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年的距離,是一個青春的長度,你們站在那頭,讓人心里直生羨;我們在這頭,可望不可即。致你們老去的青春,致你們已逝的韶華,致你們奮斗一生已酬的夢想,致你們不惑之年對青澀時光的懷念。
三十年前的你,定是意氣風發,揮毫序滕王,夢想可以染藍一片天。那時還沒有高樓滿目,在高山之上,在鄉間,在羊群里,望去平整的梯田。你心想:其實這樣的生活也還可以,但田園生活當是年老時平靜后的歸屬,現在正值去放手一搏。于是你做了,跌跌撞撞,滿身是傷,那些曾經掛滿傷痕的斑斑痕跡,叫做青春。
你心儀一個女子。用一年的時間去暗戀,一年的時間去追求,再用一生的時間去守護。三十年前的你不說愛,只是喜歡。第一年你用瑪雅人的細心計算你們可以在路上相遇的時刻;第二年你用古埃及人的精心去雕刻她喜歡的禮物;第三年你用古山頂洞人的小心把歲月折進厚厚的信箋中,黃紙黑字,載下的滿是對她的喜歡;剩下一生的時間你用古希臘人的傾心去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你們不必去在意有很大的房子和車,她說你只需要把她娶回來養活就好。你們見面不容易,只能用書信來往,每次你找她的時候都要翻一座山。那年正是柳花飛,你沒車載她,只是背著她趟了一次小河,過了一次小橋。最終離開時,灞橋折柳,這一程山水,道一聲珍重,從此風雨兼程。你要更加努力地用青春灑下汗水,因為你要換取最后的相聚。你的奮斗很簡單,沒有太多的累贅,不為房,不為車,只為你們的感情。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鑿井而飲,耕田而食。你有時食不果腹,窩窩頭就是最能充饑的,還有喝不完的稀湯,也只有這些而已。你的青春沒有經歷過很大的變故,沒有蘇丹紅三聚氰胺毒膠囊。你的學習條件并不是很好,當時一個雞蛋才可以換來一根鉛筆。你也沒有太多的書可以讀,只是把家里傳了幾代的《論語》、《道德經》啃了又啃。后來你出去打工了,實實在在勤勤懇懇,在你很需要一筆錢的時候,你的領導很爽快地借給了你,說:“要先富帶動后富”。你知道他也不是很寬裕,只是人性那時還是慈善的,沒有太多的私心。
青春都一餉。越來越浮躁的紅塵,越來越復雜的人世,越來越發達的科技。當時的你定料想不到,多年后的今天,有多少人眼高手低嘴里高喊夢想卻無從下手;有多少人褻瀆愛情,戲說海枯石爛和天荒地老;有多少人是喝著三鹿牛奶吃著紅鴨蛋服著毒膠囊長大的,而身體卻越來越差。一如你料想不到昨日的“兩情若是長久時”變成了第三者奇遇記;昨日的“入則孝,出則悌”變成了老奶奶跌倒無人相扶的冷漠。科技或許太發達了,人們擁有好多物件,卻不幸福;擁有好多方便,卻不自由。在這三十年的光陰里,在這來與去的光陰里,青春像是精致的書畫,被裝裱于大堂之間。不管它擁有怎樣的美好,積了多少難以忘懷的夙愿,都早已沉淀在塵土中,被歲月的風稀釋在回憶里,再也尋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