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 莉,張廣業,王永平
(1.山東中醫藥大學附屬日照市中醫醫院名中醫工作室,山東日照276800;2.山東中醫藥大學附屬日照市中醫醫院肝病科,山東 日照276800;3.日照市中心血站,山東日照276800)
我國有慢性乙型肝炎患者約1.2億,其中約有25%的患者最終進展至肝硬化,其危害性已經引起臨床醫學者的高度重視[1]。由于乙型肝炎發病機制的復雜性,其治療效果并不盡人意。2009年1月—2012年4月,筆者運用中醫學辨證及辨病相結合和治未病理論,根據機體與大自然相應的理論(春季為人體肝臟少陽之氣生發的階段),運用溫肝疏肝、健脾解毒、活血化瘀藥物組成春季養肝膏治療肝郁脾虛型慢性乙型肝炎65例,總結報道如下。
選擇本院肝病科及名中醫工作室肝郁脾虛型慢性乙型病毒性肝炎患者130例,采用隨機數字表法隨機分為治療組和對照組各65例。治療組治療過程中脫落3例,實際進入統計人數62例,男44例,女18例;年齡24~71歲,平均(45.4±8.7)歲;病程0.5 ~ 31 a,平均(11.0 ± 4.2)a;肝功能正常者36例,輕度異常者26例。對照組治療過程中脫落4例,實際進入統計人數61例,男42例,女19例;年齡25~71歲,平均(45.1 ±8.5)歲;病程0.6 ~30 a,平均(11.0 ±4.1)a;肝功能正常者38 例,輕度異常者23例。兩組患者一般資料對比,差別無統計學意義(P >0.05),具有可比性。
按照《全國傳染病與寄生蟲病學會分會、肝病學分會聯合修訂的病毒肝炎防治方案》[2]中病毒性肝炎診斷標準。
按照《病毒性肝炎中醫辨證標準》[3],具體辨證要點如下。主癥:①脅肋脹痛;②腹脹便溏。次癥:①抑郁煩悶;②身倦乏力;③舌淡有齒痕。具備主癥①②者,或主癥①及次癥中①②兩項者,或主癥②及次癥中①者,即可診斷。
①HBeAg陽性或陽性,HBV-DNA陽性或陰性;②肝功能正常或輕度異常(ALT<82 IU/L,TBIL<34 μmol/L);③病史6個月以上;④年齡在20~75歲之間;⑤中醫辨證分型屬肝郁脾虛型患者;⑥曾有肝功能明顯異常發作史(ALT>82 IU/L,TBIL>36.2 μmol/L)。
①慢性乙型病毒性肝炎急性發作期;②慢性乙型病毒性肝炎免疫耐受期;③肝硬化患者;④合并其他類型病毒性肝炎;⑤合并自身免疫性肝病,藥物性肝病,酒精性肝病,遺傳性肝病;⑥6個月內曾接受抗病毒或免疫調節藥物治療。
①因各種原因中斷治療者;②未按規定治療,資料不全影響療效判定者;③治療過程中出現并發癥,不能繼續治療者。
治療組予春季養肝膏內服,藥物組成:牡丹皮100 g,梔子 100 g,夏枯草 100 g,郁金 150 g,玫瑰花90 g,柴胡 90 g,炒白芍 120 g,枳殼 60 g,廣陳皮100 g,制香附100 g,川芎 120 g,防風 50 g,黃芪 200 g,炒白術 120 g,黨參 200 g,茯苓120 g,茯神 120 g,白扁豆 120 g,山藥 200 g,蓮子肉 90 g,炙甘草 60 g,炒薏苡仁 180 g,砂仁 60 g,桔梗40 g,焦谷芽150 g,焦麥芽150 g,焦山楂100 g,焦神曲100 g,炒雞內金150 g,福澤瀉90 g,菟絲子150 g,淫羊藿100 g,杜仲120 g,川續斷120 g,桑寄生120 g,巴戟天50 g,生地黃120 g,熟地黃120 g,桑葚子150 g,丹參 100 g,當歸120 g,赤芍 120 g,綿茵陳 200 g,野菊花 120 g,石斛50 g,土茯苓90 g,白花蛇舌草80 g,靈芝破壁孢子粉100 g,鹿角膠100 g,阿膠150 g,龜板膠50 g,白文冰糖 300 g,飴糖 100個,蜂蜜 200 g,黃酒300 g。上方制成膏劑,自立春開始服用,立夏前結束,每次20 g,每日3次,每天早晚飯前1 h服用。對照組給予乙型肝炎益氣解郁沖劑(由遼寧華源本溪三藥有限公司生產,國藥準字Z10910045),20 g/次,3次/d。自立春開始服用,立夏前結束。
兩組均以45 d為1個療程,共治療2個療程,療程結束后觀察1 a。復發者給予保肝降酶等綜合治療。
治療前后及治療療程中間檢測肝功能、乙肝病毒血清標志物、HBV-DNA、血常規、尿常規、大便常規、腎功能、肝膽脾B超、癥狀、體征。
按照《病毒性肝炎中醫療效判定標準》[4]。基本治愈:主癥、次癥消失;肝臟腫大穩定無變動或回縮,肝區無壓痛及叩擊痛;肝功能檢查恢復正常,病毒復制指標(HBeAg、HBV-DNA)陰轉,但HBsAg仍可陽性。顯效:主、癥次癥消失占半數以上或好轉占2/3以上;肝臟腫大穩定無變動或回縮,肝區無壓痛或叩擊痛;肝功檢查恢復正常或輕微異常(小于正常1倍);病毒復制指標(HBeAg、HBV-DNA)有1項陰轉,而HBsAg仍可陽性。好轉:主癥、次癥消失占1/3以上,或好轉占半數以上;肝臟腫大穩定無變動或回縮,肝區無壓痛及叩擊痛;肝功能檢查較原檢測值下降一半以上;病毒復制指標有所下降而HBsAg仍可陽性。無效:未達上述標準者。
參照《中藥新藥臨床研究指導原則》[5]制訂。基本痊愈:中醫臨床癥狀、體征消失或基本消失,證候積分減少>95%。顯效:中醫臨床癥狀、體征明顯改善,證候積分減少>70%。有效:中醫臨床癥狀、體征均有好轉,證候積分減少>30%。無效:中醫臨床癥狀、體征無明顯改善,甚或加重,證候積分減少<30%。
采用SPSS 12.0統計分析軟件處理。計量資料數據以均數(-x)±標準差(s)表示,組間比較采用t檢驗;計數資料組間比較采用χ2檢驗;等級資料組間比較采用Ridit分析。以P<0.05為差別有統計學意義。
見表1。兩組對比,經Ridit分析,u=1.98,P <0.05,差別有統計學意義。

表1 兩組綜合療效對比
見表2。兩組對比,經Ridit分析,u=1.99,P <0.05,差別有統計學意義。

表2 兩組中醫證候療效對比
見表3。
表3 兩組治療前后肝功能對比 ±s

表3 兩組治療前后肝功能對比 ±s
注:與同組治療前對比,*P <0.05,**P <0.01;與對照組治療后對比,#P <0.05,##P <0.01。
組 別 例數 時間 ALB/(g·L-1) GLB/(g·L-1) ALT/(IU·L-1) AST/(IU·L-1) TBIL/(μmol·L-1)治療組 62 治療前 41.28±3.32 27.52±6.27 56.04±13.21 42.41±7.15.76 ±4.25對照組 61 治療前 42.01 ±3.70 27.13 ±4.03 55.79 ±12.91 41.86 ±8.94 15.89 ±5.27治療后 43.06 ±3.98 27.40 ±3.93 36.80 ±7.97** 33.54 ±7.83**54 16.74 ±5.18治療后 44.88 ±4.42**# 25.24 ±4.32*## 34.73 ±7.36** 31.82 ±7.47**15.31 ±4.13
見表4。

表4 兩組治療前后HBV血清標志物變化對比
治療組和對照組所有病例血、尿、便常規,腎功能檢查未發現異常,提示春季養肝膏無明顯毒副作用。
根據本科室多年的臨床經驗,認識到本病病因病機不外濕、熱、瘀、毒、虛5個方面。其發病是一個邪正相爭的過程,由于病程較長,機體處于一種正氣日漸耗散,邪氣羈留不退的狀態,逐步導致氣血陰陽失調,虛實夾雜的復雜病機。本病的慢性階段,其病機關系到正虛與邪戀兩個方面,其中正虛是病程遷延的內在因素,邪戀是轉為慢性的重要條件。正虛以脾氣不足為主;邪戀則為余毒未清,濕熱膠結不化為主,而且病程遷延日久,久病入絡,則又多兼瘀血征象。因此,形成脾氣不足與濕熱瘀毒相互夾雜的復雜病機變化。春季的特點是少陽之氣升發,人與大自然相應,在人體則表現為肝臟的少陽之氣萌生,同時肝病的治療也應順應大自然及人體的規律,即《黃帝內經》所說“春夏養陽”,故治療方法為養少陽之氣,助少陽之氣升發,清解郁熱,養脾胃,防肝克脾。方中菟絲子、淫羊藿、杜仲、川斷、桑寄生、巴戟天溫補腎陽,因腎陽為諸陽之本,腎陽旺則脾土得溫,脾得以運化,肝臟的少陽之氣得以升發;郁金、玫瑰花、柴胡、炒白芍、枳殼、廣陳皮、制香附疏肝理氣,疏散肝臟少陽之氣,以順應肝的生理特點,防止肝氣郁結;黃芪、炒白術、黨參、茯苓、茯神、白扁豆、山藥、蓮子肉、炙甘草、炒薏苡仁、砂仁、桔梗、焦谷芽、焦麥芽、焦山楂、焦神曲、炒雞內金、澤瀉健脾益氣化濕,參照《黃帝內經》及《金匱要略》治未病理論,“見肝之病,知肝傳脾,當先實脾”,先安未受邪之地,以防肝氣太過克脾;生地黃、熟地黃、桑葚子、石斛滋補腎陰,以陰中求陽,使陽得陰助而化源不斷;牡丹皮、梔子、野菊花、夏枯草、茵陳、土茯苓、白花蛇舌草清解肝經郁熱邪毒;因本病日久,久則氣血運行受阻,故出現血瘀脈絡,丹參、當歸、赤芍、川芎、防風活血化瘀,祛除經絡中瘀血;靈芝入五臟,補全身之氣,所以心、肺、肝、脾、腎臟虛弱,均可補之;鹿角膠、阿膠、龜板膠補益氣血陰陽;白文冰糖、飴糖、蜂蜜健脾益氣;黃酒活血祛寒,通經活絡,并引諸藥入肝經。方中諸藥共奏溫補脾腎之陽、疏發肝氣、健脾益氣化濕、清解郁熱邪毒、活血通絡化瘀之效。在肝臟主氣的春季,服用春季養肝膏,順應肝臟的生理特點,使肝臟更好地修復,預防肝病復發,為夏秋冬3季肝臟功能的正常創造良好的基礎。
一般而言,血清轉氨酶(ALT、AST)反映肝細胞炎癥壞死程度[6],血清內轉氨酶活力增高的程度與肝的組織病理學改變有一定的關系[7],血清膽紅素反映肝細胞損傷的程度。在排除其他肝外疾病引起的清、球蛋白變化后,血清清蛋白、球蛋白及其比值在一定程度上是反映肝功能改變的重要指標。在排除其他引起血清清蛋白降低的肝外因素外,低清蛋白血癥的程度取決于肝病的重度和病期,球蛋白的增高程度反映慢性肝病的進展,增高的機制是因肝Kupffer細胞功能減退,不能清除內源性和腸源性抗原物質,B細胞被刺激而產生大量抗體(IgG),因而球蛋白升高[6]。綜合以上指標,本研究能較全面反映患者肝臟病理變化。本組病例治療前ALT、AST、TBIL及γ-GT明顯升高,球蛋白(G)亦高于正常,A/G明顯低于正常值,組間差別無統計學意義(P>0.05)。治療后兩組肝功能均有明顯改善,ALT、AST、γ-GT、ALP、球蛋白(G)明顯降低,兩組治療后與治療前組內對比,差別均有統計學意義(P<0.05或P<0.01),說明兩組藥物均能改善肝細胞炎癥和肝組織病理學變化。TBIL、ALB治療前后組間對比,差別無統計學意義(P>0.05),可能與兩組治療患者屬極輕、輕及中型肝炎,ALB、TBIL正常或輕度異常,故治療前后絕對值變化不大,雖降至正常或接近正常,但其較小的數值變化不能從統計學上反映出來。組間對比:ALT、AST、γ-GT降低值治療組優于對照組(P<0.05或 P<0.01),說明春季養肝膏在改善肝細胞炎癥和肝組織病理學變化方面優于乙型肝炎益氣解郁沖劑。TBIL、ALB、ALP、GLB、A/G治療前后組間對比,差別無統計學意義(P>0.05),可能與兩組藥物對以上指標治療作用相同或樣本量少有關。停藥后隨訪6個月,肝功能大多穩定,提示春季養肝膏具有更好地改善肝功能的作用,可能與其明顯抑制HBV,從而減輕病毒對肝臟的損傷有關。
臨床癥狀、體征是患者生活質量評價的一個重要指標,臨床癥狀的改善也是體內內環境改善的靈敏指標,往往早于生化指標的改變。慢性乙型病毒性肝炎患者多伴有明顯的消化道癥狀等非特異性癥狀及肝病特有的體征,隨肝細胞損傷的程度及不同個體的敏感程度而異。大量臨床觀察及肝病理組織學研究發現:身倦乏力、納食減少、腹脹便溏、脅肋脹痛、肝臟腫大與本病具有明顯的相關性[8]。本研究中表現較為突出的癥狀、體征是:脅肋脹痛、身倦乏力、納食減少、抑郁煩悶、脾臟腫大。治療后兩組患者多數癥狀明顯改善,治療組改善更為明顯,其中身倦乏力、納食減少、腹脹便溏、抑郁煩悶等的改善明顯優于對照組(P<0.05或 P<0.01),提示春季養肝膏具有明顯改善癥狀的作用。
綜上所述,春季養肝膏不僅具有中醫理論依據,而且具有現代醫學的理論依據,能充分達到整體調控、保護肝細胞、促進損傷肝組織修復及改善臨床癥狀等作用,為治療本病的有效方藥。
[1]駱抗先.乙型肝炎——基礎和臨床[M].2版.北京:人民衛生出版社,2000.
[2]全國第十次病毒性肝炎及肝病學術會議(西安).病毒性肝炎防治方案(試行)[J].中華傳染病雜志,2001,19(1):56 -62.
[3]中華全國中醫學會內科肝病專業委員會.病毒性肝炎中醫辨證標準(試行)[J].中醫雜志,1992,33(5):295 -296.
[4]中華全國中醫學會內科肝病專業委員會.病毒性肝炎中醫療效判定標準(試行)[J].中醫雜志,1992,33(6):373.
[5]鄭筱萸.中藥新藥臨床研究指導原則[M].北京:中國醫藥科技出版社,2002:150 -151.
[6]駱抗先.乙型肝炎——基礎和臨床[M].北京:人民衛生出版社,1997.
[7]江紹基.臨床肝膽系病學[M].上海:上海科學技術出版社,1994.
[8]邵春忠,任健,趙素蘭,等.抗肝纖維化中藥篩選研究[J].中藥藥理與臨床,2001,17(2):27 -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