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冬憶
初讀王書懷的詩,只覺得語言特別簡單,似乎很淺顯,然而文學最深厚的藝術力卻正在于此。相比較而言,我們現代的許多詩篇雖然華麗無比,然而卻也難免有謝幕的那一刻,難以給人一種久而彌篤的醇美,更不用說心靈的共鳴。王書懷的詩歷經歲月的洗滌,在現代還能讓一部分讀者久久難忘,可見,他的詩經得起歲月的考驗。
當然,“橫看成嶺側成峰,遠近高低各不同”,因為大家欣賞的角度不同,也有人曾尖刻地指出:“王書懷的詩無法真正走向人們的心靈深處,因為它不能給人以非凡的哲理啟示。”然而,存在皆合理。的確,在那個紅色歲月里,幾乎每個作家都不能免俗地高喊過口號,大呼過社會主義好,但那是一個時代的呼聲和心聲。王書懷之所以沒有被淹沒在時代的洪流中,就在于他以東北鄉野民間的氣息打動了讀者。如《搭車》:“搭上家鄉的車,/心里盛不住笑,/三哥五嫂坐個擠,/走一道,/嘮一道。……四十里路上敘鄉情,/滿腹心事信口掏,/千言萬語一句話,/道不盡人民公社好。”詩人以搭車的細節,就生動地展現了這片土地翻天覆地的變化。真實就是文學的生命力所在,誰能說一個作家以真實心態寫出來的作品沒有藝術感染力呢?
此外,王書懷的詩,又像是美妙與真摯的歌,這些是農民的歌,農民們愛聽,因為這些“歌”寫出了農家人心底的喜怒哀樂。比如《趕鞋忙》:“八月天,/秋氣爽,/鋤兒住,/麥進倉,/假日不虛度,/大嫂們趕鞋忙。/說說笑笑,/圍坐在麥場上。/你衲鞋底,/她糊鞋幫,/針線笸籮不一樣,/貼心話,/扯起來,/均勻,/綿軟,/都比線線兒長。”就以濃郁的生活情調,描述了農家的生活場景。可以說,王書懷的詩中總是洋溢著一股鄉土的熱情、樂觀與豪爽,無論是在勞作,還是與人交往。詩人仿佛在傳達著一種積極樂觀的人生態度,同時也提醒人們,勞作是獲得人生價值必備的條件,只有永恒不息的勞動,才能獲得真正的快樂。這就是鄉土詩人的心聲,也是其詩歌生命力長在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