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性淋巴增殖性疾病的中醫治療

黃曉梅,章亞成,沈 群,季建敏

(1.南京中醫藥大學第一臨床醫學院,江蘇南京210029;2.南京中醫藥大學附屬醫院血液科,江蘇南京210029)

惡性淋巴增殖性疾病主要包括多發性骨髓瘤、惡性淋巴瘤、慢性淋巴細胞白血病、急性淋巴細胞白血病等。其共性是淋巴細胞的惡性增生,臨床表現以淋巴細胞或組織惡性增殖、浸潤、破壞,形成腫塊,骨質破壞,造成全身逐漸消瘦衰弱為主要特征。疾病治療以放化療為主,隨著醫學技術的不斷進步,干細胞移植成為可能治愈疾病的方法,然而惡性血液病患者的總體療效仍差強人意;藥物或手術治療所帶來的經濟負擔;患者生活質量無法改善等問題深切困擾著醫患雙方。許多醫者將目光轉向中醫,多年臨床實踐和研究證明,中醫藥參與惡性腫瘤治療在減輕西藥的毒副作用、提高臨床療效、改善生存質量、降低醫療費用等諸多方面存在優勢。

1 多發性骨髓瘤(multiple myeloma,MM)

MM是一種漿細胞惡性增殖性疾病,主要特征為骨髓中出現惡變漿細胞,血和尿中有單克隆免疫球蛋白,廣泛的骨質疏松和溶骨性病變,多器官的損害等。常見臨床表現為骨痛、貧血、腎功能不全、感染等。西醫治療MM的方法主要有聯合化療、放療、干細胞移植等。中醫方面本病可歸屬于“腰痛”“骨痹”“骨蝕”“虛勞”等范疇,《素問遺篇》曰:“正氣存內,邪不可干”,疾病的發生發展必有正虛加之邪實,正虛有臟腑、氣血、陰陽不同,邪實有寒熱、痰濕、瘀毒等之分,而總的治則不離補虛祛邪。周永明[1]治療MM中尤其重視脾腎,治以補虛兼祛痰瘀、邪毒。黃振翹[2]則認為疾病的發生在于陰陽失和、正虛而邪勝,主張分期辨治,早期疏肝調血,中期化瘀泄濁,晚期補益氣血及肝腎,而清熱解毒貫穿始終。劉寶文[3]將本病病因分為外感與內傷,認為多次化療后易形成腎虛兼氣虛血瘀之證,以補陽還五湯加減治療,在病程中兼以顧護營衛及腎中精氣。楊宏光等[4]認為本病病理性質屬虛實夾雜,而腎虛貫穿始終,兼有血瘀、痰濁及寒濕諸邪,治以補腎驅邪為主,采用養肝滋腎法聯合COMP方案治療患者20例,結果發現此法較單純化療更易使患者獲得平臺期。代喜平等[5]將MM分為脾腎陽虛、肝腎陰虛、陰陽俱虛3型,以益腎活血飲為主方,聯合VADT方案治療初治患者26例,總有效率73.1%,血清球蛋白、血鈣、β2-微球蛋白水平顯著降低,且無明顯毒副作用。鄭春梅等[6]依據臨床表現將本病分為氣血兩虛、陰虛血瘀及陽虛痰阻3型,并分別予益氣養血,滋腎填精;補益腎陰,活血化瘀;溫補脾腎,化痰通絡法,結果顯示中藥組方配合西醫化療,一方面可鼓舞正氣,提高機體免疫功能,減少感染及化療對臟器的毒副作用,另一方面可能增加化療的敏感性,減少耐藥及復發。

2 惡性淋巴瘤(malignant lymphoma,ML)

ML是原發于淋巴結和/或結外淋巴組織的惡性腫瘤。外科手術切除、放療、化療仍是目前主要的治療手段。中醫藥可增強和恢復機體免疫功能,減輕放化療對機體毒副作用,提高西醫治療療效。中醫治療本病可按早、中、晚期及化療期、化療間期等不同分期進行辨證論治。此外病因可分痰、瘀、氣滯、邪毒、正虛(肝脾腎、氣血虧虛),病因不同則治法各異。董茂芝等[7]以中成藥“紫牛散”聯合小劑量COP方案為基礎治療,對105例患者進行辨證分型用藥:痰郁互結型以開郁散合陽和湯加減;毒聚血瘀型以合營軟堅丸,消瘰丸加減;氣陰兩虛型,多以香貝養榮湯,八珍湯加減。研究結果顯示總有效率 91.4%。馬哲河等[8]對所選40例惡性淋巴瘤患者,以COMP化療方案聯合化療間期服用“軟堅散結、化痰祛瘀”為法的中藥方,并隨證加減,結果顯示40例患者中CR17例,PR13例,總有效率大于70%。朱萬壽等[9]應用自擬扶正固本生血湯(基本組方:雞血藤、何首烏、枸杞子、熟地黃、山藥、菟絲子 、阿膠、龜板膠 、黃芪、山茱萸 、黨參、連翹、甘草)聯合化療,結果顯示治療組完全緩解率達77.15%,總有效率達85.78%,均明顯高于對照組(P<0.01);緩解所需平均時間較對照組明顯縮短(P<0.05);不良反應明顯減少(P<0.01)。研究顯示中西醫結合治療惡性淋巴瘤明顯優于單純西醫化療。從疾病的發病機制出發,羅秀素[10]認為痰瘀互結積聚是本病的重要發病機制,并提出寒痰凝結和陰虛火旺2個主要分型,治療上著眼于溫補脾腎、滋陰降火,佐以軟堅散結。張衛華等[11]則認為陰成形太過是惡性淋巴瘤的病理基礎,在“陽化氣”不及的基礎上,機體溫煦無力和氣化異常,臟腑經絡氣血功能障礙,導致陰成形太過,產生過多的痰濁、水飲、瘀血、毒邪等陰性病理產物聚結而成瘤。提出以“陽化氣”為治療大法,放化療前扶正不忘祛邪;放化療期間多用調和之法,主要是調理“化氣”與“成形”之間的平衡關系;緩解鞏固期強調“陽化氣”作用。

3 慢性淋巴細胞白血病(chroniclymphocytic leukemia,CLL)

CLL是一種因細胞凋亡受阻導致淋巴細胞惡性克隆增殖性的疾病,以小淋巴細胞在血液、骨髓和淋巴組織中不斷聚集,最終導致造血功能衰竭。目前不能用藥物治愈,早期治療亦不能延長病人生存期,西醫治療包括單用或聯合治療,包括糖皮質激素、烷化劑、嘌呤類似物、生物制劑、放療、造血干細胞移植及新藥研究等。中醫根據CLL主要臨床表現,將其歸于“瘰疬”“痰核”“積”“血證”等病范疇。劉義祥等[12]認為CLL病機為正虛致邪毒入髓,疾病早中晚期均以扶正補虛為治療之本。對于全身淋巴結、肝脾腫大患者,屬痰核積聚,宜從痰瘀論治;對于采用化療患者,須扶正培本,養陰清熱。黃振翹[13]認為CLL病因病機重在臟腑,正氣虛于內,臟腑經絡之氣失常,痰、瘀、熱毒之邪乘虛客之而成本病,臟腑失調是其內因,外邪為致病條件。其認為本病與風痰關系密切,提出以治風為先,辨清標本緩急,分階段采用不同的治風之法,初期以風痰濕毒邪實為主,治擬祛風化痰,清利濕毒;中晚期則精氣虧虛,風痰濕毒留戀,以正虛為主,治擬補益精氣,佐以祛風邪痰毒。鄧道昌教授[14]認為CLL病理性質屬正虛邪勝,臨證繁多,根據Rai和Binet分期,早期多為氣血津液運行失調,氣滯痰凝;中期為氣滯痰凝瘀血互結,耗傷氣陰;晚期痰瘀日久化毒,耗髓傷精。治療上分期論治,攻補兼施,早期行氣化痰,兼顧脾腎;中期重攻瘀積,補氣養陰;晚期大補精血,緩消瘀毒。夏樂敏等[15]以健脾化痰為大法,對20例慢性淋巴細胞白血病患者進行分型治療:寒痰凝滯型治以健脾益氣,溫陽散結;痰熱內蘊型治以清熱解毒,滋陰瀉火,健脾化痰散結;后期以扶正為主,佐以西藥治療,對照組單用西藥,觀察治療前后T淋巴細胞亞群,免疫功能,LDH水平,研究表明以健脾化痰為法的中西醫結合治療,可改善患者生存質量,提高其免疫功能,并改善預后。

4 小結

惡性腫瘤治療傳統觀點首論“祛邪抗癌”,甚則單純以毒攻毒,過用峻猛之品,攻邪之余使正氣愈傷。通過對疾病認識的不斷更新,中醫治療惡性腫瘤的理念也在逐漸改變,張海兵等[16-17]認為惡性腫瘤的進展就是正氣被癌毒不斷耗損的過程,腫瘤治療應從正虛著眼,祛邪之余更加重視正虛,以扶正祛邪為治療原則。章亞成教授對于血液病治療具有自己的獨特理念,認為血液病的治療重在調和,用藥上強調平和。腫瘤的治療在于使原本失衡的陰陽氣血重新恢復動態平衡,倡導“和血法”在惡性血液病中的應用,以“和血法”為基本治療原則,配合化療期辨證論治,觀察患者臨床癥狀的改善,血象、骨髓抑制的恢復情況,感染幾率及臟器損傷程度等方面的綜合結果,判定中醫和血類組方在本病治療中的增效減毒作用。

綜上所論,對于惡性淋巴增殖性疾病,不管是單純的應用中藥或是結合西醫放化療治療,均可體現出中醫藥的價值。然而如何將中醫理論、治療手段與西醫化療更好的結合在一起,仍是現階段中醫學者亟需解決的難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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