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一:病后重生
——德德瑪說:“演出不再是為了掌聲,而是要證明給自己看,我還沒有完蛋。”
1998年,在日本演出的德德瑪突發腦出血,昏迷了9天才醒來,醒來后,發現身體壓根兒動彈不得,在同事和醫生的眼里,她看出了病情的嚴重性:“當時覺得一切都完蛋了,正是事業發展最好的時候……年輕時都是憑著好嗓子唱,那陣子突然開竅了,知道唱歌是怎么一回事了,突然身體卻不行了。”
很多人都斷定她再也不能重返舞臺了。然而,1999年10月,也就是德德瑪病后的一年零六個月,在北京音樂廳舉行的一場隆重的國慶音樂會上,德德瑪渾厚的歌聲又一次唱響在北京的上空。
病后重返舞臺的德德瑪,讓觀眾驚嘆,腦出血這樣嚴重的疾病竟然沒有在她身上留下痕跡。“其實我的右半身到現在還是幾乎不聽使喚,一條腿根本使不上勁,走路是一拐一拐的,但是在舞臺上,因為我是站著的,然后右手一動不動地握著話筒,所以觀眾看不出我有什么不對的地方。”
而實際上,舞臺下的德德瑪是一個有嚴重腦出血后遺癥的病人,右邊的眉毛比左邊高,左手不得已要替代右手完成它原本要進行的工作。
“那時候我喝水都往外漏,說話也含混不清,還想唱歌,在有些人看來簡直是天方夜譚。”德德瑪的丈夫拉西尼瑪也反對她再上舞臺,希望她從此退居幕后,但是德德瑪就是不甘心,她想向命運挑戰,用她自己的話說是:“我就是愛和自己過不去。”于是,她身體剛剛好轉一點,就開始練習起唱歌來了,“可剛開始嘴巴完全不受自己的大腦控制,舌尖不靈,左邊嗓子使不上勁,唱出來的調簡直是從南跑到了北,但是我不氣餒,一點一點練,竟然就感覺一點一點開始回來了,后來練得基本上就有那調了。”
就在采訪的前一晚,德德瑪和兒子塔勒一起在首體演出,演完后,兒子責怪媽媽太使勁,放不開,“他哪知道,我不使勁就生怕舌頭不靈,原來容易的事情在病后都變得不容易起來。”因為不服輸,所以每場演出,德德瑪都“使勁”得很,生病前的演出是為了掌聲和榮耀,而現在,每場演出,她都感覺到是一場與自己的較量。“演出不再是為了掌聲,而是要證明給自己看,我還沒有完蛋。”
她所到之處,那股生命的頑強勁都無不讓人為之動容和哽咽,她的《牧人》專輯唱片監制人陳珞在說起德德瑪的專輯制作過程時,就忍不住落下男兒熱淚:“她只能坐著錄音,唱累了歇會兒再繼續錄,她能重新唱真的是一個奇跡。”
幸福二:“紅雨傘,大肚皮”
——德德瑪說,自己的身體恢復得這么好,主要是有這把“紅雨傘”遮風擋雨。
如果閉上眼睛聽德德瑪的歌,眼前就會出現這樣一幅畫面,有微風吹過草原,泛起一陣陣綠色的波浪,然后,一首首美妙動聽的歌謠就隨著這綠浪緩緩地流淌進心田。德德瑪的每一首歌都是一幅畫,一個故事。
德德瑪在病后,推出了她的一張新專輯《紅雨傘》。每每說起這張專輯,德德瑪就會帶你走進這樣一幅畫面:早上七點整,日本病房里的窗戶打開著,半躺在病床上的德德瑪翹首以盼丈夫的到來,丈夫住的賓館與醫院一橋之隔,當時正是日本的梅雨季節,雨淅淅瀝瀝地下著,一會兒,橋上,丈夫的大肚皮出現了,接著丈夫打著的紅雨傘出現了……德德瑪說,每天這樣的凝望讓她心生溫暖。她對丈夫說:“等我好了,就要寫一首歌叫《大肚皮紅雨傘》。”德德瑪說,自己的身體恢復得這么好,主要是這把“紅雨傘”給自己遮風擋雨。生病前,因為自己經常在外面演出,夫妻倆聚少離多,但是生病后,丈夫卻像影子一樣一直在她的身邊,正是有了丈夫的相扶相守,她才能夠這么快地重新站起來。
德德瑪病后,醫生告訴她,她右邊的神經不工作了,要想站起來,要通過不停的康復練習培養新的神經來指揮身體,醫生說可先從練習抓黃豆開始。抓黃豆對正常人來說是個再簡單不過的動作,可是對于德德瑪這個當時偏癱的病人來說,抓一粒黃豆都得花上好幾個小時,艱難而枯燥。剛開始練時,德德瑪堅持不下來,幸好有丈夫這個監工在身邊“逼迫”,終于逼她練到了可以抓幾百粒黃豆。“真的是一天一個變化,這給了我很好的暗示,原來,通過練習我是可以重新控制我的身體的,也給了我隨后進行康復練習的信心與力量。終于有一天,通過練習,我站起來了,站起來的那一瞬間,那種感覺真的是太美好了。”
德德瑪站起來后,丈夫又開始陪她爬樓梯。當時,他們家住13樓,他們就坐電梯到10樓,然后爬3層樓梯,一段時間后,再坐電梯到8樓,爬5層。實在爬不動了,德德瑪哭著說: “不爬了,堅決不爬了!”丈夫“連哄帶拽”,在后面托住她的半個身子支撐著她往上爬:“不行,你一定得爬。爬樓可以鍛煉你的腿肌,否則你一輩子都走不了路了。”
就是這樣在丈夫的鼓勵與陪伴下,奇跡在德德瑪身上發生了,站起來了,可以慢慢走了,然后,可以重新站到舞臺上去了!
德德瑪跟拉西尼瑪是重組的家庭,德德瑪從內蒙古調到中央民族歌舞團擔任獨唱演員時,剛結束一段不幸福的婚姻,當時拉西尼瑪是團里的編導,也剛剛離異不久,兩人在工作接觸中慢慢產生了感情。“他非常有才華,但是跟我結婚后,因為我的事業,他做出了犧牲,因為我總是在外面演出,所以大部分時間都是他在照顧家庭。”
生病前,拉西尼瑪是德德瑪的“御用翻譯”,生病后,拉西尼瑪對自己的角色定位是:“人家說我是她的護理員、保鏢,我說都不對,只能說我是她的影子。影子起不了多大作用,因為她的病我治不了,但是我會不離不棄,在身邊給她做伴。”
幸福三:母子關系在媽媽病后得以修復
——以前懶惰的兒子竟然幫媽媽洗衣服了,還一手操辦了媽媽的個人音樂會。
德德瑪唱的歌不是跟草原有關,就是跟母親有關。
熱愛母親的德德瑪卻坦言自己不是一個好母親,離異后,她帶著兩個孩子來到北京生活,跟拉西尼瑪重組家庭后,剛開始,兩個孩子都不接受這個新爸爸,所以就找茬跟德德瑪鬧別扭。加之她經常在外面演出,一演出就是一兩個月,幾乎管不上孩子什么,所以孩子跟她就比較生疏,倒是后來,因為拉西尼瑪經常在家陪孩子下棋,帶他們出去逛街,為他們做可口的飯菜,兩個兒子更喜歡這位新爸爸了。小兒子塔勒曾經非常叛逆,“他小時候不聽話,曾多次送他學音樂、舞蹈,但都沒堅持下來”。兒子完全不想走媽媽給自己安排好的路,而是隨后瘋狂地愛上了搖滾……但母子二人的關系在德德瑪病后得到了修復,當塔勒看到媽媽生病的樣子,才真正意識到媽媽也是脆弱的,是需要自己去關心的,而以前一直只埋怨媽媽給予自己的關心太少。于是,以前懶惰的塔勒竟然幫媽媽洗衣服了,還一手操辦了媽媽的廣州個人音樂會,為了和母親同臺演唱,也開始學民族音樂了。而德德瑪也試著去理解兒子的搖滾樂。2007年9月,德德瑪在北展劇場舉行了從藝47年來的第一場個人演唱會,她與兒子塔勒手拉手同臺獻歌,濃濃的母子情感動了在場所有的觀眾。
德德瑪說與兒子合作其實非常困難,“他是男中音,我是女中音,調不合適,要么是他將就我,要么我將就他,只能犧牲一個,很痛苦。”但是正是這種相互犧牲,讓他們體會到了母子合作的幸福。
兒子們曾跟爸爸一樣,希望德德瑪不要再“逞強”上舞臺,但是現在他們又都站在她身后支持她,對此,塔勒是這么說的:“我們希望媽媽能夠更好地休息,好好養身體,但我們也明白母親對歌唱事業的熱愛,所以我們尊重她的選擇。”
現在,大部分時間,德德瑪跟老伴、大兒子、小孫女生活在呼和浩特,偶爾回北京的家里看看,一家人其樂融融,她說:“沒有什么比家庭和諧更幸福。”
據《金色年華》
編輯/平湖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