“請進”,再起身迎接來人,手勢示意他先坐。同學后來說:“原來以為這種情節只有電影電視中才有,整個一新版《摩登時代》么。”呵,權當贊美接受。沒有“摩登時代”,哪有工業文明?沒有流水線上的查理,哪有社會財富?人民是創造歷史的主人。
每個環節、每個細節都不容忽略,效率在這里至高無上。小資情調,蒸發了。
我的“受培訓”是另一番景致,總體印象是白璧微瑕。“白璧”泛指那種被接待與被服務的“上帝”感覺,也泛指學到的不少“新話”。
“微瑕”少之又少,僅有三例。其一,半夜火車到北戴河,在火車站等了漫長的一個小時,后有司機給我打電話,說他在秦皇島車站等我,他算白辛苦一趟了,而我又等了很長時間才叫到出租車。狼狽。
其二,某個穿裙子的夏季在某地參加培訓,正當我聚精會神地聽講的時候,一團熱烘烘的毛皮從我兩腿間飛速穿過,我本能地尖叫:“天呢!救命啊!”定神一看,是一個行動敏捷的野貓。狼狽。
其三,在五糧液、劍南春產地參加培訓,兩次由A、B兩位領導在兩家飯店請培訓班吃飯。培訓學員的酒桌上放的是劍南春,領導的酒桌上才有五糧液,但領導不知情,祝酒辭為:“在我們這里,大家沒有不喝五糧液的道理,請舉起五糧液,干杯!”學員們頗為尷尬。彼時我想,就算給A領導補臺,主辦方也應該立刻為我們每桌送上一瓶五糧液。但他們沒有。次日,B領導請客,我們的桌上依舊是劍南春,彼時我想,這下主辦方應該提醒B領導不提“舉杯五糧液”了,但B領導的祝酒辭居然和A領導一摸一樣!學員們相視而樂。現在想想,不讓學員們喝五糧液,也是從總量減少了享樂主義和奢靡之風。我為當時的“糾偏”想法感到狼狽。
但無論如何,只有親身經歷過“他山”風景,才能更加深切地體會到身在“此山”所經歷的種種嚴格,其實都是必不可少的自律。
許多年代過去了,我院的金融培訓做得如火如荼。而我當年的歷練也變成了親切的懷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