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天空藍的墻板,玫紅色的高背沙發,檸檬黃的會議室;高低各異的展示柜上,擺滿了樂高積木拼出的坦克、變形金剛、城堡;幾個人卡在高高的木桌邊聊天,順手拿起杯子給桌子中間長出的盆景澆水;“嗖”的一聲,一個人順著鐵皮滑梯從二樓沖到一樓,站起來拍拍屁股,若無其事地往資料室走去……
這便是你參觀樂高LEGO在丹麥比隆的產品研發總部時,會看到的情景。
這個為全世界兒童和大人設計了同一種玩具的公司,2000平方米的辦公室就像是個五顏六色的夢幻島。“對樂高這個公司來說,創造出一種激勵型的環境,去激發員工的創意,是辦公室最重要的任務。”頂著一頭亞麻色短發的設計師羅珊·博舒Rosan Bosch向記者介紹了樂高產品研發總部的設計過程。
“我經常會碰到這種客戶,他們跟我說,我想要一個創新性的工作空間。然后我問他創新性是什么意思,他們能舉的例子就是花里胡哨的墻壁,奇形怪狀的家具這類東西。”然而在羅珊看來,工作空間的創新性,取決于里面的人的工作性質。
“為樂高設計產品研發辦公室時,最好的靈感來源,便是在里面到處晃蕩,跟不同的人聊天,看看他們對什么東西感興趣,最常待在什么地方。有時候,他們會告訴我很多意想不到的點子,晃蕩一整天下來,我會覺得腦子已經超載了。”當然,為一個有上千號員工的大公司做設計時,跟所有人聊天是不可能的,羅珊和同事有一套專門收集信息的系統,也有統計歸納的工作模板。但她最好的靈感,往往都是跟員工聊天時得到的。
比如大鐵皮滑梯,這條銀光锃亮的大管子直接連接著辦公室的一二層,應該是整個樂高辦公室最顯眼的設備了。“有些員工跟我抱怨,二樓跟一樓的樓梯分隔得太遠,等電梯又很費時間,如果能像滑滑梯一樣嗖一下直接下去就好了。我突然靈光一現,啊哈,那就來個滑梯唄!”
在丹麥這個北歐國家,許多典型的辦公室都喜歡采用潔凈的白色、溫暖的原木色作為基調。但人們看到羅珊·博舒設計的空間時,總會驚異得眉頭一揚:“你的設計真是……多姿多彩啊!”作為一個在丹麥生活了17年的荷蘭人,她一開始并沒有發現自己有這個傾向。“對我來說,空間的功能是最重要的。然后我會在不同的地方添加色彩,來吸引使用者去留意它。”色彩對她來說,只是吸引使用者的一種工具。“就像人一樣,其實我們人類都是長得差不多的,為什么每個人給人的印象都不同呢?你的穿衣打扮在里面發揮著很大作用。”
“如果你試圖用設計去迎合所有人的喜好,最終的作品會非常平庸和無聊,結果就是沒有人喜歡。在我設計的空間里,如果你喜歡柔和的粉色調,那你就去天藍、粉紅的空間;如果你喜歡大紅大綠,那你也能找到自己喜歡的地方。生活之所以有趣,也就是因為它提供了各種可能性。”
除了為樂高這種創新性公司設計之外,羅珊還接過各種不同機構的項目,比如瑞典的免費學校組織Vittra,醫院、學校圖書館、汽車保養公司等。在她看來,盡管這些機構的空間特性各不相同,但好的空間設計總是有相通的地方。“我覺得好的設計,應該給予你移動的自由,不會把你變得消極冷漠。如果你被環境變得很消極,你的大腦就已經漸漸死亡了。當然,有些室內設計的功能是要保留的,比如廚房、洗手間。”
有些客戶會對她說,我們需要一個多變的,多功能的空間,既可以做這種事情,也可以做其他。但羅珊總是回答他們:“什么是最多變的?是家具嗎?還是我們自己?為什么不讓人在空間里自由移動呢?我們完全可以創造不同的環境,讓人們在里面走動起來。”
在她看來,每種工作都需要創造力,而且創造力是每個人與生俱來的,只是后天的環境,可能讓你壓抑住了它,失去了發掘和使用的機會。“這是我第一次到香港,之前我去過廣州、新加坡。在亞洲,我遇到了很多有趣的人,他們有強烈的改變愿望。”在她的計劃中,到亞洲發展工作是必然的一步。
“徹底改變一個辦公室的成本其實并不高。當然,如果你什么都不做的話,肯定不用花錢。但如果你打算裝修,升級一個辦公室,用傳統方法跟用創新的方法來打造它,花費是所差無幾的。我們所接的項目里,沒有一個超出原來的預算,但卻給了它們翻天覆地的變化。”
有人問她,設計創新型工作空間的最大困難是什么?她想了想:“每種項目都會遇到這種那種的問題,但那本身就是設計工作的一部分,你總是能找到解決方法的。不過,我的設計最大的困擾是,有時在我設計的學校我會給家長截住,他們問我,你是這里的設計師吧?然后開始抱怨,這里有個大問題啊,我根本沒法叫自己孩子回家,他放學了也賴著不肯走!”她說著說著哈哈大笑起來,“每當這個時候,我都有種深深的滿足感。如果你是老板的話,誰不希望自己員工也是這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