質數的孤獨
現在的你去了離雅江最近的縣城。早上起床,不知要不要給你短信,我感覺到那種依戀,絲絲縷縷地纏在心頭。你說昨晚睡得不好,我也不知該說些什么?你這樣子我真的擔心。你說要我不擔心,可怎么可能呢?
風吹哪頁讀哪頁。真是有趣至極。不知你讀過沈從文的書沒有,他寫過一段很純凈的湘西愛情。他說:“我一輩子走過許多地方的路,行過許多地方的橋,看過許多次數的云,喝過許多種類的酒,卻只愛過一個正當最好年齡的人。”這不是經典的愛情表白。
告訴我,為什么剛剛分開就那么想念……我什么都做不好,或許是什么都不想做了,心里想的全是你,你的影子在腦海里怎樣都揮之不去,幾乎是要抓狂的感覺,讓我欲罷不能。一遍遍讀你的信,回想才剛剛過去的那幾天,多么期盼相聚的日子可以到永遠,可是這一期盼又是多么的可笑,多么的不可能……
你越是對我好,越是令我深愛,我越是不愿放手,想到不可預知的未來,我就感到揪心的痛。我不好,一點都不好,你看到的,你以為的,我很聽話、懂事,都是我刻意假裝的,因為我怕你擔心,因為我知道你希望我不要太孩子氣,可是這樣,我好累。我沒有辦法輕松起來,我終于知道自己為什么在過馬路時會擔心被車撞倒,因為我潛意識里是希望自己被撞倒的,那樣的話,就可以安安靜靜地什么都不想了。可是,我又那么不甘心自己就這樣離去,我還有好多愿望沒有實現,我還無法舍你而去。
此刻,我陷入極度頹廢的情緒里了,是一種質數的孤獨,請原諒我,原諒我……
所有的門都關上了
天灰蒙蒙的,雨一直在下。沒完沒了。下午,靜靜地站立。透過窗口,不知那天邊暗色繾綣的烏云中,是否隱藏著一顆巨大的驚雷。
我還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手,自己的心……
昨晚,借著微弱的燈光看了你許久,想要拼命記住你的眉、你的眼、你的唇、你的鼻,你安詳睡著的樣子,想到或許窮盡一生也無法相守的未來,我的淚頃刻泛濫,卻不敢驚擾疲憊睡去的你。
或許是因為這樣壓抑著睡過去,夢中,我被人蓋住頭,眼前漆黑,呼吸困難,喉嚨被扼住,掙扎著,孤立無援……噩夢驚醒時,心情灰暗到極點,慶幸那一夜那一刻你還在身邊,緊握你的手,絕處逢生,所有的人門都關上了。
一直記得那個真實的西蒙·波伏娃,曾經在她19歲時發表著名的獨立宣言:“我決不讓我的生命屈從于他人的意志”。我偏執地信奉這個理論,我唯一能做的只是不計結果的愛你,期待著癡心或許能換一生呢。
雨一直下,心情像冰冷的雨一樣地陰郁著。毫無意識地翻開手邊的一本雜志,讀的卻是有關精神病研究院的一段故事。那些研究精神病的專家,也多少有著陰郁的心理。而我在跟隨閱讀的“精神的郁積”中,突然地生出“絕筆”之感。似乎每次向那個郵箱里發信,都成了絕筆!
有人說,愛情的強弱程度,取決于男女大腦深處的化學物質——多巴胺,去甲腎上激素和血清素。我不知道,這三種物質在我體內呈現著一種怎樣的交織狀態。它們活躍的時間有沒有規律。莫名的煩躁,卻在見到你的那一刻,瞬間消失。有時候,真的不知道你是良藥還是毒藥,給我傷痛的同時也會讓我無比迷戀。
時常會想,我們為什么會在人海中相遇,難道真是老天爺安排的一切,不知道你信不信命,我從前是不相信的,我總覺得人能改變自己的命運,可是現在,我漸漸相信了,仿佛一切早已注定,讓我在這個錯誤的時刻遇見你,欲罷不能。
我們是自己的魔鬼
未來的路不管如何坎坷,始終要由我一個人走下去。
突然,對一切事一切人都沒有了期待……
我無從知曉,我們在一起的時光能有多久,或許第二天醒來就是結束。我想現在我能做的,就是把每次與你相處都看做是最后一次,讓自己快樂,也讓自己盡量少帶給你一些憂郁。人的感情總是難以控制,特別是我,間歇性神經病總是會不定時地發作,我心里很清楚,這樣的我,你是不喜歡的。你喜歡看到我笑,那以后在你面前,我就保持微笑的樣子,就算分別后,你再記起的,也只有我開心的樣子。
“湖海悠悠,孤舟浪頭,來人未渡,殘照山樓。”這是那位大師后來發給我的短信,他說這是一個很不好的卦。我與他沒有見過面,第一次接觸,他算到的事情卻真的很準。卦面的意思,是說我的婚姻如同湖海悠悠,現在的我孤身一人站在岸這邊,他在岸那邊,卻不會渡過湖海,終有一天還是會分開。
你說,所愛的一定能完全擁有嗎?人生中某些人某些事,當努力去爭取過,就算不能擁有,就算有遺憾,也比白發蒼蒼時自責自己沒有努力要好。因為我這樣想了,所以,我現在不要和你分開,我控制不了自己對你的愛,我無法忍受沒有你。那天發神經般說要離開你,換來的是無盡的心痛,原來我是那么害怕你消失不見,我以為固執地跟自己說一百遍:不愛你,就會不愛你,原來這次說謊的游戲我再也騙不了自己了。
我很想自己堅強些,無謂些,坦然些,很想不再為你增添苦惱,很想做個聽話的、默默愛著你的人,可是當你說要離開我的視線,那一刻我就有虛脫的感覺,如果那一刻閻王來取我的命,我想我定會義無反顧地跟著走了。走到現在,我已經判斷不出,我們的開始到底是不是個錯誤?那就是錯誤的吧,可是為什么我又會無法自拔?難道愛一個人也是錯誤的嗎?
我愛你是以悲劇的形式肯定人生
經過樓下的十字路口時,急救車呼嘯而過。我的心被揪得緊緊的,忽然害怕起來。我不喜歡湊熱鬧的,可是這次我卻幾乎是奔跑著過去,想要一探究竟。撥開人群的那一刻,我能感覺自己的手在發抖,直到看到地上躺著一個不認識的男人后,懸著的心終于落下。我真傻,這個時候你應該在家中的,我怎么會以為遭遇車禍的人是你呢?圍觀的人很多,我站在人群里,身體麻木得竟挪不開腳步,直到看著醫生把那個奄奄一息的男人抬上救護車離去,剩下一攤血和肇事車輛留下的玻璃碎片驚心觸目。
人群漸漸散去,我的心很痛,很累,拖著疲憊的身體慢慢走回家,天空竟然飄起了細雨,想要快點找些光亮平復心情,走到家門口時才發現,鑰匙不見了。那一刻,我再也堅強不起來……待我取回那枚備份的鑰匙再次回家,我坐的車恰好停在發生事故的地方,這里已恢復正常交通秩序,不知道剛才那個男人是否脫離危險?或者已經離開人世?
終于安全到家,房間依然空蕩寂靜,我的心也依然沉重。這個晚上發生的事,讓我半天回不了神,種種假想的場景充斥大腦,無法安生。人的生命真的太脆弱了,生死就在一瞬之間,我害怕了。忽然就覺得,我們不應該愛得那么深刻,那么濃烈,因為這樣的愛,讓我們彼此都害怕失去,倘若這個世界忽然沒有了你,我該如何面對?我不敢想象。
最近,我時常在想你說的那個問題:人活著是為了什么?在我看來,應該是能為別人帶來快樂吧!可我卻沒有做到,我已經找不到足夠的理由來證明自己存在的價值了。在家人眼里,我不聽話不懂事;在朋友眼里,我情緒化,易沖動;在同事眼里,我丟三落四,不夠認真。現在你的眼里,我開始自私、刻薄了。
想要停止自己的錯誤,想要改變自己,卻覺得力不從心,我好累,想睡下不再醒來。你說得很對,人不能太自私了,我們不能為了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而傷害一些人,而不計后果。愛一個人沒有錯,但是也沒有誰規定,愛,非要有個完美的結果。此刻,我能體會死而無憾的意思了,對你,我還是說不出“決絕”這兩個字,因為我害怕一旦說出口,我們就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回不到從前
深夜。高速公路上一團漆黑。偶有幾束光杵杵地射過來。聽到的是車輪刷刷的聲音,是它的歡叫。抬頭看,真的像是看到一枚夜航機的燈閃爍而過。
我們還能回到從前嗎?
腦海里竟然冒出這樣一句話,不知是問自己還是問別人。想狠下心來斬斷過去,重新開始。多年前那些漂泊的心思也像水中的魚浮泛起來,過去的漂泊是為一份遙遠的事業,而現在,只是為了尋找一個遙遠的天堂。
你不知道我這些日子的感受,我幾乎每天都會想你,尤其是夜深人靜時,心中的絞痛,常讓我的淚痕從黑色的夜里走到晨曦。你能想象,一條原本是兩人約定要走下去的道路,突然被拋棄的感覺嗎?我就像一條在大海中航行的船,突然沒有航標燈,風雨大作。但前面的路呢?我只有咬著牙走下去。因為已經無路可退。
偶然翻到陳丹青的畫,草原上,就是一個世界。這些陌生的人和陌生的羊群。而我只是站在畫面之外的人,被寂寞給吞噬了。也許我們以后還能做朋友,也許我們就是陌生的路人。
“夜4e76f1a91a47e426de872dbbbb53f755照亮了夜”
“是這樣的,從一開始我就是進入了一場夢境,所有夢里的都是美好,而夢外的事實是屢屢給我以沉重的打擊,殘酷。”
就在剛剛結束的那場昏昏沉沉的午睡里,我看見一匹紫色的小馬在煙雨蒙蒙的草原上奔跑。開始他是歡樂的,后來我感覺到他的迷茫,無助,在偌大的草原顯得如此渺小。他還有所期待?他的奔跑以前那么充滿力量,而如今,沒有了方向。不是路程太遙遠,而是他在向前眺望時,他已經看不到曾經同行的伙伴。
從草原到一座山的距離只是一個蒙太奇鏡頭的鏈接。他在踽踽獨行,尋找著一片瘀著青色的身體。在狂風暴雨中,那片青色的印痕,如一塊跳躍的光斑,在他的心頭捶擊著……也許他在后悔著,如果不是滯后,脫離隊伍,也許他不會如此孤單。可他不知道,他的同伴,一直把怨恨的目光深藏在濃濃的夜色之中……
小紫馬身陷泥沼。他一點點地下沉,這時候,他終于看到了一個俗世的巨大力量。遠非他這小小的軀體所能承載。他驕傲地昂著頭,望著遠方,他視線穿越的地方,雨停了,清晰可見。有一棵野草,那是他在經過她身旁時,野草所作的自我介紹。“我只是一棵野草,我在大自然中自生自滅。”當時,他是心痛地放慢蹄步,慢慢地踱過去,想更近地靠近她,以自己的身體幫她遮擋一些風雨,他敏感地呼吸到一種叫痛的“呼吸”。他要帶她離開,可野草說,我不能離開腳下的泥土,那樣的話,我會很快枯萎。可野草的心里在說:“再靠近一點,我就跟你走。”
小紫馬在路經一片森林時,突然地動山搖,一棵棵蒼天大樹紛紛墜地。他奔騰著四蹄,四處躲閃,沒有奇跡發生,其實從一開始,他就在盼著奇跡,盼著上天將時間倒回,倒回一個錯過起點的時間節,倒回可以并駕齊驅的相遇地帶。樹砸下來,他的腿,他的身體,在迎接著砸向他的一切事物。這一天,提前到來,也提前結束他的尋找。任何尋找都不會結束,他在倒下的一刻對自己說,我不能放棄,那是我最喜歡的。他哀傷的目光里,看到的是一個漸行漸遠的“世界”,那曾是他無比向往、充滿期待且快樂的世界。他的不甘心每萌動一點點,就有一棵大樹狠狠地砸下來,發出沉悶的聲響。他一直默默忍受著,沒有叫喊,他愿意再承擔多些只屬于一個人的傷害,他看到夜把夜照亮,可他也看到,大樹一次次倒下,汪洋般的眼淚很快就淹沒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