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氣球撒傳單、美元和安全套朝韓隔岸喊話60年

在朝鮮，兩位前領導人的生日——金正日的2月16日及其父親金日成的4月15日都是國家的重大節日。今年的2月16日同往年一樣，“叛逃”到韓國的朝鮮人在韓國臨津閣利用充氣氣球向朝鮮發放了多達20萬份傳單，每張傳單上附有1美元現金，氣球上寫有“停止導彈與核試驗的挑釁行為”、“朝鮮人民站起來”等標語。去年12月，朝鮮曾警告韓國停止發放反朝傳單，而在總統大選之類的敏感時刻，韓國政府也曾阻止本國民眾向朝鮮發傳單的行為。

韓國人經常利用春季風向北吹的自然優勢，利用氣球向北方撒傳單，氣球里還放著收音機和附有宣傳信息的牙膏、肥皂、內衣等生活用品。朝鮮方面對這樣的行為一直以來都威脅說，“會采取無情的軍事打擊”回應。

去年的10月22日，長條形透明氣球在邊境附近的江華島升起，裝在塑料袋中的10萬張傳單在10名活動人士的注視下飄往北方。這些人同屬民間團體“朝鮮民主化促進聯合會”，該團體的50多名活動人士當天上午曾在邊境旁的京畿道村被數百名韓國警察攔截，最終還是有10個人逃出包圍圈，成功送出傳單。

幾只氣球的升起就會讓朝韓兩方劍拔弩張，將火炮對準天空。60多年來，兩國的心理戰從未停止。

韓國的傳單有“致命病毒”

早在上世紀50年代，南北雙方就展開了激烈的攻心斗爭。韓方用來向朝鮮投撒傳單和進行宣傳的“九州吉普賽人”特別飛行支隊曾名噪一時。這些飛機穿越邊境，拋灑宣傳海報，不少傳單還附著寫有“保證安全”的通行證以及100韓元紙幣，朝鮮則有專門干擾韓軍心智的“查鋪查理”空中飛行行動。從戰爭時期的宣傳漫畫，到如今印有金正恩私生活軼聞的宣傳冊，雙方的對抗宣傳不斷升級，“發傳單”一直是韓國人邊境“喊話”的最傳統手法。

通常，反朝的傳單內容包括來自外國的消息以及對金家的批判，例如揭示金氏三代生活奢侈的宣傳等等。在朝鮮，這樣的傳單普通人一律不能看、不能撿，必須由民兵組織收集。有媒體報道稱，朝鮮當局曾告誡民兵收集時要帶上手套，絕不能用手直接觸碰紙張，如果不慎觸碰后身體出現異常，一定要及時報告，國家會公費治療“外國傳播的絕癥”。

除了這些“帶有病毒”且“污蔑最高領導”的傳單，從韓國飄到北方的氣球里通常還有收音機、“介紹朝鮮最高領導人真實生活”的DVD以及印著宣傳內容的牙膏、肥皂等生活用品。韓國活動人士還會在氣球里放進1美元紙幣，或是裝著韓劇的影碟和U盤。更夸張的是去年11月8日，韓國人在靠近朝鮮邊境的漣川放出了20個氣球，里面有15萬份傳單和5000個安全套。

向朝鮮散發的傳單和物品也會與時俱進。2011年2月，韓國軍方在向朝鮮散發的傳單中，重點宣傳了埃及、利比亞等北非國家發生的民主抗議活動，并把食物和藥品放在一個籃子里，將籃子系在氣球上，定時器會在氣球飛到朝鮮目標區域上空時松開籃子。食品上有標示說明物品來自韓國軍方，人們可以放心食用，上面還寫著：“也可先喂食牲畜以測試安全性”。

俄羅斯科學院東方學所專家亞歷山大·沃隆佐夫認為，放氣球、發傳單的行為是冷戰時期發展而來的武器。“從1954年到1956年，在歐洲曾經釋放過50多萬只氣球，它們攜帶了成千上萬的反共產主義的傳單，當時的主要目標是捷克斯洛伐克、匈牙利和波蘭。美國在越戰期間也在氣球上沒少費心。”

朝鮮的網絡“攻心戰”

朝韓雙方的攻心戰不僅限于氣球和傳單。在韓國最北部距離軍事分界線僅400米的地方，韓國建造了一個“大成洞自由之村”，無償為村民蓋房，還用美國的設備為村民開墾耕地。軍事分界線的另一邊、朝鮮境內1公里的地方，朝鮮也建造了一個由若干整齊小樓組成的“和平之村”，“和平村”比“自由村”還多了一桿30多米高的旗塔，每天升降國旗時用大喇叭向對面播放朝鮮國歌。后來，兩個村子的旗塔你追我趕地比高度，目前韓方的旗塔是99.8米，朝鮮的旗塔已達到了158米。

在邊境，兩國還豎起了用于宣傳的大喇叭。據稱，若將音量調到最大，韓國的喇叭聲音在夜間最遠可傳播24公里，白天也可傳播10公里。朝鮮經常用喇叭播放民族和革命歌曲，宣揚民族統一，痛斥“美國是阻礙南北統一的罪魁禍首”等。而韓國則著重廣播本國經濟建設的巨大成就和民主政治的好處。為了使宣傳更加生動直觀，韓國還在軍事分界線旁豎立了巨大的LED屏幕，播放韓國人日常“幸福生活”的片段乃至“少女時代”等偶像組合的MV和流行歌曲。這些喇叭媒體被稱為心理戰的最前線。

除了大喇叭，朝韓雙方攻心戰的主力戰場是廣播，這也是收音機的用途所在。上世紀八九十年代，韓國對朝廣播中最有效的莫過于歌曲，描寫鄉愁與母愛感恩的歌曲往往最能打動人心。新世紀開始后，韓國對朝播放主要是流行歌曲，針對朝軍20多歲的年輕士兵。朝鮮僅有幾個能收聽的外界廣播頻率，當局會盡力阻斷電波或沒收收音機。

2004年6月，朝韓兩國曾一度達成協議，停止在軍事分界線沿線的所有心理戰。當年8月，雙方在邊境豎起的高音喇叭、廣告宣傳牌等都被撤銷。2010年5月“天安艦事件”發生后，韓國的民間團體重新開始向北方放氣球，韓軍也在當年10月“延坪島炮擊事件”后，一口氣在3個月內向朝鮮投放了約300萬張傳單。

2011年9月，韓國曾高調亮相專門用于戰時的野戰宣傳車，并對外表示已建立存有數百萬份傳單和廣播稿的數據庫，可以在一旦戰爭開始時快速展開傳單拋灑和對敵廣播。國防部政策企劃官柳濟承曾自信滿滿地表示，韓國的心理戰通過宣傳韓國的優越性，能讓朝鮮官兵士氣低沉，“這是比炮彈還管用的意識炸彈”。

據統計，從上世紀80年代至今，韓國已向朝鮮散發了19.18億張傳單。這些大規模、內容豐富的“攻心戰”到底能起到多大的作用？

普通朝鮮人撿到韓方氣球投放來的傳單和物資等必須上繳，一些學者認為，有些心理戰的效果可以忽略不計。例如，韓國曾在圣誕節時點亮了金浦愛妓峰上的圣誕樹。但能看到的朝鮮人實在是微乎其微，即使看到，認為基督教是美國傳播的迷信活動的朝鮮人也很難理解其含義。

針對韓國的心理戰，朝鮮也有諸多的反制措施，無奈自身的傳播能力有限，只能靠最高領袖的傳奇故事撐門面。但近來韓國人驚訝地發現，朝鮮也開始采用一些時髦的手段，尤其是對網絡的利用。

2010年，朝鮮宣傳部門“祖國和平統一委員會”運營的網站“我們民族”開通了“推特”以及YouTube上的視頻欄目。在“推特”上，朝鮮繼續與韓國和美國展開宣傳斗爭，威脅要對二者發起“無情報復”。一年多后，朝鮮針對韓國的宣傳網站“民族自主”也開始利用美國的社交網站發布信息。

自從朝鮮開始通過網絡向韓國人“發傳單”，韓國的網絡警察就變得異常忙碌。韓國政府在散播假消息和反國家行為的法律框架下屏蔽了這些網站。韓國網民金桑繁（音）認為政府的舉動有些反應過度。“朝鮮那樣的鼓吹很幼稚，我們不至于被那種言論所迷惑。”

但此前擔任韓國網絡媒體協會負責人的全京雄（音）表示，有關平壤的網上宣傳應嚴格管制——這些資料并不是無害的。“實際上，在韓國內部有支持朝鮮的力量，會有人聽信那樣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