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社會變得越來越巨大和復雜化,對超出自己經驗以外的事物,人們只能通過各種新聞供給機構去了解。早在20世紀20年代,美國政治學家李普曼就在其所著的《公眾輿論》中提出,“擬態環境”并不等于客觀環境,是由大眾傳播活動形成的信息環境。它并不是客觀環境的鏡子式再現,而是傳播媒介通過對新聞和信息的選擇、加工和報道,重新加以結構化以后向人們所提示的環境,并非是對客觀事實的真實反映,“擬態環境” 是大眾傳媒構建的環境,因此傳播媒介應該說是“擬態環境”主要塑造者。
面對重大突發事件,時效性對于突發事件報道是極為重要的,大眾會希望第一時間接收到事件信息,這就對于媒介在有效的時間里全面向人們提示的真實環境增加困難,在建構擬態環境時,難免出現與現實環境偏差的現象①。
例2011年3月11日,日本9.0級強烈地震并發生海嘯。本來網上充斥著憤青對日本的偏激與低廉的辱罵,經報道之后卻突然轉變為溫和與中肯,充滿著同情與人情味的聲音。在微博第一時間發出日本地震消息之后,據網絡地震吧統計,日本祈福的大約有17.3%,不在乎的有21.5%,認為震得好的有71.2%。 在經過電視、網絡、報紙、手機等大大小小媒體的追蹤報道之后,發生首次轉變,當時鳳凰網做出民意調查,百萬網友參與,近九成支持中國援助日本。②此時無論是傳統媒體還是新興的互聯網,都對大地震中顯現出的日本國民精神、防災救災體制以及日本社會各機構組織的表現都贊不絕口,對此就連日本媒體感到驚訝。
到底是什么原因在短短幾天之內有如此變化呢?有個重要原因那就是媒體,因為媒體在對我們了解世界和獲取信息的行為中扮演著重要角色,我們不難看出媒體構建的“擬態日本地震”所產生的巨大作用和影響力。
突發性災難事件的報道內容、報道模式將對公眾的輿論走向產生最為重要的影響。李普曼說我們在對待超出視野之外并且難以把握的環境和事件,人們則會自發想象那種畫面,虛構客觀事實,于是就產生了“擬態環境”。日本地震的消息我們第一時間的得知就是通過微博這一媒介而得知的,繼而之后大家對災難的進一步的了解和關注也隨著國內各大煤體的跟蹤報道更加深入。
但新聞是具有信息把關人的角色,雖然煤體常常努力用公正、客觀的態度去播送新聞,可我們所獲取信息都是經過媒體的選擇、加工、審查之后的結果。因此可以說煤體也是有想法和觀點的,我們對此次地震的了解和產生的看法幾乎完全源自與媒體的報道的看法,正當大眾猶豫用怎樣心情的對待這個我和們有特殊歷史關系的國家時,國內外大量的報道日本遇難時的冷靜與沉著,使得大眾似乎看到了的全是整齊的排隊與冷靜的面孔。媒體通過自己的“主觀”態度塑造了一個偉大而沉著的日本,使得大眾開始改變自己的態度,從幸災樂禍到默默不語再到贊揚與仰望,不得不承認媒體在其中起到的重大作用。也由此可以看出,媒體甚至可以左右大眾的思想與輿論。
對于此次日本地震,大眾也就是通過熒屏,報紙,網絡看到這個離我們千里之外所受到的各種重創,而全世界所獲取的第一手資料便就是日本最大的公共媒體NKK(日本廣播協會)的報道,因此這些專業新聞報道就是“擬態環境”的最主要的第一構建者。
當自然災害發生時,媒體的首要任務,是在最短的時間內公布真相,在地震多發的日本,媒體就會第一時間地震速報,這使得大眾對媒體有充分的信任感,而媒體的報道內容即所塑造出的“擬態環境”將對受眾的思維、情緒產生重要的影響。由于大眾對于突發性災難報道中公眾的情感走勢是依賴媒體報道的,媒體以怎樣的情緒報道災難,公眾就會以怎樣的情緒對待災難。如果媒體過于悲慟,那么公眾的情緒就會更加悲傷。因此在這次日本地震報道報道中,主播們始終保持鎮靜的面容,給人的感覺就是非常堅強。畫面上沒有出現令人恐怖的死亡特寫,從來不會播放“血腥場面”。沒有災民們呼天喊地的鏡頭,也沒有第一線記者虛張聲勢的煽情式報道。偶爾電視里會出現采訪受災者的鏡頭,但大都是安坐在避難所的避難者。③媒體這樣如此冷靜的播報可以安撫大眾,為的就是避免造成大面積的恐慌。
在地震頻發的日本,媒體的播報方式和播報的內容都是進行過主觀的選擇的,雖說是保證信息的客觀性和尊重人格,但卻在無意中就給其他國家媒體塑造了一個在震后平靜,有秩序的國家“擬態環境”。當時日本處于一片贊揚之聲的浪潮里,中國大眾也將這個“擬態事實”當作客觀事實,對日本態度轉變為尊敬。
自發生地震后來,中國各大媒體迅速開始關注并且跟蹤報道,各大媒體新聞都是日本地震占據大部分的頭版版面,從時間安排,時間長度,播報方式如直播、電話采訪、專訪、專家評論等等可謂是全方位地投入,央視和眾多地方媒體幾乎24小時不厭其煩地報道日本地震及其后續發生的情況,又根據日本媒體提供的一手信息進行轉播報道和分析,傳媒為受眾提供了具有強烈現場感的社會認知環境,給受眾帶來了“身臨其境”的體驗,引起了大家巨大的同情心和憐憫。由于我們客觀認識世界很大程度上都依賴于媒體所制造的“擬態環境”,以至于我們所產生的認識很大程度上是有媒體所決定的④。因此在這種井噴信息狀態進一步的催化下,大眾也將這個“擬態事實”當作客觀事實。
我們所得到的信息就是傳播者和傳播媒介一系列觀察、選擇、分析的結果,它反映出傳播者和傳播媒介特定的立場、態度。作為國內最具權威的媒介新聞機構,它具有選擇信息,加工信息的權利。大力度的關注日本地震可以體現出媒體對大眾的興趣和關注點有著重要影響作用。其次,大量的轉播報道日本也是為了對比我國居民的生活安穩。李普曼說“由于一種非同尋常的心理畸變,人們只看到敵人的消耗,我們的兵力似乎不會消耗”。這正體現著對信息的選擇和渲染,使得大眾只看到了部分事實限制了人們接近真實環境,用這種“擬態”方式穩定人心。然而似乎是物極必反,中國媒體大肆鋪張的報道日本地震,對此給予了過度的報道和關注,間接的引發后來的“搶鹽風波”。
然而之后又出現了又一次的轉變,在一片贊揚聲中出現了另一中聲音。當得知日本救援工作進度緩慢,各國媒體態度也開使對日本的災后救援工作產生質疑。南方都市報也曾刊發上百萬群眾震上加霜的報道⑤,至此人們開始分析并質疑日本地震后官方報道的死亡人數,而使大眾慢慢開始動搖此種“擬態事實”的另一個原因是由于網絡的推動。網絡的平臺使得大眾參與擬態環境的構建,每個人都有話語權,在日的華人提供日本災后真實情況,公眾自由的在網絡發表自己對地震的看法,不僅擴大了信息量,還弱化了信息的把關功能,這些都對傳統媒體所塑造的“擬態環境”產生沖擊。一個名為《一個臺灣網友對日本地震時臺灣媒體表現的看法》的帖子迅速在網絡上大量的被轉載,網友發表的《日本:是淡定還是冷漠,是秩序還是絕望》這些都促使主流媒體正視之前的報道,可見受眾地位在提升,受眾不再被動的接受媒體信息,而是開始主動參與信息的傳播和構建。
從媒體跟風的一片贊賞到最后的質疑與不滿,因此也印證了李普曼的話,“擬態環境”可以無限的接近事實但并不等于客觀事實本身。在現今的信息社會,我們對媒體的依賴不言而喻,我們也必須通過媒體所塑造的“擬態環境”來認識世界。然而從人們態度的三次轉變可以看出,不是所有“擬態環境”都與事實真相相似,其中所具有的虛假信息和殘缺信息都會對我們產生極大的影響,因此,這就要求我們作為受眾應該保持清醒、理智的頭腦和客觀的態度,選擇性的接受信息、分析信息,努力最大限度的認識真實的世界。
①辜秋菊 《從新聞報道失衡看擬態環境構建偏差》[J].新聞界 2010年第6期,79
②百萬網友參與鳳凰網調查 近九成支持中國援助日本 2011年03月12日http://news.ifeng.com/world/special/ribendizhen/content-2/detail_2011_03/12/5120659_0.shtml
③和靜鈞《從地震報道看日本媒體傳媒的操守》 《羊城晚報》
④[美]沃爾特.李普曼 《公眾輿論》[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6.
⑤《日本政府救災不利遭批評》 南方都市報 2011年03月1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