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校如何實現文化傳承創新功能

陳興貴

(重慶三峽學院民族學與公共管理學院，重慶 404100)

一、文化傳承創新是高等教育的第四大功能

胡錦濤總書記在清華大學建校110周年慶典上的講話中指出:“不斷提高質量，是高等教育的生命線，必須始終貫穿高等學校人才培養、科學研究、社會服務、文化傳承創新各項工作之中。”［1］這里明確將文化傳承創新列入高等教育的第四大功能。他還指出:“全面提高高等教育質量，必須大力推進文化傳承創新。高等教育是優秀文化傳承的重要載體和思想文化創新的重要源泉。要積極發揮文化育人作用，加強社會主義核心價值體系建設，掌握前人積累的文化成果，揚棄舊義，創立新知，并傳播到社會、延續至后代，不斷培育崇尚科學、追求真理的思想觀念，推動社會主義先進文化建設。要積極開展對外文化交流，增進對國外文化科技發展趨勢和最新成果的了解，展示當代中國高等教育風采，增強我國文化軟實力和中華文化國際影響力，努力為推動人類文明進步作出積極貢獻。”［1］這是胡錦濤總書記對高等教育職能提出的新要求。這段講話既明確指出了高等教育應該承擔起文化傳承創新的功能，也明確指出文化傳承創新的主體內容是社會主義的核心價值體系和社會主義先進文化，而且強調了文化傳承創新的重要意義在于提高我國文化軟實力和中華文化國際影響力。因此，實現文化傳承創新不僅是高等教育的根本任務，也是當前我國社會發展的緊迫需要。

胡錦濤總書記關于文化傳承創新是高等教育的又一重要職能的講話引起了學術界，尤其是教育界的廣泛關注。山東大學校長徐顯明教授說:“當今，文化是一個國家經濟社會發展的主要支撐，有時也被稱為軟實力。守護、傳承、創新文化，已是大學必須承擔的新功能，也即大學應有的第四大功能。這個功能實現得如何，不僅決定著大學的水平與質量，也決定著它對國家和民族的意義。”［2］中國人民大學校長紀寶成說:“將文化傳承創新作為高等教育的一個新職能，強調高等教育對于文化傳承和創新的重要作用，既符合高等教育的本質屬性，也符合高等教育的發展規律。在經濟全球化、文明多樣化的時代背景下，履行好文化傳承創新的職能，對于高等學校的人才培養、科學研究和社會服務具有非常重要的促進和提升作用，有助于高等學校在更高層次上為增強我國文化軟實力和中華文化國際影響力，為推動人類文明進步作出積極貢獻。”［3］清華大學教授李學勤說:“人類自脫離動物界以來，不再像一般動物那樣僅依自然規律地進化，人類的進化主要是文化的進步，體現在文化的繼承和發展，而教育正是人類世代間文化的傳遞，高等教育尤其是文化傳承的重要載體。認識了這一點，更使我們知道肩負責任的重大。”［4］上述學者的論述，表明文化傳承創新已成為我國高等教育的一個新任務。

目前，我國高等教育的功能定位是人才培養、科學研究、社會服務三大功能。在這種功能定位下，高等教育的教學、科研及各種行政工作均圍繞著這三個目標而開展。然而，自胡錦濤總書記在清華大學建校110周年慶典上的講話以后，高等教育的功能已經不再僅僅局限于傳統的三大功能。文化傳承創新成為高等教育的第四大功能，這一新功能的增加，對當前我國高等教育的教學、科研及相關工作提出了新的要求。

作為培養高層次人才的高等院校，理應成為文化傳承創新的重要機構。當然，高等院校只是文化傳承創新的外在客體，或者說只是提供了一種場所。文化傳承創新的主體之一是當代的大學生。作為高等教育的主要對象的大學生是文化傳承創新的主力軍。所以，胡錦濤總書記在提出高等教育的文化傳承創新功能后，對當代大學生寄予希望:“希望同學們把文化知識學習和思想品德修養緊密結合起來。青年人朝氣蓬勃，善于接受新事物，正處于學習的黃金時期，應該珍惜美好青春年華，以只爭朝夕的精神，刻苦學習科學文化知識，認真學習中華優秀文化和人類文明成果，夯實理論功底，提高專業素養，努力用人類創造的一切文明成果豐富自己。”［1］這段講話中，胡錦濤總書記強調了當代大學生應該具備的兩種基本素質，即文化知識和思想品德修養。文化知識就是傳統意義上技能、智力、技術、實踐等，這些知識一般具有較強的專業性，是大學生走入社會的立身之本和生存之器。思想品德修養則是另一層面的精神追求，思想品德修養一般具有普適性特點，沒有所謂的專業性、技術性和工具性特點。它是一種通過外界知識、信息和社會接觸而獲得的內在驅動力，不具有明顯的外在常規性特點，只有通過具體的事、物、行為、活動才能體現出來。這種素質的獲得是一個潛移默化的長期教化過程，而且這種素質往往不能通過工具性的專業技能、實踐實驗、專業課程取得，而是需要非專業性的人文社會科學知識的熏陶及內心世界的認同、感化與實踐才能達到。因此，當代大學生，不僅要具備較強的專業技能，同時還要接受人文社科知識的熏陶，使自己能夠真正成為“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的綜合素質過硬的高級人才。

二、正確認識高等教育的本質，充分認識人文教育的重要性

教育的根本目的在于完善受教育者人格，即塑造受教育者的健全人格，使之不斷地趨于完美。教育的本質是培養人，而不是狹隘的培養人才。這里的人，是抽象的生物性、社會性和文化性的統一體。傳統觀念中的“人才”，實際上是一個工具性概念，它要求的是人具有某種特殊的技能，強調的是將人作為一種具有無限創造力的生物工具，而忽視了人的社會性和文化性。

幾十年來，我國的高等教育始終將人才培養放在第一位，這是無可厚非的。高等教育自然要培養具有一定技術能力的專門人才，但是這不能成為高等教育的狹隘的指導思想。對高等教育根本目的的認識應該超越工具理性。高等教育不僅要培養人才，使每一個人能夠獲得專門技術，以謀取基本的生存能力，更要重視人性、人格的塑造和完善，使每一個人在具備專門技能的同時擁有高尚的人格，真正成為一個社會人、文化人。武漢大學陶德麟指出“大學對文化的傳承與創新主要是通過育人實現的”［5］。這里的育人不僅僅只是給學生傳授某些知識和某種技能，而是通過教育將其塑造成一個真正具有良好素質、完善人格特征的人。胡錦濤總書記在清華百年校慶講話中指出，高等教育要“促進人的全面發展和適應社會需要”。這就是說要把提高學生的素質放在首位。現在不少人對素質教育的理解有不全面之處，往往把它局限于某些技藝的培養，而忽視了最根本的東西——做人。這里說的做人，主要是指樹立正確的世界觀、人生觀和價值觀，具有遠大的理想和高尚的情操，恪守合理的行為規范。馮友蘭先生曾經說過“人才不是工業產品”。這就意味著人才應該具有多樣化的特性，而不是一個模式的成品。但是他也強調，每個人可以有“個性，各有所長，千姿百態，群星燦爛。有些瑕疵也不必求全責備，有些偏才和怪才也無礙大節。但做人的‘大格’是不能不講的”。這里所說的做人的“大格”就是人類最基本的普世性價值觀念。只有既擁有一定知識和技能，又具有“大格”的人，才是真正的人才。有才無德，終究不能真正造福于社會，造福于人類。因此，我們應該反思傳統的狹隘的人才觀念。長期以來，在教育產業化、就業壓力、實用性人才培養等口號的指引下，高等教育的目標定位往往局限于工具性的人才培養，而忽略作為抽象的完整的人的塑造。多年來，高等教育陷入了“智育第一”的誤區，長期忽視學生人文素質的培養。這種狀況在財經、政法、理工、農醫專業尤其嚴重。如今，在文化傳承創新的歷史使命面前，我們應深刻反思高等教育的本質，樹立新的人才培養觀。

人的培養不僅需要技術知識的訓練，還需要人文知識的熏陶。人文教育是高等教育中不可忽視的內容，它對于文化傳承創新具有不可替代的作用。人文教育是什么呢?所謂人文教育，是以人類文明的一切成果教育年輕一代，使受教育者心靈得以凈化、情感得以陶冶、品格得以完善、心智得以充實，培養健全的人格，使其身心得到和諧發展。人文教育是鑄造人文精神的教育，也可以說是一種人性教育，它以人的心性完善為最高目標。人文教育是一種真正的素質教育。人文教育的功能在于培養學生具備獨立的人格特征，形成正確的人生觀和價值觀，具備良好的心理素質，擁有較好的社會交際能力等等。總而言之，人文教育的根本目的是要使一個人成為真正的“社會人”、“文化人”。人文教育所發揮的功能往往是自然科學所無法替代的。自然科學能夠提高人的技術能力，但無法塑造一個人的人格。現代社會中復雜多樣的社會問題，越來越表明這樣一個事實:即一門技術容易掌握，但一個人的道德、心理、人格卻難以在短期內得到實質性的改變。

教育不能忽視人文教育和文化教育。人是有文化的，這是區別于動物的最根本特征。人類自產生以來就開始創造各種物質文化和精神文化。人類發展的歷史就是文化創造的歷史。人類利用創造出來的文化不斷改造自然和促進自身的發展。從某種意義上說，人的世界就是文化的世界。人類創造了文化，創造了一個文化世界，又把人從自然界的生物群落中分化出來，改變了人作為動物的屬性，變成了文化的人。教育的本質是培養人的社會活動。文化人類學家更是將文化的傳遞看成是教育的本質所在。教育是傳承文化的重要手段，同時文化也是教育的重要內容之一。不以文化傳承為根本目的的教育是不成功的教育。因此，教育的核心問題是要培養人的文化素質。文化素質又是塑造一個人健康人格的重要基礎。從這個意義上說，教育的根本目的是通過文化的塑造力量促使每一個接受教育的人形成完善的人格。只有具備完善人格的人才能夠為人類社會的健康發展做出更大的貢獻。

三、構建有助于文化傳承創新的人才培養模式

高等學校要真正在文化傳承創新中發揮確實的作用和有所作為，構建有助于實現文化傳承創新功能的人才培養模式是關鍵。人才培養模式是人才培養目標、途徑、質量的重要保證。我國現行的人才培養方案在各學科、各高校、各專業中均有較大差別，尤其是文理專業的差異更大。這在一定大程度上影響了我國高等教育正常實現文化傳承創新的功能。鑒于此，筆者認為，改革傳統的人才培養方案，把有助于文化傳承創新的相關課程納入大學生的必修課中，是當前我國高等教育改革的一大任務。

(一)思想上高度重視人文素質教育

胡總書記希望青年一代要“認真學習中華優秀文化和人類文明成果”，要“努力用人類創造的一切文明成果豐富自己”。青年一代是高等教育的主體對象。他們學習的知識主要來源于學校為他們設定的各種課程。然而，當前我國的高等教育體制中卻未給中國傳統文化和人類文化之類的課程以合適的地位。在眾多高校的專業人才培養方案中，與文化有關的課程往往都被作為選修課程，也就是說學生可以選也可以不選，這就使得此類課程成為整個人才培養方案中的可有可無的“雞肋”。尤其在社會輿論、就業壓力、專業偏見等的影響下，學生始終把這些課程看成是“消遣娛樂”、“掙學分”的課程，根本不予以重視。長此以往，中華民族的優秀文化學生學不到，世界的優秀文化就更學不到了。因此，高等教育要實現文化傳承創新的任務，必須轉變教育思想和教育觀念，從思想上高度重視人文素質教育。在實踐中，要以改革人才培養方案為契機，將一些有助于推動文化傳承創新的課程設置為必修課程，并配備高水平的專業教師，讓學生學有所得，學有所成，真正從思想上認識到文化傳承創新的重要意義，在行動上成為優秀傳統文化的踐行者、傳承者和傳播者。

(二)將馬克思主義與中國文化有機結合

馬克思主義，尤其是馬克思主義哲學，它蘊含著人類的普適性價值觀、世界觀，對于全人類都具有重要的指導意義。中國的高等教育必然要將這一人類普世價值觀發揚光大，使其成為塑造大學生心靈的重要源泉。同時，也要充分考慮中國文化的實際。中國有5千余年的輝煌歷史，形成了獨具特色的民族文化，孕育了獨特的人生價值觀。這些傳統文化雖然孕育于傳統社會，但從人類本性、文化普適性的角度來看，許多內容明顯具有超越階級性、時代性和民族性的普遍價值，是任何一個時代、任何一個民族的人都應該領悟和學習的精神養料。因此，我國的高等教育要將馬克思主義與中國文化有機結合，讓這兩種思想在互動與共融中成為指導當代大學生思想健康發展的重要武器。

(三)將世界文化、中國文化的相關課程納入兩課教學

我國現行的本科人才培養方案中，公共基礎課是由國家教育部明確指定的，主要課程有思想道德修養與法律、馬克思主義基本原理、毛澤東思想鄧小平理論和三個代表概論、體育、大學英語等。遺憾的是在這類課程中，至今未能看到中國文化概論或中國文化史之類的系統介紹中國文化起源、發展、變遷的課程。絕大部分高校中除了部份文科類專業如歷史學、漢語言文學、哲學等專業開設與中國傳統文化相關的課程外，其余專業如經濟學、管理學，以及理工科、農醫類專業均未開設此類課程。這就導致我國絕大部分大學生對中國傳統文化缺乏足夠的了解，甚至對中國文化的基本常識都知之甚少，更不要說從中國傳統文化中汲取精神養料去塑造一個完美的人格。當前社會中，普遍出現的所謂“高學歷、低素質”、“高分低能”、“高智商犯罪”等現象，無一不是工具性教育模式的負面產物。

(四)打破文理分科的藩籬，創建文理滲透的人才培養模式

我國高等教育自20世紀70年代末恢復以來，一直堅持文理分科的教育模式。這種分科教育使高等教育更加專業化，人才培養更加專門化，人才質量更具有社會競爭力，也為我國經濟、社會發展培養了無數尖端人才。然而，這種分科也加劇了人才培養的片面性，尤其在教育產業化的影響下，文理學生的差異更加明顯，文科學生在就業市場上面臨著諸多的困境和無奈，而工科學生則成為“搶手貨”。工科學生雖然具有較強的技術能力，但是由于缺乏深厚的理論功底和人文素養，往往只能作為工具性的勞動力，而不能成為推動科技進步和文化傳承創新的中堅力量。文科學生雖然具有寬廣的知識面，卻無法受到用人單位的親睞，于是，一些對文化傳承創新具有重要推動作用的人文社科專業成了名副其實的冷門專業。

如今，文化傳承創新已成為我國社會經濟發展、文化文明進步的重要任務之一。教育部副部長李衛紅在南開大學視察時指出，高等學校應該“進一步發揮文理并重、人文社科齊全的綜合優勢，切實加強基礎研究，大力促進跨學科研究，培育新的學科增長點，多出精品力作和優秀人才，為大力推進文化傳承創新作出新貢獻”［6］。因此，應該在高等院校中逐步進行改革，打破文理分科的截然界限，積極倡導文理交叉滲透的教育理念，在實踐上積極探索和構建有助于文理交叉的人才培養模式。只有這樣才能夠保證我國的高等教育既能夠為國家、社會的可持續發展提供高科技人才，又能讓這些人才成為傳承創新中華文化的中堅力量。

四、加強文化傳承創新的科學研究和社會服務

科學研究是高等教育的重要功能之一。科學研究不僅能夠服務于社會，創造生產力，而且能夠有效地促進教學，將最新的研究成果轉化為教學內容，推動教學內容的更新，使學生最大限度地接受新知識。科學研究同時也是大學實現教育功能、社會服務功能的重要保障。我們要將學術研究成果轉化為促進國家文化事業發展和改革的重要動力。

國家哲學社會科學研究“十二五”規劃中指出，“十二五期”間，我國社會發展的重點是“深化文化體制改革和文化建設研究，推動社會主義文化大發展大繁榮”。未來5年，我國文化改革發展面臨良好機遇和廣闊空間，積極開展文化體制改革和文化建設研究，是哲學社會科學戰線義不容辭的責任。因此，高等院校應該認真學習“十二五”規劃的精神，將其作為高校的科學研究和社會服務的重點。規劃中指出:要圍繞加快推進文化體制改革、加快構建公共文化服務體系、加快發展文化產業，深入研究進一步推進文化管理體制改革的思路和政策，研究提出加強公共文化產品和服務供給、促進基本公共文化服務均等化和推進文化產業結構調整、培育新的文化業態、提高文化產業規模化集約化專業化水平的對策措施，推動建立有利于文化科學發展的體制機制。圍繞加強對文化產品創作生產的引導，深入研究建立科學的文化產品評價標準、評價機制和有利于優秀人才脫穎而出的體制機制，營造有利于文化創新、使優秀文化產品競相涌現的良好環境，充分發揮文化引導社會、教育人民、推動發展的功能和作用。圍繞保護和弘揚民族優秀傳統文化，深入挖掘民族傳統文化和特色地域文化的豐厚資源，實施民族傳統文化和特色地域文化重大專項研究，推出一批具有傳世價值的研究成果，打造中華民族文化品牌。圍繞加強網絡文化建設和管理，深入研究新形勢下網絡文化建設的特點和規律，積極探索符合我國實際的網絡文化管理模式，推動用積極健康的網絡文化占據網上主導地位。圍繞推進文化“走出去”戰略，深入研究擴大文化產品和服務出口的措施，建立中華文化海外傳播動態數據庫，實施一批資助翻譯、出版推介中華經典和文化精品的中華學術外譯項目，努力增強中華文化的對外影響力。

［1］胡錦濤在清華大學百年校慶大會上的重要講話［EB/OL］.［2011-04-25］.http://www.bj.xinhuanet.com/bjpd_sdzx/2011-04/25/content_22604972_1.htm.

［2］徐顯明.文化傳承創新是大學的第四大功能［N］.光明日報，2011-05-06(7).

［3］紀寶成.大學文化傳承創新的職能［N］.光明日報，2011-05-06(7).

［4］李學勤.文化傳承創新的重大責任［N］.光明日報 ，2011-05-06(7).

［5］高校學者暢談胡錦濤清華百年校慶講話精神，大力推進文化傳承創新［EB/OL］.［2011-08-11］.http://culture.gmw.cn/2011-08/11/content_2435735.htm.

［6］李衛紅.高校要為推進文化傳承創新作出新貢獻［N］.中國教育報，2011-05-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