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嘴”海盜落網記

2013年10月9日，第57屆倫敦電影節開幕，電影《菲利普斯船長》作為開幕影片首次與觀眾見面。影片取材于2009年發生的真實事件，講述了丹麥貨船阿拉巴馬號在印度洋海域遭索馬里海盜劫持的全過程。僅僅3天后，一部同樣與索馬里海盜有關的現實大片在比利時真實上演了。

2013年10月12日早上8點，一架從肯尼亞內羅畢飛來的飛機剛剛降落在比利時的布魯塞爾國際機場，大多數乘客還沒反應過來，比利時警方便沖進機艙，將兩名索馬里籍男子逮捕。其中一名正是這部現實大片的主角“大嘴”。而比利時警方不無得意地解釋說，他們誘捕大嘴的方式就是邀請他來比利時拍攝一部以他為故事原型的海盜電影。

大嘴“事跡”

大嘴，索馬里海盜頭目，真名叫穆罕默德·阿布迪·哈桑，2012年被聯合國列為索馬里最有影響力海盜之一。與大嘴一起被捕的還有他的親信狄西，此人是索馬里前政府官員，涉嫌協助哈桑管理海盜組織，正是在他的勸說下，哈桑才決定來到比利時，參加“電影拍攝”。兩人此行原本期待達成一次商業合作，萬萬沒想到會鉆進警方精心策劃的圍城。而為了抓獲哈桑，比利時政府花了4年時間。

2009年4月18日一早，比利時龐貝號貨船在開往南非途中與總部失去聯系，船上共有10名船員。幾個小時后，一群索馬里海盜宣布，他們劫持了龐貝號。之后經過71天又30多個小時共170多次談判，船主支付了280萬歐元（折合人民幣2000多萬元）的贖金，龐貝號和10名船員才得以獲釋。

龐貝號是被索馬里海盜劫持的第一艘比利時船。船只獲釋后，比利時警方一直試圖確認這群海盜的身份，先后在2011年和2012年逮捕了兩名參與劫船的海盜。此后比利時警方仍在緝拿幕后真兇。最終，比利時警方將目標鎖定為穆罕默德·阿布迪·哈桑。而此時的哈桑早已記不得自己與比利時還有過節，因為在他的海盜生涯中，劫持龐貝號根本算不上什么大手筆。

永不睡覺的人，這是哈桑的另一個綽號。2005年從漁業公司下崗后，哈桑加入了海盜的隊伍，由于反應機敏，號召力強，漸漸充當起海盜團伙里的大哥。2008年11月，哈桑及其手下在印度洋海域劫持了沙特阿拉伯的超級油輪天狼星號，震驚世界。天狼星號長330米，滿載價值1億美元的200萬桶原油，哈桑警告船主，要是不能在10天內交付2500萬美元的贖金，將會發生災難性的后果，他們會把這200萬桶原油傾入大海。最終船主被迫按時支付贖金，這次行動也讓哈桑在當地海盜中名聲大噪。然而，哈桑干這一行的動機一開始僅僅是為了活下去。

迫于無奈的生財之道

索馬里位于非洲最東部的索馬里半島，北臨亞丁灣，東瀕印度洋，是擁有最長海岸線的非洲國家。作為海上交通樞紐，地理位置十分重要。1991年，索馬里時任總統巴雷遭推翻后，國家變得四分五裂，索馬里陷入無政府狀態。一些外國漁船肆無忌憚地在附近海域非法捕魚，甚至還有些船只向大海傾倒有毒廢料。大批索馬里人失業，而由于沒有政府保護，漁民經常受到外國漁船的攻擊。

經濟困頓，政治動蕩，加上地理位置優越，越來越多的索馬里人選擇海盜作為自己的職業，從求得生存到獲取暴利。哈桑自己也說：“我們就像一群孤兒，孤兒就是失去父親的人，我們失去的是政府和法律的保護，沒有人保護我們，沒有人替我們說話，沒有人幫助我們。”索馬里人由于缺衣少食，饑寒交迫，更使暴力活動增加。因此，海盜只是在海上的一種暴力活動的表現形式。這些舉動得到了難民和居民的支持，使海盜活動變得更為頻繁兇殘。

由于被劫持船只的船東往往采取縱容、妥協的方式處理船只的劫持行為，這一心理也被海盜掌握，他們認為：“船只和船員才是最值錢的。”這樣便養大、養壯了索馬里海盜。除海盜人數增加外，海盜的裝備也得到了更新，已不再使用繩索、大刀和長矛等傳統工具，快艇、重型武器和現代化的全球定位系統、衛星通信等高科技產品在劫持活動中得到了充分的應用，使攻擊范圍從索馬里沿岸擴展到數百公里之外的公海，使劫持活動變得更加得心應手。索馬里海盜心狠手辣，碰到他國海軍艦艇就把被劫持的人員放到甲板上，若是海軍采取強硬手段，他們就殺死被劫持人員，為了保護被劫持人員的生命安全，他國海軍往往只能讓步，這樣就使得海盜得寸進尺，氣焰更加囂張。

2009年，索馬里海盜通過打劫船只，賺取了3900萬歐元；第二年，這個數字就上漲到2.38億歐元。據國際反海盜組織估計，索馬里現在約有1000多名直接劫持船只的海盜，還有承擔談判、后勤保障、武器購買、新人訓練和情報收集工作的其他人員。2012年，索馬里被聯合國評為僅次于敘利亞的最危險國家。

大嘴別跑

在今天的索馬里，還有一種特殊的職業也與海盜有關。由于索馬里海盜猖獗，引起國際媒體的廣泛關注，一些索馬里人就成了職業演員，專門假扮海盜，接受各國媒體的采訪，甚至參與電影和紀錄片的錄制拍攝。在他們看來，真正的海盜根本不會接受采訪，就更別提拍電影了。有索馬里居民打趣說：“海盜怎么會為了錢去演電影，海盜有的是錢，他們怎么會做這種事？他們可沒時間給那些白人講故事。”

那么哈桑為什么會對拍電影如此感興趣，甚至離開索馬里前往歐洲去擔任電影顧問？比利時方面又是如何取得哈桑的信任？對于所有的問題，警方都拒絕透露詳細的細節。但有媒體猜測，今年1月宣布“退出江湖”的哈桑大概以為往事不用再提，真的有些放松警惕了。2012年9月10日，索馬里國民議會選出了新總統，結束了長達21年的內戰狀態，各國也開始加強了國際合作，打擊海盜。根據國際海事局的報告，2012年上半年，發生在索馬里海域附近的海盜襲擊事件，由去年同期的163起降至69起。

2013年1月12日，哈桑召開記者發布會，宣布金盆洗手，結束自己長達8年的海盜生涯。在哈桑宣布退休后第三天，他就和兒子協助索馬里政府從海盜手中解救了3名敘利亞人質，索馬里政府為了鼓勵哈桑，還給他頒發了新的護照。而在新聞發布會上，哈桑身穿黑色西裝，戴一副黑框眼鏡，看起來更像一個商人。他宣布從自己的公司董事會退休。對于這一幕，《獨立報》說：“這太諷刺了。”

顯然，比利時當局也并不認同哈桑所謂的“退休”。據報道，哈桑和他的親信將被以綁架、盜船和組織犯罪三項罪名提起訴訟。哈桑被捕之后，等待他的可能是異國牢獄之災。而歐盟的發言人表示，誘捕哈桑是打擊和制止海盜的又一次新的突破。

但是光靠抓捕一個“大嘴”海盜是沒有辦法從根本上來改變索馬里海盜猖獗的現狀。加拿大的《環球郵報》也評論說：“索馬里海盜的根除之道也并不是在海上，而是在陸地上。”面對索馬里分裂、貧困、饑餓、腐敗等等一系列的問題，國際社會究竟應該做些什么呢？又能做些什么呢？這當然比費盡心機地抓獲一兩個哈桑要復雜困難許多，但這又是國際社會必須要想，也是必須要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