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三甲醫院核心價值觀表述看醫療衛生職業精神現狀

史 楠，劉玉和

(北京大學第一醫院黨院辦，北京 100034)

職業精神(Professionalism)與職業活動緊密相連，不同的職業對其精神的要求不同，具有鮮明的特征。[1]Sullivan WM.在海斯丁中心報告中指出，職業精神有三個核心要素:專業知識與技術、行業自律和職業道德;[2]在此基礎之上，David Blumenthal以醫療服務為例，強調了醫生要將病人的利益置于自己的利益之上以及換位思考的義務。[3]

在醫藥衛生體制改革不斷深化并進入攻堅階段之際，衛生部門決定在全國開展醫療衛生職業精神大討論活動。醫療衛生職業精神是一個很寬泛的概念，其中包括以專業特征為出發點、彰顯生命終極關懷的醫學精神，[4]還包括以職業特征為出發點、受醫療衛生體制和高等教育制度等影響的醫師精神，[5]二者在醫學院和醫療衛生機構的行業環境中相互滲透，形成求同存異的價值觀，在院徽和院訓中存在典型表述。[6]本研究以北京市三級甲等醫院為例，通過比較其院徽和院訓的表述特點，討論醫療衛生職業精神現狀的初步共識。

1 對象與方法

1.1 對象

將北京市36家三級甲等醫院(不含部隊系統醫院)作為研究對象，它們在注重醫療質量的同時，將醫院文化建設納入醫院發展規劃，具備較為準確、完善、成熟且有自身特色的核心價值觀表述體系。

1.2 方法

通過搜索醫院門戶網站、查閱對外公開資料、電話咨詢等方式調查各家醫院的院徽和院訓，將原始數據輸入數據庫后進行統計分析。

2 結果

2.1 一般情況

醫院歷史的長短可從一定意義上反映醫院文化積淀的“厚度”。在36家三級甲等醫院中，綜合醫院14家(38.9%)，專科醫院 22 家(61.1%);醫院歷史(按建院年份計算)平均為 59.8年，90年以上 7家(19.4%)，60～90 年 6家(16.7%)，50 ～59年 16 家(44.4%)，50 年以下 7 家(19.4%)，其中綜合醫院歷史平均為66.5年，專科醫院歷史平均為58.4年。

2.2 院徽

院徽是醫院視覺識別形象的重要標志，以圖文的形式濃縮醫院的特點、理念與精神，可根據顏色加以區分，一些醫院的院徽中包含有共性的特別圖案，是研究醫療衛生職業精神現狀的重要切入點。

在被調查的36家醫院中，院徽主體顏色為藍色13家(36.1%)，紅色和綠色各 6 家(16.7%)，黃色 2 家(5.6%)，還有9家為彩色(25%)，其中綠紅混色4家，藍綠混色2家，其他3家。

在醫院的院徽中不難發現一些特殊的圖案，如含有“(紅)十字”圖案11家(30.6%)，這是國際人道主義的象征(因院徽主體顏色不同，故不要求一定為紅色);含有單頭蛇杖圖案(醫神 Asclepius之杖)3家(8.3%)、Horus之眼和天使圖案各 1 家(2.8%)，代表西方醫學;含有龍、長城、太極、針灸針、中草藥等東方文化元素圖案8家(22.2%);含有橄欖枝的圖案4家(11.1%)，和平鴿的圖案3家(8.3%)，象征和平與圣潔;含有心形的圖案4家(11.1%)，其中2家為心血管專科或特色醫院，象征關愛與熱情;含有手的圖案2家(5.6%)，象征呵護與托付;含院名之外的漢字或字母5 家(13.9%)。

2.3 院訓

2.3.1 長度和結構。

院訓以純文字的形式凝練醫院的核心價值觀，能直觀體現醫院的歷史文化與精神靈魂，也稱為“醫院精神”等。36家三甲醫院的院訓表述多種多樣，最短的有4個字(不含標點符號)，最長者達37個字;常見結構有“四詞并列式”(9家，如“嚴謹、求精、勤奮、奉獻”)、“四字并列式”(7家，如“仁愛博精”)以及“對仗式”(6家，如“爭創精神醫學一流地位，拓展心理衛生品牌優勢”)。

2.3.2 表述內容。

將36家三甲醫院院訓的表述內容按涵義分類，可見相同或相近的內容。其中，表述內容重復較多的是:“仁愛、厚德”21家(58.3%)，“嚴謹、求精”19家(52.8%)，“誠信、務實”18 家(50.0%)，“敬業、勤奮”17家(47.2%);強調打造醫院品牌或爭創一流地位、專科醫院提及專科內容的2家(5.6%)，后者占專科醫院的9.1%。

在36家三甲醫院的院訓表述內容中還可見一些醫療衛生領域中特有詞匯，如“大醫精誠”、“患者至上”各2家(5.6%);表述內容中不含任何醫學特色者9 家(25.0%)，如“團結、奮進、創新、發展”。

3 討論

3.1 院徽形象和院訓表述的大眾化

基于以上對院徽形象和院訓表述的分析，可以初步得到院徽形象的整體特征和院訓的大眾表述結構及內容(見表1)。

表1 綜合/專科醫院院訓表述內容比較

3.1.1 大眾院徽。

36家三甲醫院中，藍色院徽(36.1%)最多見，11家(30.6%)醫院院徽含有“(紅)十字”圖案。因此，“大眾院徽”是內部含或不含(紅)十字圖案的藍色院徽，代表醫院:北京地壇醫院、北京胸部腫瘤結核病醫院。還可根據醫院的專業性輔以其他特別圖案，如中醫特色醫院可加入太極、針灸針等象征東方文化的元素。藍色象征著純凈、沉穩、理智、冷靜和永恒。深藍色深沉大氣，淺藍色朝氣蓬勃，能帶給患者美好的心理感受和希望。

3.1.2 大眾院訓。

36家三甲醫院院訓的表述內容中，“仁愛、厚德”(58.3%)、“嚴謹、求精”(52.8%)、“誠信、務實”(50.0%)和“敬業、勤奮”(47.2%)四種涵義最多見。因此，“大眾院訓”是包含上述一種或多種涵義的表述，可為“并列式”，代表醫院:北京宣武醫院、北京天壇醫院(這兩家醫院的院徽均為藍色)。

以宣武醫院院訓“誠、勤、嚴、精”為例:“誠”既是崗位宗旨，又代表了醫患關系和同行關系;“勤”強調了勤儉創業的傳統、勤奮刻苦的精神，作為發展醫院的內在基礎;“嚴”既體現了意識要求高、標準高，也體現了行業的特殊要求;“精”即精益求精，是對醫務人員工作的特殊要求。

3.2 非大眾表述分析

如表1所示，尚有八種涵義因相對少見而未被列入“大眾院訓”中。如“發展、創新”在專科醫院院訓中出現的比例高達50%，提示專科醫院“孤軍奮戰”，可能比“棗核形”學科水平分布的綜合醫院更為重視本專業的學科建設、學術地位與前景，從而有發揮主觀能動性謀求創新手段的客觀需要，這可解釋“品牌、爭先”的涵義不常見卻全部來源于專科醫院的原因。與之相反，“廉潔、淳良”的涵義亦不常見卻全部來源于綜合醫院，考慮綜合醫院希望“抓兩頭、促中間”穩定發展，營造一個良好、潔凈的發展空間就顯得十分必要。

3.3 “北京精神”與醫療衛生職業精神現狀

在本次院訓表述的研究中，涉及“北京精神”中的“厚德”、“包容”(“廣博、樂群”)和“創新”三項內容。北京大學第一醫院(院訓“厚德尚道”)和另外三家專科醫院在院訓中直接使用“厚德”一詞，體現出醫院對醫德醫風建設的重視和醫學“給病人以關愛”的本質。[7]此外，“包容”、“創新”兩種精神在院訓中也有很好的體現，但可能因為醫療工作本身的“嚴謹”性、要精益“求精”、要講“誠信”、要“務實”、要有責任心(“敬業”)、要“勤奮”努力，使醫院不得不為提倡這些“基本職業精神”留下足夠的宣傳空間，而相對削弱了具有個體化、時代感的“新職業精神”的力量，不利于堅定以“包容”的胸懷和“創新”的斗志參與醫藥衛生體制改革的信念。

4 建議

作為形象識別系統的重要內容，醫院的院徽和院訓是代表其核心價值觀的“文化名片”。[6]三級醫院評審工作已將醫院文化建設納入醫德醫風管理項目中，提出了具體的標準，[8]經嚴格考核評審出的三級甲等醫院具有典型代表性，其核心價值觀的表述可以反映我國醫療衛生職業精神的現狀。

通過對北京市36家三級甲等醫院院徽、院訓表述的分析發現，院徽的大眾化形象基本能夠反映我國醫療衛生工作的職業特征和患者的客觀需要，院訓的表述涵義基本符合醫學精神和醫師精神的本質要求，但一些“放諸四海而皆準”的要求或準則，若納入職業精神大討論的范疇中，在一定程度上可能會混淆醫療衛生職業精神的文化實質，或多或少地會為醫療衛生職業精神的進一步凝練設置障礙。誠然，以北京市三甲醫院作為研究對象尚不能代表全國醫療衛生領域的共識，期待多中心、大樣本研究的展開。

(致謝:感謝北京大學醫學人文研究院張大慶教授對本文的指導。)

[1] 何權瀛.試論我國現行醫療體制與醫師職業精神的培養和提升[J].醫學與哲學:人文社會醫學版，2011，32(6):5－8.

[2] Sullivan WM.What is left for professionalism after managed care? [J].Hastings Center Report，1999，29(2):7 －13.

[3] David Blumenthal.職業精神與弱勢病人[J].醫學與哲學:人文社會醫學版，2007，28(3):6－9.

[4] 晏東銘，劉冬梅.醫學的人文本質與醫學生人文精神培育[J].中國衛生事業管理，2009，(9):646－647.

[5] 馬曉丹，劉志飛，聞德亮.影響我國醫師職業精神的因素[J].中國醫學倫理學，2011，24(2):193－194.

[6] 何珂，趙陽，李磊.綜合性大學與其附屬醫院的文化融合與重構[J].中國衛生事業管理，2012，(2):140 －142.

[7] 史楠，劉玉村，王穎，等.教學醫院創新職業倫理教育形式的實踐與思考[J].中國醫學倫理學，2011，24(4):475－476.

[8] 衛生部醫療服務監管司.衛生部醫院評審評價工作文件匯編[M].北京:人民衛生出版社，20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