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英的時制對比與漢語動態助詞“著”*

高 霞，曹曉宏

(楚雄師范學院，云南 楚雄 675000)

學者們對于“著”時體的認識大多集中在“著”是否為時制標志這一問題上，《馬氏文通》及其后一些學者都認為“著”屬于時制的范疇，表示動作的持續，而高明凱等人則否認了這一觀點，認為漢語沒有時制的語法范疇，“著”應納入“體”范疇。另有一些學者則認為“著”既能表“太”，又能表“時”。

從英漢兩種語言的時間表達特點來看，英語的時間表達方式是有規律的，就是不同的時制用動詞的不同形式來表達。而漢語“時制”既包括詞匯詞語也包括像“著”、“了”、“過”這樣的語法詞語，甚至包括介詞短語、語氣和語序等手段。換句話說，漢語表示時制的語法形式是多種多樣的，有句法性的、語義性的，也有語用性的。本研究的范圍界定在“著”表時的常規情況，通過漢英時制對比，以動態助詞“著”為例來考察漢語句法性的時制表達特點。

一、動態助詞“著”在單句中的時間表達英漢對比

(一)對英語時間表達系統的基本說明

英語中有絕對時制和相對時制。絕對時制包括現在時、過去時和將來時;相對時制包括過去完成時和將來完成時。現在時間為言語時間，事件發生的時間為事件時間，語境提供的時間為參照時間。［1］(P123)

(二)絕對時制：以說話時間為參照點

所謂絕對時制指的是以言語時間為參照點指明事件發生時間的相對位置的語法范疇。漢語可以通過各種手段來表示時界，如時間詞語、數量詞語、語法標記 (著、了、過)等。漢語的句子從時間表達上看，從絕對時角度可分為言語先時 (過去)、言語同時 (現在)、言語后時 (將來)三類。事件在說話之前或者說話時已經發生或存在的句子為已然句，事件在說話之前尚未發生的句子為未然句。［2］(P17)兩者各有一定的表現形式，也可以使用語法手段，諸如使用動態助詞，動詞重疊形式，或者某種特定句式等。如:

(1)咱們商量商量!Let’s discuss.(未然句)［2］(P17)

(2)走到門口，伊姑娘正在階下立著。Miss Evans was standing in front of the steps.(已然句)［3］(P290)

(三)“著”的時制功能

“著”用在謂語后表示動作行為或狀態的持續，表“已然”，因此“著”可以確定全句的“已然”性質。如:

(3)溫都太太專等著馬先生起來向她要早飯。Mrs Wendell was waiting for Mr Ma to get up and ask for breakfast.［3］(P97)

現代漢語的“著”從表時角度看，其表達習慣可以表示事件從過去到現在持續存在的已然。如:

(4)那天夜里，村里的狗不停地叫著。

(5)他手里拿著一杯熱茶。

若要強調“現在”，則常加上“呢”、“正”一類詞語。如:

(6)溫都太太早已吃過午飯，正在客廳里歇著。Mrs Wendell had lunch and was relaxing in the parlor.［3］(P140)

(7)尤老二往門里打了一眼，幾個家伙全在小過道里坐著呢。You looked in.Several toughs were sitting in a small hallway.［4］(P148)

據我們調查，漢語作為已然標記的“著”譯成英語時，一般過去時多于其他時態，進行時也有一定比例，現在時和將來時幾乎未涉及到。說明已然標記“著”在英語中更多的是相當于過去時，表示動作在說話時已經發生。如:

(8)馬威正抬頭看 (著)圣保羅堂的塔尖，……Ma Wei raised his head and looked off at the steeple on St.Paul’s Cathedral，…［3］(P160)

(9)馬老先生提 (著)個小盒子，慢慢的下了車。The elder Ma picked up a small case and slowly stepped off the train.［3］(P48)

(10)她一面用圍裙擦 (著)嘴，一面問他們找誰的墳墓。She wiped her mouth with her apron as she asked them whose grave they were looking for.［3］(P116)

(11)我可憐這個小婦人，她也是還做著夢，還相信憐愛神圣。I was sorry for the little wife.She was still dreaming;she still believed that love was sacred.［4］(P304)

(12)沙子龍正在床上看 (著)本封神榜。Dragon Sha was lying in bed reading the classical novel Canonization of the Gods.［4］(P182)

從上面例子看，漢語沒有特定的時間詞語表示特定的時間。但“著”是一個有表“已然”功能的特殊的漢語時間詞，它可以獨立確定全句的已然性質。如:

(13)伊牧師領著二馬下了地道。Reverend Evans then led Mr.Ma and his son down into the underground.［3］(P54)

“著”在某些條件下也可以自由隱現，比如當句中出現“動詞+(‘個’)+后續句”、“邊……邊…… (一面……一面……)”，或者在一個句子里當動詞前有時間副詞“正、在”或句尾帶語氣詞“呢”時，“著”常可省略 (以上例句中帶括號的“著”可以省略)。

從以上英語和漢語的時間表達在單句中的對比可以看出，英語的時間表達中時間詞語或其他成分只能是輔助性的標記，動詞才是時間表達的必要條件，是不可缺少的。而漢語的單句中，時間表達不僅僅由動詞后接“著”充當，其時間詞語或某些副詞也不完全是輔助性的標記。

從“著”的運用情況看，“著”具有表示“時制”的功能，它可以表示時間從過去到現在持續存在的已然。但是“已然”標記“著”和英語的時制標記不同，即“著”在一定條件下可以不用，“行為動作或狀態的持續”不一定只能用“著”來表示，表示時間的副詞、或語氣詞等語用手段也可以用來表達這種語法意義。但英語的情況卻必須要么用時制標記“過去時”，要么用“進行時”來標記。

二、英語“過去時”、“進行時”標記與先時“著”的功能對比

從對比角度看，漢語句式“主語+動詞+著+簡單賓語”的格式，英語一般是表達動詞所表動作已經發生、持續等狀態意義，動詞多用過去時，進行時也有一定比例。

(一)英語“過去時”與“著”的時制功能：

英語的動詞都有過去形式，英語的過去時可以表示過去的習慣動作。這種過去的動作，可以是一次性的，也可以是習慣性的。如:

(14)他過去常常唱英文歌曲。He often sang English songs./He used to sing English songs.

以上例句表示過去重復或習慣性的動作，都與現在時間無關。不同的是，漢語“主語+動詞+著+簡單賓語”不能表示過去的習慣性動作。

在英語陳述句或疑問句中，為了表示婉轉口氣，可用過去時代替現在時，但表示的是現在時間。Quirk等人稱之為“態度性過去時”(attitudinal past)，［5］(P187)這反映了英語過去時的禮貌和委婉語用功能，但這種用法僅限于“wish”等表達意愿的動詞。而漢語的動態助詞“著”不能表示這種帶有“試探性”的委婉用法。

(15)I wondered if you could come tonight?不知今晚你能不能來?(請求)

英語過去時可以表示虛擬意義或語氣，但所表示的是現在時間。過去表達不能實現的愿望，如:

(16)He talks as if he knew where she was.他說話的樣子好像他知道她在哪里似的。

(17)I wish I were as young as you.我要是像你一樣年輕該多好。

以上例句表示的是現在時間，與過去時間無關。漢語動態助詞“著”也可以表示假設的虛擬語氣，但表示的是過去時間，相應的英語得用過去完成時表示，所表示的是與過去事實相反，如:

(18)If only I had driven then!我要是當時開著車就好了，(那樣你就不會被雨淋了)。

(二)英語“進行時”與“著”的時制功能：

英語的進行時有現在進行時和過去進行時兩種?，F在進行時表示正在進行的動作和發生的事。漢語“著”也可以表示正在進行的動作和發生的事。

(19)What is he doing?——He is washing clothes.他在干什么?他正洗著衣服呢。

英語的進行時也可以表示正在持續進行的狀態，但此刻動作不一定正在進行:

(20)Hi，are you still teaching here?你還在這兒教書嗎?

(21)He is always losing his keys.他老是丟鑰匙。

這類句子也可用一般現在時表示，重在說明事實，用現在進行時則表示某種情緒，試比較以下句子:

(22)How do you feel today?今天覺得怎樣?(說明事實)

(23)How are you feeling today?(關切)你今天感覺好些嗎?(表示某種情緒)

而“著”沒有表示“經常性動作”這樣的用法。

英語現在進行時可以表示將來動作，句中常常有表示未來時間的狀語，一般指已計劃安排好的事，如:I’m meeting Peter tonight.

“be going to”結構可表示“計劃要做某事”，如:He’s going to go Thailand to teach Chinese.還可以表示即將發生的事:It’s going to rain.

以上英語中的“be going to”都不能譯成漢語的“著”。

學生在課文有趣的情境當中理解了詞語的意思，體會到了激蕩于語言文字中的情感，并能將其朗讀到位，這時學生的興致是高的，在學習興趣很濃的氛圍下學寫字，肯定是用心寫的，比起單純地花一節課寫字的效果要好。

“著”可以用在表示將來正在進行的句子里，如:

后年大概我已經在讀著博士學位了。

(三)英語過去時、進行時與“著”的成句條件

英語的所有動詞都有過去時的形態變化，但不是所有的動詞都能用于進行時，靜態動詞一般不能用于進行時。［6］(P71)根據語義，一般可將靜態動詞分為感覺動詞 (如hear，see，smell，taste等)、認識動詞(如believe，think，like，hate，love等)及關系動詞或狀態動詞 (如 be，have，own，resemble，cost，contain，consist，belong 等)三類。［7］(P20)

以上動詞在句中呈現“持續”義，缺乏“動態”的過程，因此在一般情況下它們與進行時不相容。

有些表示動作的動詞有時也表示狀態，這時就不宜用于進行時態，如:

表示動作:He’s standing beside his house.

表示狀態:The statue stands in the center of the city.

從漢語句子自足的條件看，“著”的成句實際是和動詞的詞義、句子的句義緊密相關的。

系統功能語法認為，一個句子通常由“謂核部分”和“環境部分”構成，“謂核部分”由核心謂詞組成，它指明動作行為的發生及其參與者;各種修飾、補充及黏附成分則構成“環境部分”。環境部分就是“超謂核部分”。［8］有些含“著”的獨立句給人的感覺好像話沒有說完，聽起來不順暢、自然 (如下表中加*的例句。)，加上使“V著”成句的“超謂核”條件，“V+著”句就自然成句了。這些“超謂核”條件有:

注:帶*的句子表示聽上去不順暢、不自然的句子。

上述的②③④中，“著”與句中表描述性的修飾語共現，成句的可能性更大。與之相對比，“在”字句的成句卻不需要修飾語就可以成句。如:孩子在哭。用“在”、“正”等時間副詞表達“進行”義時，有了時間參照點，句子就有了“語義立足點”，可以不加任何修飾成分就能成句。

因此，無論是時間參照點還是修飾語，都能給句子提供一個具體的“語義立足點”，句子便可以成句。描述需要某個著眼點:或描述數量，或性質，或狀態等。只要給句子提供一個立足點，就能使句子成句。獨立句當中“V著”作謂語的陳述句能否成句的條件涉及語氣詞、修飾語、句式等。另外，一些動詞的語義特征，如“賭博”、“看望”、“拜訪”等動作性不明顯的動詞也構成了“著”用法的制約因素。這充分表現了漢語缺少形態變化的特點。

三、動態助詞“著”在兩個復句中的時間表達與英漢對比

相對時制指說話時間以外，與事件發生時間相對的另一事件時間。換句話說，句中若有兩個事件，其中一個事件可以作為參照點決定另一事件時間的相對位置。

漢語單句中謂詞性詞語也可以位于謂語以外其他位置，位于定語、賓語、狀語等位置的謂詞性詞語也以謂語為參照點，決定相對時間。位于非謂語位置的動詞與“著”結合，表示該事件與謂語動詞所表事件同時存在。

(一)定語中“著”的相對時功能

定語中的“著”，即“V著的N”，“著”表示“V”所表示的事件與句中謂語動詞所表事件同時存在 (相對同時)。

“V著的N”中的“著”，譯成英語，用過去時或非限定性小句“V+ing”表示，所表示的事件在句中謂語動詞所表事件同時發生。

“V著的N”一般多用于已然句中:

(24)我那系著心的耳朵始終沒聽到她的訂婚消息。No words of any engagement ever reached my ears thirsting for new of her.［4］(P18)

(25)他在船欄上一靠，卷著水花的海風把臉吹得通紅。As he leaned against a deck railing，the same wind that whipped up the spraying billows swept against his face，giving a deep ruddy glow to his cheeks.［3］(P34)

也可以用于未然句，如:

(26)那個吃著冰淇淋的孩子明天就要上小學了。The boy eating an icecream will go to school tomorrow.

“V著的N”中的“著”，英語用過去時或非限定性小句“V+ing”表示。英語過去時表示某個動作發生在過去的時間里，并且這個動作已經完成了。

如何理解現在分詞V+ing的時間表達?Comrie認為，英語中的非限定性動詞形式也體現時態，只不過表示的不是“絕對時制”，而是“相對時態”。換言之，非限定性動詞短語的參照時間是限定性小句中所確定的一個時間。［9］(P2)根據他的解釋，英語現在分詞V+ing所表動作參照謂語動詞發生的時間，與句中謂語動詞所表事件同時發生。

(27)跪著的人都站了起來。［2］(P55)All the kneeing people stood up.

(二)狀語中“著”的相對時功能

“述著賓”短語同“時”、“的時候”構成一個表時間的短語充當全句的狀語，狀語中的“著”譯成英語用絕對時制過去時或相對時制非限定性小句“V+ing”表示，與謂語動詞的動詞同時發生。

(28)Frank smiled when he remembered his hard early years and the long road to success.弗蘭克回想著他早年的艱難經歷和走過的漫長的成功之路時笑了。［10］(P146)

(29)小白狗跳在懷里，歪著頭兒逗伊牧師。The white dog jumped into her lap，and twisting his head，tussled with the Reverend.［3］(P28)

(三)賓語帶謂詞性詞語

當“V著”在賓語位置上出現時，“V”后的“著”表示的是相對時功能，時間定位點是句中謂語動詞所表事件發生的時間，“著”表示賓語所述事件與謂語動詞所表事件同時存在 (同時)。從出現頻率來看，“了”、“過”較為常見，而“著”比較少見。［2］(P27)據我們的考查，情況亦如此。

賓語中的“著”，英語可以用“正在進行時”或非限定性小句“V+ing”表示，所表動作參照句中謂語動詞所表事件發生的時間。如:

(30)She saw that they had sat down and were going through the contents of the bag.他發現他們已經坐了下來，正在翻［著］包里的東西。［10］(P198)

(31)我看到你和他們說著話。I saw you talking to them.［11］(P1017)

受句子成分的影響，賓語中的“著”有時可以省略，如例 (30)。

(四)并列、遞進、轉折關系中的“著”

漢語的并列、遞進、轉折關系，前后分句為絕對時制，前后分句的時制都是由說話時間來決定。漢語的并列、遞進、轉折關系，可以譯成英語的并列句，兩個分句的時間都以S為參照點決定事件發生的相對位置，表達的是絕對時制。如:

并列關系

(32)我兼任著一個平民學校的校長，我還擔任著一點功課。In my spare time I organized a night school and did some teaching there.［4］(P18)

英語的情況是第一分句V1(絕對時制)+第二分句V2(絕對時制)，分句之間有并列連接詞或者分號、句號。漢語的并列關系也是絕對時制，V1帶“著”，V2也加“著”。其中，即使V1、V2都與S同時受其他句子成分的限制，也可以不帶或不能帶“著”。

遞進關系

(33)她每天什么也不做，不光住著父母的房子，吃著父母做的飯，還伸手向父母要著錢。She doesn’t do anything every day.She is not only living in her parent’s home and has meals cooked by them，but always asks for money.

遞進關系，后一分句表示的意思比前一分句更進一層，英語的情況是第一分句V1(絕對時制)+第二分句V2(絕對時制)，分句之間有表示遞進關系的連接詞。漢語的情況是，V1、V2都與S同時，受其他句子成分的限制，也可以不帶或不能帶“著”。

轉折關系

(34)雖然大家是笑著，可是在親熱中含著敬意。Although everyone was smiling warmly，there was respect in their manner.［4］(P112)

轉折關系中，漢語前后分句都以說話時間為參照點，V1和V2都帶“著”，V1、V2與S同時。英語的情況是前后分句都可以用絕對時制，分句之間或第一分句句首有轉折連詞。

(五)連動關系、承接關系中的“著”

所謂前句為相對時制的復句，指前句的時間跟后句在時間上有相對時間產生聯系。漢語的前句為相對時制的有連動關系、承接關系等。

連動關系

“V1著V2著”連動式中“V1”與“V2”分別表達主語的兩個相關動作在同時持續或進行，“V1著”中的“著”呈現相對時，“V1”的動作是以“V2”為時間參照事件，“V2著”中的“著”用絕對時表示，可以決定全句的時制。

(35)馬先生叼著煙袋在椅子上坐著呢。Ma was sitting in a chair，smoking a pipe.［3］(P96)

(36)王三勝，大個子，一臉橫肉，弩著對大眼珠，看著四圍。Wang Sang sheng was tall and had a tough muscular face.He opened his big black ey es wide and glanced through the crowd a third time.［4］(P172)

“V1著V2著”譯成英語時，“V2著”用絕對時制表示，并可以決定全句的時制;“V1”中的“著”用絕對時制即過去時或進行時表示，表示與“V2”同時進行的事件;也可用非限定性小句“V+ing”表示與“V2”同時進行的事件。

在英語中，動詞才是時間表達的必要條件，所以“V1著V2著”譯成英語時，動詞要么是過去時，要么是正在進行時，要么是非限定性小句“V+ing”形式。

在漢語中，有些因素對“著”的使用起著制約作用。一般來說，句子的結構、詞匯的音節、語用三方面的因素對“著”有著共同的制約作用。

從音節因素看，有些單音節動詞在與雙音節或多音節名詞組成述賓短語時，單音節動詞后的“著”一般不能省。如:

含著眼淚 (*含眼淚)忍著痛楚 (*忍痛楚)

從語用因素看，為了強調“V1”與“V2”同時持續，同時使句子語氣更加舒緩，“著”不能去掉。

(37)我和一個男人在后邊跟著，跑著，他拉著我的手。The man and I followed behind，running.He held me by the hand.［4］(P260)

承接關系中的“著”，英語的情況是主要動作用絕對時制V+ed，次要動作用非限定性小句“V+ing”表示伴隨狀況，與主要動詞表示的動作同時發生。如果E、R都先于S，漢語的情況是V1和V2都用“著”。

(六)因果關系從句中的“著”

原因和結果在意義上是先后發生的關系。漢語因果關系表示原因的從句的時間表達是絕對兼相對時制，也就是說，表示原因的從句的時間既可以以說話時間為參照點，又可以主句時間為參照點決定相對位置。如:

(38)因為牽掛著那個生病的孩子，離開小鄉村后，她還給他父母寄錢。After leaving the village，she sent money to the ill children’s parents because she was concerning him.

漢語包含“著”的因果關系偏句譯成英語時，表示原因的從句V1的時制是絕對兼相對時制，即V1先于V2。漢語從意義上看，偏句V1所表事件與正句V2所表事件同時存在，而從表達上看，V1、V2都以S為參照點，在一定條件下可以不用“著”。

(七)條件復句從句中的“著”

漢語條件復句中，從句謂語動詞后的“著”呈現相對時功能，時間參照點為主句所表事件發生的時間，“著”表示從句所表事件與主句所表事件 (參照時間)同時發生 (同時)。譯成英語，表示條件或假設的狀語從句也是相對時制。

(39)那時候，假如還活著的話，好回家作叔叔。If I am still alive then，I’ll come home and play uncle.［4］(P52)

由于條件復句所表事件都是尚未發生的事情，因此從句中出現的時間詞語并不是指出事實發生的時間，而是提供一個時間參照點，所以“著”和這個時間詞語不發生直接關系，因而從句中既可能出現過去時間詞語，也可能出現將來時間詞語。

(40)去年，假如他還活著的話，就可以聽到侄子叫他叔叔了。If he had been alive last year，he would have heard his niece called him uncle.

“著”表示時間從過去到現在持續存在的已然，已然標記“著”在英語中更多的是相當于過去時，進行時、非限定性小句“V+ing”也有一定比例，表示動作在說話時已經發生。“著”雖然能表示行為動作或狀態的持續，但“行為動作或狀態的持續”不一定只能用“著”來表示，表示時間的副詞、或語氣等語用手段也可以用來表達這種語法意義。“著”跟英語的時制標記不同，“著”在一定條件下可以不用;而英語的時制標記“過去時”、“進行時”及非限定性小句“V+ing”則不能不用。英語用不同的動詞形式表示絕對時制和相對時制，而漢語的“著”既可以表示絕對時制，也可以表示相對時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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