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航母，舊符號

因為口出狂言而麻煩纏身的日本副首相麻生太郎最近手持一把斧子出現在日本橫濱港。橫濱港里，一艘巨大的戰艦正在3000人的注視下舉行命名和下水儀式。日本方面稱，它未來的任務是國防和救援。這艘名叫“出云號”的戰艦，一亮相就被人取名叫“出云號二世”。

第一艘“出云號”完工于1900年，由英國人制造，是排水量近萬噸的裝甲巡洋艦。“出云號”曾在日俄海戰中立下戰功，同時也是日本侵華艦隊第三艦隊的旗艦，1945年被美國戰機炸沉。

又見“出云號”

2013版“出云號”比它的前輩更搶眼，它的滿載排水量達27000噸，擁有248米長的直通甲板，可同時起降5架直升機，搭載14架直升機。盡管從22DDH的編號來看，出云號只是一艘直升機驅逐艦，但今日日本網站還是把它稱為“準航母”。說它是準航母，主要是新版出云號擁有直通甲板，整個船型近似航母，這讓垂直起降戰斗機和直升機都擁有了起降的可能。

“準航母”雖然并不是一個規范的技術稱謂，但可以反映一艘戰艦的性能和改裝潛力。由于出云號有足夠面積的甲板，因此經過改裝后就可以搭載具有垂直起降能力的F-35B戰斗機，從而成為名副其實的航母，日本自衛隊也完全清楚這一點。

風、雨、雪、月，常被日本自衛隊用來命名普通的驅逐艦，如島風、霧雨、白雪和照月。山名則用來命名宙斯盾級驅逐艦，如金剛號，就取自金剛山。日向、伊勢和出云這三艘艦船則取自日本古國名稱，而這三艘戰艦都被稱為“準航母”。

日本航母的歷史可以追溯到舊日本海軍時代。1922年，美、英、日、法、意五國簽署了《華盛頓條約》，條約規定美英日三國主力艦總噸位比例為5：5：3。在當時，處于孕育期的航母還沒有被視為主力艦。華盛頓會議結束10個月后，日本建成了世界上第一艘真正意義上的航母“鳳翔號”。到了二戰時，日本海軍的實力已非常強大，軍艦總噸位位居世界第三，頂峰時期同時擁有20多艘航空母艦。

憑借在甲午海戰和日俄海戰獲得的信心，日本聯合艦隊司令山本五十六在1941年12月出動航空母艦，偷襲珍珠港。此戰讓日本幾乎控制了大半個太平洋。僅僅半年后，1942年6月，中途島海戰讓日本損失了赤城、飛龍、蒼龍、加賀四艘航母，喪失了海上優勢。1945年日本戰敗，美國主導的和平憲法禁止日本擁有航母。1946年，殘留的日本航母被全部解體。

然而，進入21世紀后，被歸類為直升機驅逐艦的日本戰艦卻展現出898917cb716b72908bafb50d3e032f9bc7bef1f46bb563282ec2df5842f94313準航母的特質。2009年和2011年開始服役的日向號和伊勢號直升機驅逐艦的噸位甚至超過了意大利、西班牙等國的輕型航母。和平憲法的約束，并不能讓日本在造船上有所收斂。從目前日本的造船水平來看，絲毫不亞于美國。

“和平儀式”招魂

“出云號”下水的那一天，是廣島原子彈爆炸68周年紀念日。那一天印地語版本的漫畫《夕嵐之街櫻之國》在印度正式發行。這個漫畫描述的是廣島原子彈爆炸之后那些生還者和他們的后代飽受痛苦的生活的故事。而就像出云號下水之日選在了廣島原子彈爆炸紀念日的這一天，包括漫畫在印度的發行，這一切的安排不會是一種簡單的巧合。因為在戰后，日本政府一直有這么一種常見的論調，那就是不斷地突出自己原子彈受害者的身份，但絕口不提自己作為太平洋戰爭發動者這個加害者的身份。

每年廣島和長崎都會舉辦紀念儀式，這些儀式也被稱為和平祈禱儀式。不過今年，我們看到的卻是安倍晉三在繼續給日本貼上這種受害者標簽的同時，也在和平祈禱儀式上談起與和平背道而馳的話題：修改日本的和平憲法。

8月9日，安倍晉三在長崎的記者會上談到了修憲：“為了維護我國的和平安全，相關懇談會正在檢討應該如何在憲法中給集體自衛權重新下定義。”日本修憲有兩種方式，一種是明文化修憲，一種是解釋性修憲。后一種方式是日本自民黨多年來常用的一種手段。根據日本憲法，明文化修憲需得到參眾兩院三分之二議員的贊同，并且還必須通過國民投票，獲半數以上贊成才可成立。相對而言，通過解釋性修憲來釋放集體自衛權是一條捷徑。

在安倍演講前一天，日本內閣做出一項人事任命，將對修憲態度積極的駐法大使小松一郎任命為內閣法制局長官。而對憲法進行解釋，正是在內閣法制局長官的職責范疇之內。經書還是這本經書，但換了個和尚來念，就能讀出不同的含義來。日本如果重新解釋集體自衛權的話，那么就可以在這樣的一個法律指導下，來不斷地發展其武器裝備，進而改變自衛隊的性質。

在安倍談論修憲的幾個小時前，他還在參加長崎原子彈爆炸68周年和平祈禱儀式。68年前的這一天，美國投放的原子彈在長崎爆炸，超過16萬人身亡。安倍晉三在會上說：“日本是唯一在戰爭中遭受過核轟炸的國家，因此我們有責任實現一個無核世界。”具有諷刺意味的是，安倍雖然呼吁實現無核世界，日本卻遲遲沒有加入《不擴散核武器條約》。今年4月，在日內瓦不擴散核武器會議上，與會的70多個國家簽署了敦促各方在任何情況下都不會使用核武器的聲明，而日本拒絕簽字。

雖然日本并不擁有核武器，但是在核研制的腳步上從未停止。中曾根康弘就是日本二戰后核政策的最早制定者。1954年3月，中曾根康弘根據鈾235這一元素名向日本國會提交高達2.35億日元核能開發預算案。一年后，美國軍火商通用動力公司總裁霍普金斯和另外兩名美國核專家抵達日本，標志著日本戰后核工業在美國扶持下正式開啟。

日本《朝日新聞》今年3月稱，目前日本已經積累了45噸钚，其中10噸存放在日本國內，足以制造1000枚核彈。英國核安全專家就認為，盡管目前沒有已知的日本核武器研發計劃，但日本擁有這方面的技術、原材料、資金，如果有必要，可以在一年之內制造出核武器。

日本的禍心

今年8月9日，美國的全美實驗飛機協會在飛行表演中再現了1941年日本偷襲珍珠港時候的情景，現場可以看到遮天蔽日的濃濃火焰和煙塵。當年戰爭真實發生的時候，情景會更加地慘烈。對美國來說，恐怕也在用這么一個舊符號來提醒日本對美不宣而戰的歷史。雖然在1951年，美日出于冷戰的需要結成了軍事同盟關系且一直延續到了今天，但是最近日本政府的種種表現也引起了美國的不安。

8月份的普天間機場一直不得安寧。一架HH-60救援直升機在沖繩南部的漢森軍營墜落，這加劇了沖繩居民對普天間機場的不滿情緒。在通往漢森軍營的道路兩邊，附近的居民經常可以看到炮彈飛過，至今村落旁的山上仍留有彈痕。從宅區上空飛過的直升機屢見不鮮。仔細觀察，直升機下面還懸掛著美軍海軍陸戰隊士兵。

盡管如此，在日本NHK電視臺看來，駐日美軍對日本的保護傘功能仍不可或缺。美國的反導系統使用了各種高新技術，比如衛星可以獲取敵方的導彈發射情報，根據情報，美國的宙斯盾驅逐艦調整雷達方向，然后使用偵察機和地面雷達追蹤導彈飛行軌跡，美國宙斯盾驅逐艦綜合這幾類情報可以精準地發射攔截導彈。而日本能夠獨立收集到的情報不充分，因此需要與美國共享情報。

今年暑期上映的電影《環太平洋》沿用了美國搭檔日本，合作拯救世界的套路。然而，自安倍內閣上臺以來，美國發展再平衡的杠桿在日本右傾的立場下面臨失衡。日本新聞網8月6日報道，日本政府有意將發動侵略戰爭時使用的旭日旗定為國旗。這引發了中韓兩國的強烈不滿。而自8月以來，多名日本議員誓言要在戰敗紀念日當天參拜靖國神社，更加劇了東亞地區的緊張局勢。事實上，今年安倍在討論一項針對敵方基地軍事行動議題時，曾收到美國政府“慎重行事”的警告。

1991年珍珠港事件50周年時，美國國際關系學者弗里德曼曾在《即將到來的對日之戰》一書中寫道：“日本擁有了一支小型的軍隊，實際上這支軍隊比大部分人想象中的要大得多。比這更重要的是，日本的軍事產業的生產能力也比想象中的要大。”2009年，日本《日經新聞》曾測算，如果日本放棄嚴格武器出口的政策，日本可能控制世界艦艇市場的60%，軍用電子市場的40%，軍用車輛的46%，航天市場的25%-30%。

今年的8月15日是日本戰敗68周年紀念日，在這樣的一個時間里，我們并不希望看到“出云號”這樣的舊符號的再度浮現，因為這難免會被外界解讀出軍國主義陰魂復生的意思。新艦船，舊符號，改變的是先進技術，不變的卻是日本不死的右傾決心。這也正是我們對這一符號必須警惕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