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老子英雄兒好漢”說開——論現代環境小品的設計原則

陳涵子，嚴志剛

（1．黃山學院 生命與環境科學學院，安徽 黃山245041;2．同濟都市景觀規劃設計聯合機構，上海200092）

2008年，北大光華管理學院新樓門前對峙的兩尊雕塑——著衣戴冠、吐舌瞪眼的老子和裸露性器、肌肉發達的蒙古漢，被人們戲稱為“老子英雄兒好漢”，同時引發了熱議。支持者認為兩者特色鮮明、相映成趣，雖風格迥異，卻體現了北大“兼容并包”的氣度；反對者認為對比太過強烈，尤其是裸體猛男更不適合大學校園環境。爭論歸根結底是由價值觀念和審美取向上不同而引起，3年后“好漢”搬家至樓群樹蔭掩映處，人們漸漸轉移了注意力。然而，人們對類似有關雕塑及其它環境小品的關注卻從未停止。例如2012年烏魯木齊以“飛天女神”為主題的立體植物造景的形象和安全性等方面飽受質疑（圖1）；某知名網站甚至舉辦了“2012年首屆全國十大丑陋雕塑評選”；2013年初市民又對蘇州火車站南廣場的名人塑像范仲淹的朝向和重慶主城區被稱為“豐腿肥臀”的抽象小品頗多議論，等等。各種意見一方面反映了人們積極參與的心態和對美好環境的追求，另一方面也引起環境設計建設者們的深深思考——我們的環境需要怎樣的雕塑，怎樣的環境小品？

1 現代環境小品之“困惑”

前文提及的雕塑是環境小品的一種類型。“小品”一詞最初始于佛經，佛經的詳本稱“大品”，簡本稱“小品”；后指篇幅較短的散文文體，又指簡短的戲劇等藝術表現形式。環境小品則指環境中體量小巧、造型別致，具有一定的實用功能或藝術價值的景觀設施或建筑，如雕塑、指示牌、景墻、亭廊等。近年，隨著我國城市建設的發展，環境小品越來越多的出現在公眾的視野，點綴著廣場街頭、公園綠地、室內戶外空間，其中不乏佳作，也存在一些問題。

圖1“飛天女神”

這些問題大致可以歸為兩大類，一類是未能很好的考慮小品與環境的關系，以及環境使用者的身心需求和審美習慣。同一件作品在不同背景環境中出現，由不同的人群欣賞使用，產生的效果也不同。例如，前文提及的高達18 米重達40 噸、體量巨大的“飛天女神”坐落于城市道路交叉口，“飛”了不到兩周就被迫拆除。這也是為什么“老子”與“猛男”對峙于教學樓前會引起如此大的爭議的原因之一。其二是一些小品本身創意平淡、設計缺乏吸引力。例如，有媒體報道，在我國的很多城市甚至農村，聳立著很多面目雷同、含義不清的抽象派雕塑，業內戲稱為“一個球、幾條線”，不是以騰飛、開發、向上為題材的不銹鋼現代雕塑，就是復制西方裸體雕塑。據不完全統計，近30年來全國各地的“托球式”雕塑不下100 萬座。[1]一件作品面對公眾，要做到人見人愛、完美無缺很難，但環境小品設計中遵循一定的原則會大有裨益。

2 環境小品的設計原則

2.1 與環境協調統一的原則

任何一件環境小品，無論是在室內還是室外，總處于一定的環境中，不能獨立于環境之外存在。映入人們眼簾腦海的首先是小品與周圍環境共同形成的整體效果，[2]所以，在開展設計工作前要進行必要的環境調查，戶外環境包括出入口、道路、場地、人流、地形、植物、建筑及其它景物的特征，室內環境包括裝修風格、設施設備情況等。還要進一步研究環境的空間尺度、風格特征，使作品與周圍環境協調統一。在特定的時間，特定的空間，出現的合適的環境小品才是好的環境小品（如圖2，3）。

圖2 瑤里陶瓷主題園小品

環境的空間尺度可分為超人尺度、自然尺度、親密尺度，例如超人尺度的教堂、紀念碑使人產生崇敬感，親密尺度的小包間、庭院讓人有親切感。環境空間按開敞程度又可分為開敞空間、半開敞空間、閉鎖空間。小品的體量要符合環境空間的尺度要求和開敞程度，例如同樣是人物雕塑，有的下設基座高可達數米，有的置于場地似真人大小。環境的風格也各不相同，有寧靜有律動、有傳統有現代、有的歡快活潑、有的嚴謹肅穆、有的充滿自然野趣、有的體現人工秩序。例如城市廣場大面積照明可設造型現代的高桿燈，而草坪花木間則適合別致精巧的草坪燈。小品要通過造型、材料、色彩等豐富變化來響應環境整體的風格特征，積極融入環境肌理，成為環境的有機組成部分。

2.2 以人為本的原則

環境小品是環境的組成部分、點睛之筆，其服務對象是作為環境主體的人。人的行為、習慣、性格、愛好決定了人對環境的改造方向。因此，環境小品設計要符合人對健康心態的追求，貼近人心，以人為本。[3]無論是以實用功能為主的小品，還是以觀賞價值為主的小品，都要認真研究人的身心特點，充分滿足人的多重需求。以人為本的設計體現出對人的尊重與關懷，是時代的趨勢，是一種人文精神的集中體現。

“以人為本”進行環境小品設計首先是要參考人的尺度，以人的身高、臂長、步距、視力范圍等為依據，決定小品的最基本數據，例如欄桿高度要合適，坐凳尺寸要舒適，雕塑的體量要適宜觀賞，汀步石的間距應便于行走、指示牌的大小須有效傳達信息等?！耙匀藶楸尽边€要滿足人的行為習慣和心理特征。這里既有共性，也有差別。例如，人對不同顏色和材質有類似的感受，如暖色調的紅色、橙色給人感覺溫暖、熱烈，冷色調的藍色、紫色給人感覺相對涼爽、寧靜。節慶花壇的設計常根據人們審美習慣選擇顏色鮮艷的花卉布置更能增添喜慶氣氛（如圖4）。不同民族、階層、職業、年齡、文化程度的人群其行為習慣和心理特點又有所不同，還要具體問題具體分析。例如，兒童樂園主要對象是少年兒童，所以各種小品設計要針對這一特定人群，更多體現童趣、寓教于樂。除此，“以人為本”的環境小品設計還體現對特殊人群如老人、兒童、殘疾人等的人文關懷，如臺階一側的無障礙坡道，高低兩個出水口的飲水設施、附有盲文的指示牌等。

圖4 上海五角場節慶花壇

2.3 功能與形式結合的原則

環境小品涉及面廣、種類繁多，供游人休憩停留的亭廊、坐凳，起標識作用的指示牌、地標性雕塑，具安全防護作用的擋土墻、欄桿等，均具有很強的實用功能。還有些小品如垃圾桶、電話亭、燈具等更是人們戶外活動不可缺少的服務設施。即使是以觀賞為主的小品，在環境中也起到主景、對景、障景、隔景、框景、夾景的不同作用，如景墻、花窗、置石等。環境小品設計更是一門藝術，其藝術品位是其景觀的組構形式和精神內涵的永久魅力之所在。[4]藝術的外在形式、內在規律，通過設計語言貫穿始終。外在形式即審美要素包括其線、面、形體、色彩、質感、肌理、光影、聲響等，內在規律即審美要素的組織規律，如節奏與韻律，對比與協調、比例與尺度等。環境小品的設計須遵循功能與形式結合的原則，使小品在發揮應有功能的前提下，成為具有獨特審美趣味的景觀。

在該原則指導下，只有基本功能而形式呆板乏味的環境小品讓人生厭，不顧及功能僅追求形式的小品設計也很難獲得成功。例如坐凳應有合理的長寬高、合適的材料，也要有美觀的造型、色彩、質感；但過分追求造型奇特、燈光華麗的照明小品若引起眩光、影響照明效果則適得其反。環境小品的造型、材料、色彩與功能相互呼應、相輔相成。

2.4 體現文化內涵的原則

文化是人類社會物質財富和精神財富的總和，社會意識形態的體現，是思維方式、行為方式的總括。環境小品作為景觀元素，是現代城市文化特色和個性的重要載體，其豐富的文化內涵能提高景觀的觀賞價值和品位（圖5）。

圖5 深圳“深圳人的一天”

因此，環境小品的創作過程不僅是對功能形式的反復揣摩，也是對文化內涵的不斷提煉、升華的過程。一個設計作品不僅功能合理、形式美觀，還能兼具一定文化內涵，才更能打動人。文化內涵一方面可通過反映地域特色來體現，即尊重不同地域千差萬別的自然環境、歷史因素、社會風尚、審美情趣、民俗傳統，滿足文化背景的認同，創造出與當地自然歷史人文景觀協調，真正適合該地的作品。另一方面，文化內涵還體現在時代特色上，即小品設計還要承擔時代賦予的責任，理解時代精神、價值觀、審美觀，積極運用現代技術、材料、工藝、手法，創造出反映時代精神面貌的作品。[5]

為使環境小品體現文化內涵，具有很好的創意構思，要對所處地域背景條件進行調查，如自然環境如氣候、水文條件等，歷史人文環境如傳說典故、風俗民情等。可通過各種途徑如甲方提供、現場踏勘、問卷調查、資料查閱等方式盡可能多地獲取相關資料，并對資料進行去偽存真、去粗存精的加工處理，從而獲取有效信息，進而對環境小品進行創意構思和形式設計。

3 結 語

過去的20 多年，是我國環境建設的快速發展階段。環境小品是環境的組成部分、點睛之筆，對環境品質有很大的影響。隨著社會的發展，人們欣賞水平在不斷提高，北大“老子英雄兒好漢”、烏魯木齊“飛天女神”等典型案例說明公眾參與環境建設的熱情也在加強?，F代環境小品越來越要在“精”字上下功夫了。探討環境小品設計原則方法，研究如何將其與環境協調統一、滿足人的身心需求，如何將功能和形式結合、體現文化內涵，有助于創造更多優秀作品，建設美好環境。

[1]中國新聞周刊．該管管城市雕塑了：盤點各地讓人崩潰的雕塑：[EB/OL]．http://city.finance.sina.com.cn/focus/t/2012-09-18/111632562.html．

[2]梁靜，李思竹．城市設計中的景觀小品——論景觀小品在景觀設計中的作用[J]．設計研究，2008，（3）：38-40．

[3]高峰，潘國泰．現代城市環境小品與時代風貌[J]．合肥工業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05，19（5）：153-157．

[4]喬峰，孫艷．淺析環境小品的藝術設計品位[J]．烏魯木齊職業大學學報，2006，15（4）：105-107．

[5]尹影，李廣．環境小品設計[M]．北京：北京理工大學出版社，2009：44-4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