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把人經歷的學校教育比作一條河流的話,小學是教育的上游。對于一條河流來說,上游不能受到污染,這是環保的要求。而對于教育來說,處于上游的小學,就不能讓孩子變壞,這是教育的基本要求。把德育放在首位,培養學生良好的習慣、健康的心理,保持上游的“山清水秀”,這就是小學階段的主要任務。
農場中樂學
正確的教育,是找出與眾不同的生活之道,讓孩子們從心的局限中解放,享受著愛,自由地生長。一個農業大縣環境下的校本德育特色可以是什么?我們在回答這個問題的過程中逐漸探索出一條符合我校實際的“農場教育”之路。
我校是一所私立小學,學生有一千一百多人,以寄宿生為主。對于寄宿的孩子來說,學校既是學習樂園,更是生活家園。怎樣做到“讓校外的孩子向往,讓就讀的孩子快樂,讓離開的孩子難忘”?針對學校空間狹小、學生課余生活枯燥等問題,“農場教育”的念頭在我腦海中浮現了出來。于是,我們決定在校門前的廢墟上“墾荒”,清理雜物、平地圍欄、建水池、修道路,一塊約五畝大小的農場基本完工,然后就是給各班劃分土地,學生可以種植蔬菜、水果等作物。同學們給它取名為“開心農場”。
提起農場,我的腦海里閃過了“教育要革命”的口號:“學生要以學為主,兼學別樣,不但學文,也要學工、學農、學軍,也要批判資產階級。學制要縮短,教育要革命……”我有過“學農”的勞動體驗,現在回想起來,有些酸苦,卻不乏有趣。孩子們大多來自農村,卻對農場如此陌生,這小小的“開心農場”居然在孩子們心中掀起如此波浪,是我始料未及的。
當初,我們決定開墾農場時,耳邊也不乏反對的聲音,說我們“不務正業”,我卻堅持認為,農場對孩子成長的意義是深遠的。當孩子親手種下西紅柿苗,觀察著它的生長過程,澆水、施肥,滿心歡喜地等待開花、結果,當他們品嘗到自己的勞動果實時,勞動的快樂會滋潤孩子心田,“熱愛勞動”就不再是紙上談兵。
小農場,大教育。如今,班班有園圃,人人喜種植,“開心農場”成為我校教育理念華麗轉身的載體與試驗場。當然,目前農場的管理無法達到理想的狀態,但至少可以給孩子們帶來別樣的快樂,這也是教育目的之所在。
教育是慢的藝術
春天到了,“開心農場”第四季又要播種了。各班同學早已在保安的幫助下將自己的“自留地”翻整好。農場是由學校保安兼職管理的,他們當過農民,加上農場離校門很近,也方便指導學生。
開學初,各班同學都陸續到農場播種,唯獨不見三(1)班的動靜。保安心里著急,擔心錯過了季節影響收成。于是便主動買來辣椒苗、玉米苗等,替同學們插種到土里。在保安的精心管理下,辣椒苗、玉米苗長勢很好。但三(1)班的同學們還是沒有興趣,別人都在忙活著,他們卻總是無精打采地應付,少有同學關心種苗的生長情況。
快放假了,農場里一片豐收的景象,辣椒樹上吊起了長長的辣椒串,玉米稈也背上了長滿“胡須”的玉米棒,大家興高采烈地摘茄子、剪辣椒、掰玉米,卻不見三(1)班同學的蹤影。他們是在等待,等待保安幫他們去做。
按理說,保安的主動幫助應該受到表揚,我不但沒有表揚,甚至還在會上批評過這種行為。因為,保安的樂于助人實際上卻違背了學校開辦農場的初衷。我們開辦農場不僅僅是為了獲取果實,更重要的是讓孩子們在勞動中享受快樂,體驗勞動的艱辛,每一天都能懷抱希望。學生沒有勞動,就不會體驗勞動的快樂與艱辛;沒有播種,就不會對作物生發情感,更不會對其生長產生期待。
我總在想,有沒有這樣一種可能:也許三(1)班的學生正在籌劃播種的事,而保安卻包辦代替了?很多時候,我們會“等不及”。教育中更是如此。小孩剛學走路時,摔跤總是難免的。有些家長,生怕孩子摔倒,寸步不離地守著,孩子身體稍微傾斜一下,家長立馬出手相助。我們有沒有想過,也許再等一會兒,孩子就會在搖搖晃晃中找到平衡,驚喜就會發生。
寫作這篇文章快結束的時候,我又遇到了兩位“等不及”的家長。夫婦兩人個頭都不矮,孩子四年級了,身高卻只有1.1米。他們四處求醫,最近剛花幾萬塊錢買來一種特效針劑,想要為孩子注射。由于孩子寄宿在學校,家長便要求生活老師為孩子定時注射。由于生活老師沒有護士資質,不能承諾這項服務,我委婉地拒絕了家長。同時,我試圖勸阻這兩位心急的家長:竹林中的幼竹在出土時,長得很慢,需要在土里生長許多年。當它長到約一尺長時,便會飛快地長,一夜之間就能長出一截。原來,前面的過程雖慢,卻是為日后積蓄能量。沒有前面的“慢”,就沒有后面的“快”。孩子的成長也有自己的規律,做家長的應該學會等待。即便孩子真的需要幫助,也最好用傳統方法,如加強運動,補充缺少的維生素、蛋白質等營養成分,別讓好心辦壞事。
有人說“教育是農業”,意為教育不是工業,生產的不是一個個標準的零件,而是培育有鮮活個性的人。如果說教育是農業的話,學校就是農場,教育者要做的就是培植好的土壤,以滿足各種作物的成長需求。這么說來,教育也是有季節規律的,要抓住機會,才會獲得豐收,既不能延誤,也不能操之過急。■
【熊興權,瀘州市瀘縣梁才學校校長】
責任編輯/苗 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