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干部該怎么選?
很多老師選擇了與那些曾經當過班干部的同學進行商議,商議之后,就能比較順利地確定大部分人選,這是很便捷的辦法。我認為,這有些過于簡略了。為了解決生活中的一件事,講究效率是可以理解的。但是,如果從教育的角度來看,效率并不是唯一的尺度。我們不能把一個可能蘊含著豐富意味的存在,簡化為一個純技術性的過程。
我帶的是高二,學生對高中的學習生活已經相當的熟稔,新鮮感已經失去,高中的生活邏輯在平淡中“明晰”起來。應試教育的那種強大的現實性已然山雨欲來,很少有學生不受它的影響而仍對學習生活抱有理想和浪漫的心情……
多年的教學經驗告訴我,此時學生對待班干部的態度大概有兩種。
一是篤定心志,全力應試,生活中的一切,如果與應試無涉,都可以放置一邊,不予理睬。這是較為極端的利己主義情形,這情形目前極為普遍,在學生看來,并沒有什么不妥,因為有強大的現實邏輯:考上大學,最為緊要。
還有一種是部分視野開闊的同學,認識到生活中不能僅僅只有分數,分數不能應對復雜的社會現實,必須鍛煉出一種綜合的能力,因此依然愿意挺身而出,擔任班干部。與前面那一類同學相比,這一類同學有更成熟的想法,也有更主動的生活姿態。
不過,這兩種人都是出于現實的壓力,源于社會的需要而決定自己態度與行動原則,雖然都有一定的合理性,卻不免具有一種被動的緊張感。
還有沒有與此不同的態度和行動原則?也就是說,對待擔任班干部這樣一份工作,還有沒有更好的理由,而且,合乎教育的原則?
一所學校的教育行為不能都是出于現實的需要,教育要堅持自身的尺度。我十分認同劉鐵芳教授說的“給教育一點形上的關懷”的觀點。
那么,班干部出爐的過程,就應該盡可能成為教育視野下一個有目的的,有形上關懷的過程。它可以是班級文化營造的一個關鍵步驟,一個重要的節點,也可以是作為教師個人教育理念的一種展現和延伸,而不僅僅是一道固定的程序。
我在開學第一次與學生的交流中說到一個概念——“積極的意念”。
一個班級最終的樣子是由什么決定的?這個問題不那么容易回答,但我相信,在最開始的時候,它很可能決定于每個人心里的一種意念。這種意念支配你的每一個行為,支配你的心理,并最終影響到他人。
當你的意念存于內心,它是積極的、友善的、向上的,那么一個班級很可能就是一個積極向上的班級,擁有強大的凝聚力。反之,你的意念一開始就是消極的、自我的、散漫的,那么這個班級也就很可能是這個樣子。
自然地,我希望這次班干部的選拔過程,成為我所提倡的“積極的意念”第一次重要的演繹。我希望我的學生不再僅僅出于個人的考慮,諸如歷練自己,提升能力之類,而是出于一種更高的價值動機。
在我的言說的鼓舞之下,他們一個個踴躍地走向講臺,帶著自己的個性與風采,表達自己的熱情。這熱情包含了對未來美好集體生活的期待,渴望奉獻和參與的真誠。不管這種表達是出于一種清醒的自覺還是一種朦朧的感受,它本身就很有價值和意義了。無形中,它對我們那種現實邏輯至上的觀念是一種淡化。而作為主導者的我和觀察者的我,此時對這個集體又增添了一絲信心,對年輕人增添了信心。
中間的時候,我總結說,人的內心,其實是很善良、明媚、向上的,但為什么我們生活在人群中,總是覺得人的自私、冷漠呢。原因就是我們都把那種熱情封鎖在自己的胸腔之內,沒有讓這心的光熱散發出來。如果一個集體,一旦擁有了這種隨意散發的通暢渠道,讓善意能自由游走,那么這種善意一定會把每一個人都裹挾進來。
有意思的是,有些同學走上講臺,只是為了表明自己只愿做好一個普通的班級成員,但絕對不是冷漠的旁觀者。這是一種姿態,它給那些沒有積極上臺的同學一種特殊的價值色彩——不做班干部,并不是消極逃避,而是一種主動的選擇,一種獨特的價值認同,或者說,是一種民間的力量。的確,存在的方式,可以是多元的。
這次自我舉薦的過程,因為有了這種人文價值的預設,真正地成為一種善意的表達和生成的過程。那些自我舉薦時或實在、或調皮、或睿智的話語,獲得的掌聲是最好的證明。忽然有了一個奇妙的設想:
能不能把所有的班級活動,都有機地整合到一種有前瞻性和實踐性的教育價值的創設過程中來?就像今天這樣,我們既完成了班干部的選舉,也感到了新集體的溫暖。
編輯/梁宇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