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愛他，他卻愛她

春節(jié)回家參加了一場初中同學聚會，席間大家相談甚歡，無限感慨。那樣的青春時光里，總有那么多美好的回憶像金子一樣閃閃發(fā)著光。

坐我旁邊的城突然舉起酒杯對我說：“栗子，來，我敬你一杯，就算為我當年那場無疾而終的暗戀。”我有些驚訝地端起酒杯：“你暗戀我？我怎么不知道？”

“你要知道的話，那還能叫暗戀嗎？我到現(xiàn)在還對班主任耿耿于懷呢。你記得不？初一剛開學的時候，我們是同桌。那個時候你學習好，人又長得漂亮，我當時就暗暗地告誡自己要好好學習，要在成績上跟你不相上下。誰知我的計劃還沒來得及執(zhí)行，老班就重新編排了座位。我當時那個恨啊，要不是他的一個決定，我現(xiàn)在好歹也是個重點大學的畢業(yè)生了你說是不是……”城自顧自地回憶起了當年的好多事情，可我努力地想了半天，也沒想起來當年我有和他同桌過。

他記得我當年的發(fā)型，記得我發(fā)箍的顏色，記得我喜歡的歌，愛看的小說，甚至我第一篇被老師當范文來讀的作文題目他都記得。我被他說得一愣一愣的，原來我最青澀的時光曾經(jīng)被一個人這樣惦記過。而我對他最多的印象不過是班上普普通通的一個男孩，有點調(diào)皮，不太愛學習，僅此而已。

可是那個時候我也曾這樣懷揣著一個小秘密關(guān)注著一個人，他是隔壁班的班長，也是全校成績榜單上我永遠沒法逾越的一個名字，有他在，我永遠只能是第二名。可是也因為他在，我永遠不允許自己考到第三名，這樣我們的名字永遠挨得最近。那個時候喜歡一個人的表達方式是如此的隱晦而簡單，簡單到哪怕只是看到他就好。

我也知道他喜歡的球星，知道他的座位，知道他愛去哪家書店，喜歡哪本雜志，甚至他喜歡用哪種款式的筆記本我都知道。每次裝作若無其事地向他們班同學打聽關(guān)于他的細枝末節(jié)，心里卻是難以掩飾地欣喜若狂。

那時候，一下課總是無比期待能在某個場合與他偶遇。早晨做早操是我一天中最快樂的時光，我總是能在人群里一眼找到他，也只有在這樣的場合我才敢任自己的眼神肆意地纏繞著他。等他意識到有人這樣盯著他的時候，我就迅速地移開，心里卻是小小的得意。這樣默默關(guān)注著一個人的感覺，又甜蜜又苦澀。

有一次終于等到一個我們近距離接觸的機會，那是市里組織的一場演講比賽。學校領(lǐng)導商量后，決定派我們倆去參加。于是我們被老師叫到會議室培訓，那一刻我幸福得快要融化掉了。可是就在我緊張得不知所措的時候，他做記錄的筆記本里突然掉下來一張女孩的照片，是小小的寸照，這女孩正是我們班的文娛委員，學校大大小小的晚會總是能看到她的身影，漂亮得讓旁人自慚形穢。

原來他關(guān)注的是她，那張照片應該也是費盡周折才弄來的吧。被他細心地放在隨時攜帶的筆記本里，可見這個人的重要。

那么是不是他也知道她的喜好，她的性格，她的喜怒哀樂？而她卻不知道有這樣一個人每天默默地關(guān)注著自己，就像他也不知道我是如何費盡心思想要知道他的丁點消息。

那一刻，我突然釋然了。

許多年之后，“你愛他，他卻愛她”也許是狗血的三角戀甚至四角戀的肥皂劇。可是十幾歲的時候，我們只是這樣不求回報地關(guān)注著一個人，喜歡他卻沒打算讓他知道，偷偷摸摸地去搜集有關(guān)他的所有信息。

曾經(jīng)我們都是很專業(yè)的私家偵探，因為那份純粹的簡單的喜歡，就那樣默默地關(guān)注著，哪怕只是看一眼，心里就是鬧騰騰的小歡喜。然后就像那首詩里寫的“你站在橋上看風景，看風景的人在樓上看你”，就在你不遺余力地關(guān)注著某個人的時候，殊不知另外的一個人正在費盡心思地關(guān)注著你。

那么，那一年，你是誰的特別關(guān)注，誰又是你的特別風景呢？

其實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那樣的青春時光里，我們都曾這樣純粹地喜歡過一個人。這樣的回憶永遠在記憶里閃耀著最燦爛的光芒。

編輯 / 陶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