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榮超

諸頭鄉地處黃河區東南角,交通不暢,缺水干旱,作物欠收,是一個典型的貧困鄉、落后鄉,可偏偏被冠名為全市著名的養牛專業鄉、基地鄉。
一進諸頭鄉,便見沙石路邊高高聳立一塊標牌“天下黃牛第一鄉——諸頭鄉。”標牌高達百米,白底紅字,整個圖案就是一群鮮活快樂的黃牛在奔跑,給人一種強烈的視覺沖擊力,沿進村的沙石路兩旁,村莊零亂,道路狹窄顛簸,田地麥苗黃瘦,但見整齊的牛圈排列在道路兩側,牛圈墻面上,刷有醒目的標語,“黃牛身上開金礦,趕著黃牛奔小康!”“農業要大上,黃牛來幫忙!”“調整結構養黃牛,銀行開到咱村上!”
清明剛過,風大沙揚,諸頭鄉諸鄉長召開全鄉干部大會,作出重要決定,為了迎接市區農業結構調整工作大檢查,要求全鄉15個行政村,村村作好觀摩準備,按照農戶戶均不少于3頭黃牛準備現場,完成任務有獎,不完成任務要處罰,希望全體鄉村干部要同心協力、各盡其能,有條件要完成,沒有條件創造條件也要完成。諸鄉長還指出,本次觀摩,是關系到鄉黨委凌書記的升遷問題,大家要知道我們諸頭鄉地處偏僻,自古歷今從未出一名區縣級干部,大部分都是“霜來死”干部,你們要從講政治的高度去完成本次任務,凌書記上去了,我不會吃虧大家,相信大家都有數……
第一天觀摩碼頭村,碼頭村是諸頭鄉的紅旗村。一進碼頭村,紅旗招展,道路干凈,路邊溝修整得像一面鏡子整潔光滑,道路兩側樹木整齊地刷上一米高的石灰線,村部的二層小樓高高聳立在村子的中央,村部的東南角是一片空曠的地帶,地上整齊地排列著枯死的木樁,木樁像基干民兵訓練,分成二十路縱隊,間行距相同,木樁上從1開始標著順序號,每棵木樁上扣一頭大小不等、胖瘦不一的黃牛,黃牛有的在咀嚼,有的在打哈欠,有的在呼呼大睡,也有的看來人在東張西望,好像家里來了不速之客,大有一種禮數未盡事宜,在款款點頭哈腰,有的不知好歹,家教無方,大喊大叫,大鬧天宮,地上明明有曬干的青草,它偏偏不吃,踩在腳下,看來人甚多,像調皮的小孩,愈是家中來客,愈是作踐主人。有的甚至掙脫了韁繩,惹得幾個農夫隨牛后飛奔,農人的嘴里還不停地喊著“牛兒、牛兒……”
一些油頭粉面的人從屁股后面冒著青煙的黑色轎車里款款走了下來。這時,坐著的、睡著的、打哈欠的、嚼著白沫的黃牛都站了起來,立正,很嚴肅,望著排列整齊的轎車,仰視前來檢查指導工作的人們,肅然起敬,它們有的被感動得流淚,有的收回了哈欠一半的大嘴,它們雖然都很瘦弱,但它們都很精神,因為自豪感沖斥著它們,攝像機、照相機“嚓嚓嚓”地響著,有的黃牛還故意地抖落牛頭上的塵埃,甚至咧著丑陋的嘴巴,記者們被逗樂了,他們心想:諸頭鄉山好、水好、牛更好,這里的牛像是訓練有素、久經沙場的將士一樣,見記者們面帶微笑,配合得體而到位。
“下面請諸頭鄉諸鄉長介紹養牛經驗!”諸鄉長接過主持人手里的喇叭,先向與會的市區各位領導深深地鞠了一躬,又平視了一片排列整齊的牛場,將喇叭對準牛場說:“各位領導,首先歡迎你們檢查指導我鄉養牛工作。”諸鄉長話音剛落,會場爆發出一片驚天動地的掌聲,黃牛們以為是歡迎它們,一時不知所措,紛紛暴動起來,有的原地踏步踏,像是在上操;有的掙扎韁繩,想逃離現場;有的嘴里空嚼著白沫;有的干脆相互之間打鬧起來。這時守候在黃牛邊上的農夫們著急起來,個個都勒緊韁繩,有的干脆摁住牛頭,有的用手使勁地敲打著牛身。
諸鄉長害怕起來,怕牛會像瘋了一樣踩傷前來檢查的市區領導,怕……
幾個油頭粉面的人將頭湊到了一起,嘰里咕嚕了一陣后,主持人接過喇叭喊道:“今天的會議到此結束,明天繼續參觀,請諸頭鄉安排好現場,明天專門檢查牛圈……”
上百部轎車屁股后面冒著青煙,卷著漫天的灰塵,載著參觀檢查的隊伍浩浩蕩蕩地開往了市區的方向。
諸頭鄉一班人愁壞了,因為全鄉的黃牛都集中在碼頭村了,眼下的牛圈全是空的。經過領導班子苦思冥想,諸鄉長最后決定將已經集中的所有黃牛連夜從碼頭村拖到車站村,因為車站村的牛圈蓋的標準高、質量好,同時車站村地處鄉政府所在地,交通方便,黃牛之鄉的牌子又高高地聳立在那里,這樣參觀的效果肯定會好些。
清明后的下半夜,天氣涼得人打寒戰,諸鄉長召開專門會議布置落實第二天的養牛現場,諸鄉長說,天就要亮了,今天這個養牛現場很重要,重要到了關系到我的生死存亡的大事,請各村出動10臺手扶拖拉機,準備將集中在碼頭村牛場上的黃牛全部拖到車站村,分到每家牛圈里,否則空圈怎么能參觀呢?
這時有人提出質問:全鄉的牛集中到碼頭村的牛場上已經不容易了,現在又要送到車站村,分到農戶家里,這樣牛主不會答應,把牛搞亂了怎辦?再說牛也不會上手扶拖拉機,這樣動靜也太大。
諸鄉長覺得這話有道理,他說,請大家抓緊做工作,牛不會搞亂了,我自有辦法,至于大家提出不能用手扶拖拉機拖牛,我看也在理,要不這樣,請各村抓緊動員養牛戶戶主,自己牽著自家牛趕往車站村。
“那人員勞務費怎么辦?”有人提問。
諸鄉長當即表態,人牛一樣工資,牛每天15塊錢,人也15塊錢,會后各村造好花名冊,報到農經站核批一下,大家回去籌款。
第二天,檢查隊伍浩浩蕩蕩地開進車站村,諸鄉長帶頭在前面,上百人跟在后面,逐個牛棚檢查看望,每到一家,諸鄉長先介紹戶主,然后再由戶主介紹養牛經驗,每當戶主與領導握手時,記者都要攝像、拍照,接著就是給牛拍照,巧的是,這些牛棚里都很干凈,既沒牛糞也沒牛草,前來檢查的領導問及此事,諸鄉長笑盈盈地介紹到,這就是我們養牛的成功經驗,牛必須要在夜里喂食,這樣牛就會吃了就睡,睡了就長。白天盡量少喂食,喂了就想跑,跑了就焦躁不安,消耗體力,您看這些牛雖然都很瘦,但都很精神,因為這些牛身上都是精瘦肉,沒有脂肪……經諸鄉長如此一介紹,大家都笑了,笑聲激起了牛的反應,黃牛估計要宰殺它們,一哄而起,踢墻的踢墻,喊的喊,叫的叫,參觀人被嚇得膽戰心寒,個個都跑出牛圈,半數人塞進了轎車,還有人相互嘰嘰嚓嚓,也有人扮著牛的動作相互群毆,一片壞笑……
昨天那幾個油頭粉面的人又將肚皮掬到一起,嘰嘰嚓嚓了一根煙功夫,叫來諸鄉長說,現場搞得不錯,無愧于全市黃牛之鄉,明天再隨意抽取一個村,查一下就可下結論了。
這下愁死了諸鄉長,隨意抽取一個村,抽哪個村呢?碼頭村、車站村都不會再去了,現在僅剩下破窖村還有些殘存的牛棚,雖然沒牛,但多少能看出養牛的樣子,其它村連殘存的牛棚也沒有,大部分都成了廁所,有的干脆拆掉改為他用了。
諸鄉長又召開班子會,提出干脆將全鄉所有牛再從車站村趕到破窖村,再準備一個點,這樣,明天檢查組再來起碼有一個地方可看。可有的人提出,市區既然是隨意抽取一個村,你準備一個破窖村有甚用?一名副鄉長說,這簡單,抽到其他村就說修路了,車進不去。也有人說應付檢查很容易,抽到哪個村都往破窖村那里帶,他們這些人每半年檢查一次,知道哪個村對哪個村呢?也有人說,這簡單,安排打字室制一個牌子,上面寫“諸頭鄉ⅹⅹ村養殖場”,將ⅹⅹ村空著,抽簽結果出來后,抓緊將抽中的村往上一寫,牌子朝破窖村一插,問題全他媽解決了,哈哈哈……
諸鄉長又召開全鄉鄉村干部會,把領導班子的研究情況作傳達,同時要求,所有養牛戶,要把集中在車站村的黃牛全部連夜牽到破窖村,實行一加一結對子。會場上一片嘈雜,有人提出,這種檢查都三年了,全鄉養牛戶都有意見,黃牛們都骨瘦如柴,有的黃牛跑慣了性子,扣不住了,兩天不跑就不習慣了,它們過慣了今天上這家明天去那家的生活,屁股不沾地就想跑,再說每天所吃的草料也有不同味口。諸鄉長一聽這話大發牢騷,我他媽想這樣做嗎?諸頭鄉是全國著名的黃牛之鄉已經幾年歷史了,市區豎這塊牌子,我這當鄉長的不保這牌子,還有我位子嗎?
不論諸鄉長脾氣多么大,村干部該提的意見照樣提,有人說最近幾次集中檢查,牛少了好幾頭,養牛戶都在等著鄉里賠償呢,如果不賠,有人準備去省里上訪,另外還有100多頭牛與養殖戶對不上號,搞亂了。諸鄉長一聽說有人想去省上訪,氣不打一處來,上什么訪?要是因為這事上訪,省里知道了內情,還不把我這鄉長給撤啦?鄉長氣得臉色鐵青,他抽出一支香煙,剛吸了兩口,掐斷了,將右手往主席臺上一拍,叫了一聲:“有了!”
黃牛養殖檢查驗收進入了第三天抽查階段,這次,檢查組100多輛轎車都集中到諸頭鄉政府,檢查組拿出信封,信封里有13張字條,抽查組喊來了諸鄉長抽簽,諸鄉長顫抖的手伸進了信封,結果抽出了古樓村,諸鄉長一看完了,古樓村連他媽一根牛毛都沒有,更別說養黃牛了,分管多種經營的郭副鄉長卻高興地接過諸鄉長的紙條,并大聲說,古樓村,哎呀,古樓村才是我鄉真正的養牛專業村呢,你們隨我走吧。
諸、郭兩人驅車前面帶路,路上,諸鄉長打電話給破窖村書記,說明抽中的是古樓村,車隊浩浩蕩蕩開進了破窖村,剛進破窖村,一塊醒目的“諸頭鄉古樓養牛專業村歡迎您”的牌子插在兩排整齊的牛棚中間。
檢查組一行一看如此醒目的標語十分高興,再走進古樓村養牛棚,家家棚舍爆滿,黃牛們相互擠抗、撕打,叫喊聲一片。檢查人員個個豎起大拇指,不少人對諸鄉長說:“當之無愧,當之無愧呀!”諸鄉長、郭副鄉長邊走邊介紹。當檢查組走進牛棚里面檢查時,區獸醫站的一名同志說,你們村的牛很特別。聽他這樣一說,很多人擁擠過來,黃牛們一見那么多人擁擠在這里,估計是兇多吉少,相互撕打起來,甚至不少牛跳圈墻想逃跑。很多人問獸醫站的同志,到底有甚特別。獸醫站的同志指著其中一頭牛的尾巴說,你們看這些牛的尾巴里側都有一個小銅牌。大家一起擁向那頭牛,牛見眾人圍觀,驚嚇不已,想逃跑,可是韁繩被牛主死死地攥著。由于驚嚇,黃牛猛地將一坯屎拉在參觀者面前。參觀者都捂著鼻子往外跑,可獸醫站的同志到底是與牲畜打交道習慣了,他站在那里沒有動,從墻邊抽出一根木棒,將牛屎里的銅牌夾了出來。他將銅牌放在腳下踏了一下,仔細一看銅牌上寫著“李豐收”三個字。他狂喊道,你們來看哪,牛尾巴下面銅牌上有人的名字!大家又圍攏過來,都競相去看那銅牌,看銅牌上清晰可辨的“李豐收”三個字。
李大爺趕著羊群從死去快一年的老婆墳邊走過,還不時地回頭望望長滿青草的墳疙瘩,剛才還是神氣活現,一路吆喝的李大爺,自打路過老婆的墳墓就像一只泄了氣的車胎,拖著柳鞭,沒精打采地跟在羊群的后面。
到了洪澤湖沼澤地,李大爺找到一塊高爽的地方,一屁股坐到了泥土上,接著沒喘氣就倒下,將破草帽撂到臉上,遮著暖烘烘的太陽,像睡死了一樣,他的羊群見沒了柳鞭的敲打,像幼兒園孩子放學一樣,跑得四零五散。
可剛過了一袋煙的功夫,李大爺的破草帽被一個人狠狠地掀了去,“睡死了吧!”李大爺意識到大難來臨,像被雷電打了一下,猛地跳了起來。原來是莊鄰王四娘。“干嘛你?”李大爺氣呼呼地吼道。王四娘不甘示弱,將腰卡著問:“你家公羊總是睡我家母羊,鬧得我家母羊沒法吃草,每晚回家都要重新添料,我問你到底管還是不管?”
李大爺敗下陣來,“怪我,沒管好公羊,總想跟你家母羊睡覺!”
“你打算怎么辦?”王四娘喊到。
“我準備打死那幾只公羊!”李大爺咬牙切齒地說。
“你打死公羊是你的事,可我家母羊那么大損失怎么辦?”王四娘問。
“甚損失?”李大爺反問。
王四娘用仇恨的眼光望著有些狡詐的李大爺喊道:“你家公羊攪得我們家母羊連草都不吃了!你說,我一年到頭就養那么幾只羊,過的就是這幾只羊的日子……”王四娘說著就嗚咽地哭了起來。
李大爺見王四娘哭得厲害,自己吧嗒起煙斗,兩只紅潤的眼睛里也滲出了粘乎的東西,他將鼻孔湊了湊,又將煙斗向地上磕了磕,大聲喊道:“嚎什么嚎!你家母羊不是懷孕了嗎?下了小羊算我老李的羊種,我負責喂養,賣了錢全歸你。”
王四娘見李大爺發脾氣,她擦了擦淚眼望著李大爺沒有血色的臉,有些沒趣地趕著自己的羊群,吆喝著往回走。
誰知,王四娘的幾十只羊,僅走了沒幾步,見李大爺的羊都還在吃著草,一只母羊“嗯”了一聲,所有羊都回頭跑進了李大爺的羊群,李大爺的羊群多半是公羊,都放棄了吃草,跟王四娘的母羊調起了情。
李大爺暗暗地說:“怪誰最清楚。”
王四娘呆呆地望著自己不聽話的母羊,她恨鐵不成鋼,心中暗暗地罵道:“賤貨!”她幾次試探著想喚走自己的羊群,可都失敗了,她的母羊根本不顧她的感覺,盡情地狂野著。李大爺得意地將煙斗點了起來,抽得滋溜地響,他望著自己公羊在狂野著,又看看無奈失望的王四娘,他的心里沒有過的痛快感涌上心頭。
夜里,王四娘剛關好木門,只聽羊群大鬧天宮,鬼叫一般。王四娘心想,羊圈的門是反鎖著的,夜里羊叫,絕不是好事,七鄰八舍會咬斷舌頭,王四娘的心不安起來。自打老頭子去世后,兩年多的時間,天不黑就關門,她決不走出家門半步。但她想想那幾十只賴以生存的小羊,尤其是好幾只懷了孕的母羊,她還是提著馬燈,輕手慢腳地來到羊圈。她摸了摸羊圈的鎖,鎖冰冷地掛在扣上,但將馬燈放入圈中,王四娘大吃一驚,15只母羊,全不見了。
李大爺氣憤地將所有公羊關進自己的屋里,羊圈中只剩幾只母羊,可剛躺下,門就被外面的羊推得直響,李大爺只好將羊放了進來。他想,壞事了,王四娘肯定認為我是偷她的母羊,要不羊怎么關在自己屋里的?他又一次將門放開,將一只母羊趕到圈里,接著所有的公羊、母羊一陣風似地跑進了羊圈,李大爺鎖好了羊圈,回到屋中望著床前的電話發呆:“打個電話給王四娘?”又一想,算了,明天圈一放,羊還是她的羊!但再一想,王四娘假如發現自己的羊不見了,找到自己的羊圈,那不就認為我偷了她的羊。李大爺拿起了電話,撥了前6位號碼,可最后一位怎么也撥不下去,其實這種情況已經撥好多次了,他放下了電話。
王四娘心想,那幾只賤貨母羊跑哪去了?圈墻那么高,拼命都難逃跑,可一只都沒剩,都跳墻跑了,肯定跑到姓李的那幾只公羊那里去了!騷貨!可王四娘又一想,這又能怪人家公羊甚?還不是自家母羊越墻逃跑去找了公羊!王四娘心中有些內疚,望著梳頭桌上的死老頭子照片,又望著呆在邊上的電話,她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將電話拿了起來,撥著李大爺家的電話,前6位撥得很熟,可最后一位怎么也撥不下去,這種情況也不止一次了,王四娘嘴里似罵似怨地說:“這老苦鬼,怎就不知打個電話給我!”
第二天,春光明媚,洪澤湖邊的水草地里一片潔白的羊群在嬉戲、踏青、吃草。李大爺將草帽蓋在臉上,似睡非睡,心想,王四娘的羊不見了這么長時間怎不打電話找我?又一想,天都半晌了,為甚還不將那幾只羊也趕到湖里來?正當他想得沒有答案時,有幾只羊從自己的身邊跑了過去,與大部隊會合去了,他心中陡然有了答案:“她來了!”
王四娘在距離李大爺數十步遠的河溝上,望著那一群不分不離的羊群,沒有表情地坐著。羊群剛才還是依頭順腦地吃著青草,忽然間騷動起來,幾十只羊相互調情,沼澤地一片歡騰。李大爺望著自己的公羊群,得意地捧起了煙斗,王四娘暗罵:“賤貨!”
又到了晚上,羊該歸圈,人該回家了,王四娘走在羊群的前面,李大爺走在羊群的后面,可到了莊上,想將羊群分開,王四娘的羊全跟李大爺的公羊跑了,李大爺只有認命,將羊圈了起來,好生侍候,加草加料。
夜深了,正當李大爺和衣睡下時,忽聽一只羊大叫,李大爺心想,可能是王四娘的母羊要生產了,李大爺挑起馬燈,走進羊圈,一只母羊睡在那兒,屁股上已經出現了紅水狀東西,他趕緊撥通了王四娘電話,王四娘“嗯”了一聲,接著說:“外面黑,我不敢走黑路!”李大爺勇敢地答應:“我去接你。
當母羊順利產下4只小羊羔時,已是后半夜,春天的黑夜黑得令人害怕,可當王四娘提出要求李大爺幫送回家時,李大爺已經倒在了羊圈邊上打起了呼嚕……
沒幾天,王四娘的羊圈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