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日報》節能減排報道的框架分析

劉思雨

湖南大學科技新聞與科技傳播研究所,湖南長沙 410000

自國家“十一五”規劃綱要首次規定節能減排硬性指標后，“節能減排”作為社會可持續發展的重要議題，逐漸受到全社會的關注。2013 年北方大范圍出現霧霾更是引發了全社會對節能減排的激烈討論，媒體對節能減排的關注度越來越高。

節能減排是個復雜性的科學與經濟發展的議題，不僅涉及到資源、環境、氣候等方面，還覆蓋了政治、文化、生活等領域。我國媒介在報道節能減排時，既要及時傳達節能減排政策，積極傳遞節能減排理念，又要考慮實際國情，讓大眾了解節能減排科學知識，做好節能減排工作。

《人民日報》作為黨中央機關報，在輿論引導和政策傳達上具有優勢，對《人民日報》2006 年～2012 年的節能減排報道進行框架分析，可在新聞事實的基礎上，發現新聞框架的形成過程，對節能減排報道實踐提供參考。

1 框架分析理論背景

人類學家貝特森首次提出框架的概念，認為框架代表了個人組織事件的心理原則與主觀過程。1974 年高夫曼將框架這個概念引入文化社會學，后來再被引入到大眾傳播研究中，成為了定性研究中的一個重要觀點。高夫曼認為框架是人們將社會真實轉換為主觀思想的重要憑據，也就是人們或組織對事件的主觀解釋與思考結構。

Gitlin 認為框架是一個持續不斷的認知、解釋和陳述框式，也是選擇、強調和遺漏的穩定不變范式。通過這樣的框架，來組織話語。Entman 則認為， “框架是選擇所感知現實的某些方面，并使之在傳播文本中更突出，用這樣的方法，促成一個獨特問題的界定、因果解釋或者如何處置的忠告。”

臺灣學者臧國仁曾經將框架的內在結構解釋為高、中、低三個層次結構。其中框架的高層次結構，是指對某一件事件主題的定性，中層次結構為新聞話語分析，框架的低層次結構則指字、詞、修辭等具體的語言符號的使用等。

在大眾傳播學領域中，框架通常被認為具有兩方面的屬性：一種是名詞屬性，即框架是待分析的新聞文本；一種是動詞屬性，即把框架理解成為一系列的動態過程——選擇、強調、重組等。也就是說，新聞生產者通過選擇、強調或者重組新聞事件及一系列的框架工具形成新聞的框架，這個框架賦予新聞文本特定的意義，從而影響讀者對新聞事件的理解和認知。

在媒介研究中，一般比較認同框架的動詞屬性，新聞媒體受社會政治環境、媒體體制、社會心理、經濟等各方面的影響，去篩選、構建信息，形成一定框架，而已形成的框架也與當時的政治環境、主流社會價值取向和受眾偏好有極大關系。

2 節能減排框架分析

2.1 新聞信息的篩選

媒介作為信息的傳達者，在連接信息源和大眾之間發揮著重要的作用，同時，消息源作為社會事件的“第一手建構者”，對新聞框架有著極大的影響。統計顯示，《人民日報》有59.8%的報道均來自于政府部門（包括各行政機關和政府官員），另有15.9%的消息來自于企業。

表1 《人民日報》節能減排報道消息來源統計表

“節能減排”是個科技議題，因此不可避免要選擇專家學者作為消息來源，對先進節能技術進行介紹，或是對某一政策或現象進行專業的解讀。公眾和非政府組織也在消息來源中占有一席之地，但聲音相對來說較為微弱，沒有受到足夠的重視。

2.2 新聞材料的構建

2.2.1 報道區域

報道地區是在報道中涉及的區域，《人民日報》通過對報道地區的選取，可以構建出不同地點節能減排的不同形象，從而構建出想要表達的框架。經統計發現，《人民日報》有關國內節能減排報道占87.6%，國外的報道占12.4%。不難看出，《人民日報》對國內節能減排報道占絕對主導地位，同時也沒有忽視國外的節能減排。

細究《人民日報》的報道地區，也會發現一些特點。在節能減排的國內報道中，報道數量較多的地區有山東、山西、陜西、河北、河南、江蘇、浙江、上海、北京等地，而這些地區在節能減排戰役中確實有著特殊的意義。作為高耗能、高污染大省，山西、陜西、河北、河南等地的重點耗能企業、煤廠等是國家節能減排需要重點整治的對象，而這些地區的高耗能企業往往又是經濟的重點支撐。《人民日報》對高耗能大省進行關注，發掘這些省份的減排成果。而江蘇、浙江、上海等地，經濟發展較快，經濟轉型較之其他地區也早，因此，多被強調出節能減排的優秀做法。在國際的報道中，日本、德國是被提及比較多的國家，日本節能理念和節能習慣以及德國的優秀節能建筑、節能科技多次在《人民日報》的報道中被體現。

可以說，各地的節能減排行動都在《人民日報》中有所體現，而《人民日報》則根據自身框架的設定選擇各地報道數量的多少。

2.2.2 報道版面

媒介對報道版面的安排也是媒介對新聞報道的態度，反映著該議題的重要程度。對節能減排報道所在版面內容進行統計，結果如表2 所示。

表2 《人民日報》節能減排報道出現版面分布表

通過圖表，可以看出，《人民日報》涉及節能減排報道的版面處于增加狀態，且涵蓋了政治、經濟、科技、教育、體育、社會各方面。而出現節能減排報道最多的版面則是要聞和經濟，要聞版多聚焦各地政府的節能減排政策，經濟版的報道則主要包含兩個方面，一方面警示受眾不要為了經濟不顧環境、放棄節能減排，另一方面也提供一些節能減排同時又有利于經濟發展的途徑供受眾學習和參考。

2.2.3 報道關鍵詞

報道關鍵詞時在報道中經常出現的詞匯或內容，報紙的選擇性和傾向性可以通過語言的表達展現在受眾面前，發揮著潛移默化的作用。研究發現，在《人民日報》節能減排的早期報道中，“目標責任考核”、“產業升級”、“淘汰落后產能”、“關停小火電”出現的頻率較高，2009 年起，逐漸增加“節能惠民工程”、“新能源產業”等相關詞匯，2011 年來，“PM2.5”頻繁出現在《人民日報》的議題中，“清潔能源”、“生態文明建設”也被重點關注。

值得一提的是，《人民日報》每年都會對氣候變化大會進行報道，且在大會進行過程中保持高密度的報道，在這些報道中，“發達國家應率先減排”、“中國積極應對氣候變化”、“美拒絕強制減排”等詞匯頻繁出現。

2.2.4 報道主題

報道主題是一篇報道的重點， 本文根據節能減排領域，將研究的樣本分文工業節能、農業節能、交通運輸節能、生活節能、新能源發展、氣候變化和法律政策九個類別，以涵蓋節能減排報道的各個方面。根據節能減排報道議題的劃分和具體的數據統計，各種類報道數量如表3 所示。

表3 《人民日報》節能減排報道主題數量表

從表中可以看出，工業節能類節能減排報道數量最多，這是由于工業節能是節能減排工作的重點減排領域，工業排放也是節能減排工作的最大障礙之一。法律政策類的報道在報道數量中排名第二，與《人民日報》傳達重要法規、政策的特性有關。建筑節能和新能源的發展也在《人民日報》的報道中占據一席之地。建筑節能既包括建議型的報道，又有包括具體節能建筑的介紹。新能源則包括風能、太陽能、生物質能。該類報道在各年的報道數量從總體來說是在增加，這也說明，新能源在逐漸受到媒體的關注。

2.3 新聞框架的凸顯

2.3.1 日常報道中，凸顯“政治框架”和“經濟框架”

從報道的信息源、報道版面都可看出，《人民日報》在節能減排這一議題中，更加注重官方聲音的表達，對節能減排政策發布、政策執行重點突出，強調了節能減排的政治議題。從報道的主題可以看出，與經濟領域息息相關的主題頻繁被凸顯，例如2007 年4 月便開始“節能減排 保護環境”系列報道，到10 月結束為止，共有稿件83 篇，月均十余篇，報道的全是工業企業的節能減排，《人民日報》希望通過這一議題的表達，來傳達經濟發展與節能減排之間的調和這一主題。

2.3.2 氣候變化報道中，凸顯 “國際關系框架”和“國家形象框架”

從區域分析中可以得知，國際報道在《人民日報》報道中占據一定比例，而在氣候變化會議報道中，國際報道更是頻繁出現。美國、加拿大等國家均提出退出《京都議定書》，不愿被強制承擔減少二氧化碳責任。這時，發達國家及發展中國家在減排責任中的博弈得到了充分的凸顯，《人民日報》還選擇各國議員或新聞發言人的評價“德國議員：‘這是虛偽和懦弱的表現’”、“非洲國家呼吁發達國家承擔減排責任”這類說法來反應出對待此類事件的態度。

在對拒絕承擔減排責任的國家提出批評的同時，《人民日報》也努力描繪除了中國政府的優異表現。例如2007 年的聯合國氣候變化會議上，《人民日報》也引用了一系列國際的評價，如“潘基文贊揚中國向世界發出積極信號”、“潘基文稱贊中國政府減排成果”等，通過這些評價的選取，中國樹立了正面的國家形象，呈現了中國積極承擔減排的負責形象。

2.3.3 政策會議報道中，凸顯“領導人框架”和“評價分析框架”

在節能減排報道中，政策會議的發布占有大部分，而這些報道的主體大多是領導人，報道他們對節能減排的部署、指導等。如溫家寶做政府工作報告、參加節能減排電視電話會議、出席達沃斯論壇開幕等。通過對領導人參加出席某種活動、發表某些講話，構成了《人民日報》對節能減排新出節能減排政策的報道形式。

而在政策會議報道后，媒體會馬上做出判斷，根據會議內容，做出對新政策的評價，從而影響受眾，起到輿論影響的作用。如十七大提出“生態文明建設”以后，《人民日報》刊載了很多評價類的報道，用以響應“生態文明建設”這一主題。這些報道中，將“生態文明建設”比作是“一場重塑發展理念的革命”，認為這是中國21 世紀第一個十年“最重要的事件”等。通過具有感染力的評論，《人民日報》向讀者展現了嚴峻的形勢的同時，也做好了引導讀者實現減排的工作。

3 結論

《人民日報》在節能減排報道的構建過程中，已形成一定的模式，如信息來源多為政府官員、報道地域多關注國內、報道主題多集中于工業等，即便如此，《人民日報》的多頻詞還是處于不斷的變化之中，從開始強調節能減排的嚴峻性到后來關注新能源的發展。通過對框架影響因素的分析，可以看出《人民日報》的框架特點，即充分發揮了報紙的喉舌功能，在引導國家正面形象、引導輿論、傳達政策方面起到了重要作用。

[1]Entman，R.M.Framing US coverage of international news：contrasts in narratives of the kal and Iranain incidents [J].Journal of Communication，1991.

[2]臧國仁.新聞媒體與消息來源——媒介框架與真實建構之論述[M].三民出版社，1999：27.

[3]黃旦.傳者圖像：新聞專業主義的建構與消解[M].復旦大學出版社，2005：231.

[4]吳媛.突發公共衛生事件的報紙新聞框架研究[D].湖南大學，20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