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處處有芬芳

戴良斌

和往常一樣起了個大早，出門時天上還下著淅淅瀝瀝的小雨。小區門邊，一輛人力三輪車在雨中靜候著。平日里去上班總是喜歡疾走，難得坐三輪車，這既彌補了工作中缺乏體能運動的遺憾，也符合我一貫厲行節儉的風格。對于三輪車，因很多蹬車人不遵守交通規則，又喜歡堵在學校門口，我也就對它沒有了好感。

工作中，一個個因教育教學的改革創新、校園管理的磨合而帶來的種種阻礙與打擊，讓我近日的情緒一直很是低落。因今天有領導來學校慰問教師，為了趕時間，我沉著臉坐了上去。

突然，一陣芳香撲鼻而來，掃視中我發現座位角落里散落著兩朵盛開的梔子花。便特別留意了下那背對著我的三輪車夫，他是位五十上下的男人，黝黑的皮膚，結實的背膀，板寸頭，暗格襯衣，舊軍褲，還有一雙解放鞋已洗得發白，卻很干凈。雖只見背影，卻讓人感到定是位樸實、精干、勤懇之人。

這樣一位男人的車上竟然放著兩朵花？莫非是客人掉的？細看卻不像，這兩朵梔子花雖擺放在角落里，不顯眼卻并不隨意。

我故意問：“師傅，這是誰掉在這兒的花啊？”

“我老婆放的。”男人笑了笑，“老婆說客人上了我的車，就能聞到花香了，還在小簍里放了好多呢！”男人側過身子，用嘴呶了呶車前的小簍，里面裝著滿滿一簍鮮花。

“你老婆真細心！”我不禁由衷贊嘆，腦海中浮現出一位年過半百的婦人，在她的男人出門前幸福的微笑著往車上添放花兒。

“一個農村婦女哪懂什么啊！她只是喜歡聞這種花香味，就以為坐車的客人也會喜歡，所以每天起個大早去屋后的山腳采些來，家里放些，給車上也放些。”男人淡淡地說，“也只有她才有這份閑心。我家離縣城遠，我平日早出晚歸，中飯吃快餐，困了就在車上打個盹，家里的田地和一個癡呆小兒子都要靠她打理。”

“哦，”男人那近乎于麻木的神情讓我感到了他心里的沉重，“你老婆真能干呵！”

“那有什么辦法啊？”男人沒有回一下頭，仍是專注地踩著車，仿佛是在自言自語：“她身體也不好，為了她和小兒子，我又不能出去打工。大兒子讀高中，成績又還好，以后讀大學還要用更多的錢吶！”

“你和老婆真辛苦，不容易呀！”男人的話讓我心生敬佩。

“說苦也沒用啊！每個人其實都不容易，生活不都這樣么？人活著總得有個盼頭，再苦再累也就不覺得了。”

多么樸實的話啊！一個貧寒卑微艱辛生活卻仍對生活充滿熱愛和希望的家庭，真讓那些不耐平淡不珍惜現在的家庭羞慚！

梔子花，我一貫認為俗氣的花，在此時卻讓我覺得如此清麗圣潔。

謝謝你，三輪車夫，還有您那素未謀面的妻子，是你們用樸實的言語滌蕩了我的心靈，凈化了我的靈魂，消除了我的郁怨，讓我明白了：只要處處都用心，人生處處有希望，生活處處有芬芳！那個偶爾讓我不滿的校園，此刻在我眼里也漸漸可愛起來。

（作者單位：江西省鉛山縣實驗小學 插圖：曾 曉）

■責編：周正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