債壓美國大學：“錢多人傻速來”好景不再

每年到了六月末，高中畢業生大多已經把存款支票寄到大學，以確保自己的入學席位得到保留。但今年的情況有些不同了。

在富庶的紐約市郊，長島大學波斯特校區還在為填補250個招生空缺而絞盡腦汁。6月底的這個星期，學校對高中畢業生敞開大門，他們可以隨時帶著成績單和個人陳述來學校申請，招生辦會當場做出決定。一旦錄取，所有申請費全免。

類似的情形在美國的許多高校上演。這些激進的招生手法，不免讓人們聯想起房地產市場崩盤前的可怕日子：買房不需要提供多少文件，就可以當場貸款。但這是不是意味著，美國大學也要像樓市那樣大崩盤了？

非常手段招生：先漲價，再打折

“岌岌可危”，用來形容長島大學毫不為過。雖然它的教育水平在地區學校中名列前茅，但根據其最近向教育部提交的數據，波斯特校區已經連續三年負債經營。

根據貝恩咨詢統計，美國大學的長期債務一直以每年12%的速度增長。《福布斯》對925所美國私立大學的資產情況進行評級，長島大學波斯特校區和另外107家大學被評為D級（最差）。接近半數（436家）學校是C級。

與許多學校一樣，長島大學的收入主要靠學費，比例高達90%。為了擴大財源，今年波斯特校區將學費提高了3.5%，至3.4萬美元/年。但匪夷所思的是，幾乎每名新生在入校時都能享受到額度極大的學費折扣。如果你SAT（美國版高考）考到1300分，總成績等級為A，學校每年至少會退還2萬美元學費。

一方面提高學費，另一方面瘋狂打折——面對哈佛和耶魯等名校對高中生的致命吸引力，成千上萬的非精英高校不得不使出非常規手段。而根據以往的經驗，“學費高+優惠額度大”的組合往往要比“學費低+優惠額度小”更具吸引力。全美高校經營者協會的數據顯示，學費折扣率已連續六年上升，如今達到了45%。

賣不出去的“產品”，必須下架

“現在的競爭太慘烈了。”德雷克大學的校長大衛·馬克斯韋爾說。但他也承認，“這在很大程度上是我們自食苦果。”

經營一所私立學校就好比經營一家公司：競爭者數以萬計，顧客卻越來越少。高中畢業生在2011年達到340萬頂峰后，如今已大幅回落。6月底最新數據顯示，美國有288所高校今年秋季仍存在新生缺口。

一直以來，美國的大學就像酒吧里被寵壞的女孩，總以為有人會替她們埋單。以芝加哥大學為例，雖然其債務一直在增加，但過去兩年中，該校還修建了圖書館、藝術中心和一座醫院。但現在，招生不足導致學費收入銳減，就連來自聯邦政府和州政府的補貼也被削減，或者直接被取消。

十多年前，德雷克大學也一度面臨破產危機。大衛上任后，削減了護理學碩士等成本高卻招生不足的學科，將資源配置到藥學本科等需求高的學科上。如今學校已小有盈利。不過，像他這樣的高校管理者只是鳳毛麟角。

“我做過企業的CEO，如果公司有產品賣不出去，我們就會把產品下架，因為企業必須生產市場需要的產品。而大學的運營文化截然不同，決策出發點通常是為更多的人服務、開設更多的項目。不幸的是，高校并沒有設立相應的機制，來淘汰過時的專業。”曾經擔任北科羅拉多大學校長的羅伯特·迪克森表示。

還有一些問題超出了管理的范疇。大學衡量學生成績的標準是學分或者“上課時間”，以紐約大學為例，學生為每學分可能要支付1300美元，本科生得攢夠120學分才能拿到學位。現在，無論是教育界人士還是一些學校本身，都意識到了學業成績應該以能力而非學時來衡量。今年6月，威斯康辛大學已經開始為本科生提供以能力為評分標準的學位項目。

互聯網來了，大學還能

風光多久？

如果大學校長們能拿出成熟CEO的做法，他們也許就能應對理查德·威廉姆斯面臨的沖擊。

威廉姆斯在華爾街摸爬滾打了24年，先后任職于所羅門兄弟、高盛和貝爾斯登。后來他決定轉型，在耶魯大學攻讀了法學碩士和歷史學博士。2010年他受雇接管肯塔基州的一所私立文科學校——特拉西瓦尼亞大學。

威廉姆斯上任后的表現十分出色。學校的招生率提高了20%，還動工建了新的體育場館。根據《福布斯》的評級，學校的財務狀況達到了A-。

但今年5月，威廉姆斯卻因為教職員工的“不信任投票”而被迫辭職。教授們在一篇長達35頁的文章中指責他“粗魯無禮，不尊重人”。但真正得罪他們的是，威廉姆斯推遲了給兩個教授授予終身教職的決定。

沒有人指望大學的改革會立刻開始。不過，人們一直以來相信的“無論學費多么昂貴，大學教育都是通往成功的必經之路”——這種狀況不會永遠持續下去。《高等教育泡沫》的作者雷納德認為，“尤其是當教育正被互聯網徹底顛覆”，如果在網上能免費享受常青藤名校的教育甚至獲取學位，又有多少人愿意花幾萬美元，去上不知所謂的學呢？

當然，這并不意味著那些即將進入大學的年輕人就得任人宰割。有業內人士提醒新生，不要忽視所選學校的財務狀況：“一個學校有財務問題，會表現出明顯的跡象，比如課程少，開課頻率低，課程多由兼職教授講課，社團經費受限。”

要知道，那些財務等級為C和D的學校中，已經有十幾所的辦學資格認證被暫停。你總不希望學校的辦學資格在你快畢業的關口被吊銷吧？

（狄秋薦自《看天下》）

責編：小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