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克文：他曾“身著中山裝，手拿紅寶書”

宋濤

擁有“中國通”“反華派”雙重標簽的陸克文到底是一個什么樣的人？再任總理，他又將實行什么樣的對華政策？

“那些中國混蛋想搞死我們！”在一次國際會議上，時任澳大利亞總理陸克文對中國爆粗。他剛與中方代表進行了一場激烈爭論，但談判失敗。

三年后，2012年，他已經卸任，同樣在一次國際場合，態度完全轉變——“在我看來，中國的成績可能是這個杯子，杯子里存在1/4的問題，但3/4都是不錯的，經濟增長率不錯，老百姓生活也不錯。”

“反華”和“親中”并存，陸克文出于現實主義的搖擺，讓中國輿論對他感情復雜。

2013年6月，陸克文再次成為澳大利亞總理，他還承諾，將致力于重建澳大利亞與中國經濟界的聯系。他說他已經從首個任期的失敗中吸取教訓，當時中澳多次發生貿易沖突乃至政治摩擦，就連外媒也說，“中國人看透了陸克文的真面目”。

那么，擁有“中國通”“反華派”雙重標簽的陸克文到底是一個什么樣的人？再任總理，他又將實行什么樣的對華政策？其實，這些不僅僅和他個人有關，背后還有澳大利亞勢力強大的選民和反對黨，以及同樣不可小覷的美國。

中文系畢業，學鄧小平理論靠改革開放賺錢

陸克文被媒體視為“第一位能說流利漢語的西方國家首腦”。

據澳大利亞專欄作家斯圖亞特在《陸克文傳》中記述：陸克文高中畢業后，理想是成為一名外交官，加上對“研究中國”有興趣，他入讀了澳大利亞國立大學中文系。

那是1976年，陸克文剛開始學習的內容包括“農業學大寨”和“工業學大慶”；大三，他還學習了鄧小平理論。

2007年9月6日，在亞太峰會上，已經是工黨領袖的陸克文，用標準的普通話向時任中國國家主席胡錦濤致歡迎辭，讓胡錦濤吃了一驚。第二天，兩人有說有笑，胡錦濤說：“你的漢語講得很流利，你對中國非常了解。”2010年，時任中國國家副主席習近平也有類似表述，說陸克文的中國話“字正腔圓”。

他甚至還會開很中國化的玩笑。8年前，在澳大利亞布里斯班的一場飯局上，中國中央電視臺主持人芮成鋼和澳大利亞普通議員陸克文坐在了一起。芮成鋼的手機響了一下，他沒有察覺，但陸克文卻小聲跟他說：“你有短信，政治局的。”標準的普通話，一副西方面孔，讓芮成鋼一臉愕然。從此兩人的友誼維持至今。

“他了解這里的人情世故，他能讀懂中國。正因如此，陸克文才能對澳大利亞在亞太地區扮演的角色有著清晰定位。”學者翟崑曾對媒體說，他和陸克文有過多次接觸。1984年～1986年在澳駐華使館工作期間，陸克文還撰寫過多篇關于“改革開放”的報告，其上司說，結論總是很樂觀。

另一本《陸克文傳》的作者、澳大利亞記者麥克林認為，陸克文深諳鄧小平“走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的內涵。1996年，陸克文競選議員失敗后，下海經商，成立了澳大利亞中國咨詢顧問公司。當時，中國是澳大利亞商業界最向往的地區，陸克文利用自己的中文背景，幫助澳洲各大公司出口產品到中國或投資中國，此后幾年，他自稱“在中國各個工廠里走來走去”，“賺的錢比干公務員多得多”。

生硬地表現對中國的強硬

陸克文學中文的過程其實相當艱難。有一次他錄演講視頻，中途不斷取消、重錄，還對在場的大使官員及中方譯員大發雷霆，甚至猛拍桌子以示不滿。

他的“知華”牌在澳大利亞國內也受過打擊。反對派漫畫家曾把他畫成“身著中山裝，手拿紅寶書”的形象。而“中國的巡回大使”，則是媒體對他的諷刺。

陸克文2007年12月上任總理時曾力挺中國，比如在第二年，部分國家因西藏騷亂抵制北京奧運會，他還在北京大學發表中文演講。但很快，澳大利亞媒體便罵他“對中國軟弱”。為了應對這些敏感問題，陸克文開始對中國“秀強硬”。

2009年6月，經過4個月的拉鋸，澳大利亞力拓公司撕毀了與中國鋁業公司的合作協議，之前澳大利亞外國投資審批委員會也是一再延長審查期。雖然陸克文強調事件只是商業行為，但媒體報道稱，投資失敗背后是澳大利亞國內“中國威脅論”上升，以及反對黨、民眾和媒體對陸克文政府的圍剿。

緊接著的7月，力拓公司在中國曝出“間諜案”，4名員工涉嫌盜取商業機密，被上海警方逮捕。8月，陸克文政府不顧中方勸阻，執意給“疆獨”頭目熱比婭發放簽證，允許她在墨爾本電影節上放映紀錄片。面對中國政府的這一敏感神經，陸克文非常強硬：“澳大利亞有權決定讓什么人入境。”

此后，中澳自由貿易區談判一度擱置，兩國關系跌至10年來的冰點。在2009年一次國際會議期間，陸克文到英國BBC錄節目，當發現身邊就坐的是中國駐英大使傅瑩，他立馬要求調換座位。事后他解釋，當時只是想挨著英國外交大臣戴維。

據當年媒體報道稱，此時的陸克文正極力避免被套上“親華派”帽子，以免成為反對黨的攻擊目標，只是他的做法顯得過于生硬。

2010年3月30日，陸克文就力拓案在一場集會上講話，遠處的明燈正像被他玩于掌下，有評論認為他在這個事件上閃爍其詞。陸克文，是Kevin Rudd的音譯，是他在大學讀中文系時老師給他起的，“陸克文同志，從今天開始，你要努力攻克中國文學。”

無情的現實主義者

總的來說，一會兒“親中”一會兒“反華”，關鍵節點便是陸克文是否當總理。

2009年5月，陸克文還是總理時，他發布了長達140頁的《國防白皮書》。不過，只有不到兩頁篇幅闡釋政府的軍購計劃，其他重點講“如何防范與中國可能發生的沖突”。甚至有一章秘密內容，專門討論和中國開戰的細節。

2010年陸克文卸任，他2012年接受中國《財經》雜志采訪時，則表示從來不相信“中國威脅論”，“我研究中國歷史很長時間了，中國從來沒有侵略過別的國家”。

在對華問題上，陸克文曾描述自己是“無情的現實主義者”。現實背后，除了有國內反對派的壓力，還有國際上美國的大國背影。

第一次任期內，他一方面推出強化亞洲語言教學計劃，一方面積極推動美國重返亞太。媒體稱之為“經濟上靠亞洲，安全上靠美國”。

在那份白皮書里他還警告，亞太地區未來20年有可能發生戰爭，美國仍將是澳大利亞“不可或缺的”盟友。2010年12月，中國的新華網引述外媒報道，陸克文在任總理時曾告誡美國，應準備好必要時對華用武。

卸任總理后，陸克文言論多有緩和。在2011年冬季達沃斯年會上，作為澳大利亞外交部部長的陸克文說，西方國家需要與中國坦誠交流，不應抱持對抗態度。當年5月，陸克文到訪華盛頓時又講到，在和中國的交往中，應摒棄以往“不親華便反華”的方針，應當采取在尋求共同利益的同時、又公開表明分歧的“第三種方法”。他甚至建議美國及其盟友使用中國領導人提出的“和諧世界”概念同中國進行對話。

不過，現在陸克文又是總理了，他將會如何開展“陸氏之治”如本文開頭所說，他認為自己已經從首個任期的失敗中吸取了教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