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徽省新型農村社會養老保險研究——基于安徽Q村的調查

楊佳佳

(安徽師范大學歷史與社會學院，安徽蕪湖 241000)

2009年8月，國務院啟動新型農村社會養老保險(簡稱“新農保”)試點工作，2010年10月和2011年7月，分別又擴大新農保試點范圍。2012年7月1日，人社部發下發《關于做好新型農村和城鎮居民社會養老保險制度全覆蓋工作的通知》。安徽省根據本省實際將新農保和城居保合并，實施城鄉居民養老保險政策，從2012年7月1日起，全省城鄉居民養老保險已實現制度全覆蓋，標志著安徽省全體人民“老有所養”的目標已初步實現。在經濟層面上，這能夠基本滿足部分農村老年人口的生活需求。中國的養老已逐步從養兒防老走上社會養老的道路［1］。

筆者選取安徽省泗縣Q村作為調查對象，開展問卷調查和個案研究，采用結構式訪談，了解制度運行現狀，以及老年、中年和青年三代人對制度了解情況、滿意度、制度的疑問以及養老需求等四個維度的狀況。

泗縣是國家貧困縣，在國務院三次開展新農保試點工作中沒有參與其中，在2012年7月1日，國家實施新農保和城居保兩項制度全覆蓋工作后，農民才參與到這項民生工程之中。Q村由楊彥、張圩、黃莊合并而成，該村現有人口5 100人，戶數1 138戶，截止2012年底參保人數占符合參保條件總人數的96%。未參加保險的4%的人口多為常年外出務工的農民。

一、受眾對制度的認識、態度及疑問

受眾是指在新型養老保險制度參保范圍內的所有農村居民，具體指年滿16周歲(不含在校學生)、未參加城鎮職工基本養老保險的農村居民。筆者通過結構式訪談了解被調查受眾對新農保制度的認識、態度以及存在的疑問，并根據調查結果，探究存在問題，提出相關解決對策。

筆者選取甲、乙兩戶農村家庭作為訪談對象。甲戶有兩位老人、兩位中年人和兩個小孩。其中，兩位老人都超過60歲，常年在家帶孫子、孫女上學，并且一位患有疾病，常年服藥，另一老人身體較好，負責維持家庭生活;兩位中年人是典型的農民工，除農忙季節外都在外打工;兩個小孩尚未成年，分別念中學、小學，中、老年人都參加了養老保險。乙戶沒有老人，兩位中年人，都參加了新農保，常年在家做泥瓦工，家有兩個小孩，一個已成年在上海打工，購買了上海市城鎮居民養老保險，尚未參加新農保，一個在家念中學。

(一)受眾對新農保制度的了解

筆者通過結構式訪談了解到，該村居民除參加城鎮居民養老保險外，都于2012年6月底到7月初通過村就業和社會保障工作站填寫《城鄉居民養老保險參保登記表》，參加新農保制度。《城鄉居民養老保險參保登記表》一式四份，居民本人、村委會、鄉鎮事務所、縣級社保機構各留存一份。根據《安徽省人民政府關于開展新型農村社會養老保險試點工作的實施意見》(皖政〔2009〕131號)，城鄉居民繳納養老保險費標準暫定為每人每年100元、200元、300元、400元、500元、600元、700元、800元、900元、1 000元10個檔次。由個人根據自身條件，自愿選擇一個檔次進行繳納。95%的符合繳費條件的被調查者所繳納的保險金額為100元。一方面，受眾是為了應付村委人員的多次要求才繳費;另一方面，受眾對制度并不是十分了解，繳費只選擇最低檔次，存在應付投機的心理;此外，32.4%的居民表示繳納保費僅僅只是為了讓家里老人每月能夠領到55元的養老保險金。由此可見，受眾并非都是自愿參加保險的，服從政策和從眾現象比較多。

根據《宿州市人民政府關于城鄉居民社會養老保險試點工作的實施意見》，城鄉居民社會養老保險基金由個人繳費、集體補助、政府補貼構成。其中，個人繳費有10個檔次，有條件的行政村可以提供集體補助，政府補貼每年每人30元。橋東村經濟并不發達，并沒有條件在集體補助方面提供補助。調查中，80.6%的被調查者對于新農保基金組成問題表示不清楚。受眾基本都僅僅知道個人需要繳費，而對于集體補助和政府補貼這兩方面并不知曉。由此可見，受眾對于政策的相關規定并不十分了解;而且，政府相關部門和村委會在宣傳工作方面做得不到位。

政策規定，養老金領取條件是年滿60周歲、未享受城鎮職工基本養老保險待遇的參保人，可以按月領取基礎養老金55元。在養老金領取條件問題上，受眾比較清楚。而在養老金待遇問題上，受眾僅知道待遇由基礎養老金和個人賬戶養老金組成，而個人賬戶養老金的金額如何算出，具體是多少，受眾并不知曉。甲戶兩位老人在領取養老保險金時，每人每月只能領到50元，剩下的5元要等到10個月后湊夠50元再一次領取，以此類推。由此可見，相關宣傳與解釋不到位，并且在政策實施的過程中也存在與政策不相符的現象。

根據城鄉居民養老保險政策和經辦規程規定，參保人員原則上實行銀行代繳代扣的方式繳納保費，由于涉及人數多、工作量大，在具體實施過程中參保人辦理參保手續時，是由村協辦員代收保費，然后再轉存到泗縣農村新型農村合作銀行存折上。參保人可以通過咨詢當地人社部門或者登錄安徽省人力資源和社會保障廳網站上查詢個人賬戶余額信息。在訪談中，筆者了解到，受眾只知道自己繳納了多少保費，而對于個人賬戶余額信息并不清楚，也不知道查詢個人賬戶余額的相關途徑。這也導致有些受眾擔心自己繳納的保險費去向不明，對村委會以及鄉鎮辦事處存在信任危機。

(二)制度影響和受眾態度

安徽省根據本省實際將新農保和城居保合并實施的城鄉居民養老保險政策，在很大程度上改變了農村傳統的養老模式，對提高農村居民的生活水平，尤其是農村老年群體的生活水平具有重大幫助，同時也有利于農村社會的和諧與穩定。為了解制度實施對受眾日常生活的影響和受眾對制度的態度以及受眾對制度存在的疑問，筆者進行了訪談。

在訪談過程中，關于“新農保對您的日常生活有何影響?”以及“您對政策有何評價，是否滿意?”兩個問題，不同年齡段上的人觀念存在差異。

首先，老年人和中、青年的觀念存在差異。調查中，甲戶的兩位老年人對該政策十分贊同，認為制度給他們的生活的確有很大的幫助，相對于沒有制度保障時期，生活水平有很大的提高。在農村，因為老年人的日常生活基本上能夠自給自足，而現在每月能夠領到100元養老金，能夠大大提高生活水平，改善他們的生活質量，因而老年人認為該政策是一項惠民措施，也表示非常滿意。相對來說，中、青年兩代人對于該政策的影響感觸不大，認為對生活的影響也并不大，滿意度相對于老年群體而言不高。伴隨著農村居民生活水平的提高和通貨膨脹，他們認為現在每月100元解決不了什么問題。

其次，甲、乙兩戶居民對于政策的觀念存在差異。盡管中、青年在政策影響上的觀念不大，但是，相對而言，甲戶居民對政策的認同度比乙戶居民的認同度要高。訪談中，甲戶中年人認為，父母每月能領100元，他們就能夠節省100元，也能夠提高父母、子女的生活水平，因而對政策也比較支持，比較滿意。然而，因為乙戶居民家中沒有60歲以上的老年人，所以乙戶居民認為自己在政策上吃了虧，不僅每月領不到錢，而且每年還要上繳幾百元錢，認為政策不公平、不平等，對政策表示抱怨、不滿。但是，他們也認為繳納養老保險在一定程度上能夠解決自己的養老問題，能夠減輕子女的壓力和負擔，對政策也表示滿意和支持。

此外，由于政策規定年滿60周歲的老年人每月能夠領取55元，而根據當地規定，為了方便操作，提高辦事效率，老年人每月只能領到50元，剩下的5元等到累積到50元后再一次發放，這導致經常有老年人對銀行操作人員表示抱怨，甚至吵鬧。而且，當地大多都是空巢老人，養老金的領取大多都是老年人親自領取，而好多老年人不知道到泗縣新型農村合作銀行領取保險金，經常容易跑錯銀行，給其他銀行工作帶來麻煩。由此可見，制度在宣傳和解釋上存在漏洞，側面也反映出村民的文化水平較低，理解能力較差，村委會人員宣傳工作的不到位，甚至對政策也是一知半解。

(三)受眾對新農保制度的疑問

訪談中，受眾對政策在養老金的貶值和制度銜接方面提出了疑問。一方面，被調查者根據自己的情況算了一筆賬，認為15年甚至更長時間以后，自己領取的養老金由于通貨膨脹、貨幣貶值等因素在很大程度上并不一定能夠滿足養老需求。另一方面，乙戶居民對于政策的銜接問題提出疑問。乙戶家中已成年小孩在上海打工，由公司給他繳納了上海市城鎮居民養老保險，而其戶口仍然在家，一旦他辭職或者退休回家，由于自己又沒有參加安徽省的城鄉居民養老保險政策，于是擔心自己在上海參加的養老保險無法在家領取或者保險金額大打折扣。

筆者還了解到老年群體對于養老并不僅僅停留在物質和經濟層面，往往更傾向于精神需求，還有一定程度上的服務需求。目前，隨著外出務工的農民越來越多，農村漸漸變成了“老人村”，老年人渴望逢年過節與子女團聚，滿足精神需求;而且，多數青壯年外出導致老年人一旦需要幫助和服務往往得不到及時的幫助。

二、實施新農保制度遇到的問題

(一)制度宣傳不到位，反饋機制不健全

被調查的行政村所在的縣由于經濟欠發達，本縣農民在國務院三次開展新農保試點工作中都沒有參與其中，在2012年7月1日，國家實施新農保和城居保兩項制度全覆蓋工作后，農民才參與到這項民生工程之中。而在不到一個月的宣傳、動員、開展工作，本村的任務完成率竟高達96%。然而在訪談調查過程中發現，受眾對于這項政策基本都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因而新農保工作開展過程中往往會出現一些問題，工作效率較低。而且受眾在實際生活中遇到問題不知道向誰反映，反饋機制有待改善。

(二)制度存在不公，易挫傷村民參保積極性

調查顯示，家中有老年人的居民對制度的滿意程度要明顯高于家中沒有老年人的居民。沒有老年人的居民認為自己在政策上吃了虧，認為自己繳納的保險金被拿去供養別人家的老人，明顯存在制度上的不公平。這容易挫傷部分農民的參保積極性，不利于養老保險的持續開展。

(三)受眾對政策不甚了解

一方面，由于新農保制度開展的比較急，宣傳不到位;另一方面，農民的文化水平相對較低，無法通過公告、網絡等途徑詳細了解制度的具體內容，導致他們對政策了解甚微，在參保時出現從眾心理和投機心理，繳納保費基本都選擇了最低檔次。

(四)基金貶值惹人憂

盡管廣大村民繳納保費基本都選擇了最低檔次的，但是部分居民仍然擔心個人繳納的養老保險金由于通貨膨脹會導致貨幣貶值，擔憂現在繳納的保險金在15年后甚至更長的時間以后是否還能夠起到養老的作用。

(五)制度銜接存疑慮

隨著外出務工人員的不斷增加，尤其是青年一代多到大城市工廠打工，多數打工者參加的是外省的養老保險。但是，由于戶口仍是農村戶口，并且經常換工作，他們擔心外省的養老保險政策和安徽省的政策無法銜接，擔憂自己返鄉后自己之前繳納的養老保險金打水漂，無法起到養老的作用。

(六)老年人精神需求和服務需求仍無保障

農村老年人養老離不開經濟支持、生活照顧和情感慰藉［2］。盡管目前養老保險政策在全國得到了普及，廣大老年人，尤其是農村老年人在經濟上嘗到了政策的甜頭，但是老年人養老僅僅靠經濟上的幫助是遠遠不夠的。他們在精神需求和服務需求方面仍無法得到保障。從側面可以反映我國在社會工作事業和老年人慈善事業上有很大的缺口。

三、全面落實新農保制度的建議

(一)根本目標:一切為了老人，為了老人一切

老年群體對新中國的建立、改革開放、國家的繁榮昌盛均做出了一定的犧牲和巨大的貢獻，現在他們慢慢老去，國家和社會理應給予老年群體一定的回報。因此要秉承“全心全意為老年人服務”的宗旨，做到“一切為了老人，為了老人一切”，探索服務廣大老年人的有效路徑。

(二)兩個基本理念:一是提高老年人生活質量，二是保證養老水平

老年人養老工作在堅持“一切為了老人，為了老人一切”的根本目標的基礎上，還要堅持兩個基本理念，即提高老年人生活質量和保障養老水平。針對新農保制度現存的問題，所有的解決措施都必須以這兩個基本理念為指導。

(三)六個解決途徑

1.加大宣傳力度，健全反饋機制。鄉鎮政府應該加大對制度的宣傳力度，加強對村委會相關人員的培訓，也可以邀請廣大村民參加養老保險知識講座。同時，要健全反饋機制，及時了解受眾問題，為受眾排憂解難［3］。

2.采取補償措施，保證制度公平。有條件的鄉鎮對于家中沒有60歲以上老人的家庭可以采取一定的補償措施，以保證制度的公平性，提高村民參加保險的積極性。

3.提高受眾文化水平。地方政府應該提高受眾的文化水平，加大在教育方面的投入，積極鼓勵學生努力學習，對考上大學的家庭給予獎勵。只有這樣從長遠考慮和投資，未來的養老保險制度才能有序、有效地開展。

4.保證基金的積累和有效運營。充足的資金是新農保制度有效開展的堅強后盾。鑒于保險基金存在貶值的風險，省、市級社保部門應該注重養老保險基金的積累，同時組織專業的基金運營機構對基金進行有效的管理和運營，保證基金的保值、增值。

5.做好制度銜接工作，努力實現全國統籌。當前我國社會保險尚未實現全省統籌。各地方的經濟發展水平不同，導致養老保險也存在著明顯的地區差異。再加上人口的不斷流動，農民工群體不斷壯大，戶籍改革制度尚不完善，進而導致了全省乃至全國養老保險制度在制度銜接方面困難重重［4］。筆者認為，首先，安徽省內應該逐步實現保險的全省統籌，實現保險金的省內流轉，也為全國統籌打下基礎。

6.兼顧老年人的情感與服務需求。家庭養老作為傳統的養老模式在為老年人提供情感慰藉方面起著無可替代的作用。在實施新農保制度實施的同時，國家也應該加強傳統“孝”文化的宣傳，鼓勵人們尊老愛老，滿足老年群體的情感需求。與此同時，國家也應該大力開展社會工作事業和老年慈善事業，擴大社會工作者隊伍，加強對社會工作者的培訓，提高社會工作者的隊伍，讓更多的社會工作者投入到老年人養老失業中，為廣大老年人提供專門性的服務，滿足老年群體的服務需求，有利于緩解社會問題，構建和諧社會［5］。

總之，在政策實施的初期階段，相關部門應該積極收集受眾的反饋信息，結合實際，多管齊下，全心致力于安徽省城鄉養老保險制度的實施，構建和諧、美麗新安徽。

［1］ 李珍.社會保障理論［M］.北京:中國勞動社會保障出版社，2007:146.

［2］ 戴衛東.家庭養老的可持續性分析［J］.現代經濟探討，2010(2):22 －26.

［3］ 張皖.安徽省新型農村養老保險發展的調查研究［J］.安徽農業科學，2011，39(30).

［4］ 藤真桂子.中日老年社會問題比較［J］.中國工業經濟，2010(10):10－14.

［5］ 方青.社會工作人才隊伍建設與社會和諧構建［J］.安徽師范大學學報:人文社會科學版，2007(11):722－726.

(責任編輯 張佑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