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案大會戰

引言

“山東煙臺一個銀行行長潛逃了，涉案金額4.3億元！”煙臺市公安局經偵支隊將案情層層上報至公安部經偵局。

2012年2月3日，公安部發出了A級通緝令。當天晚上，公安部副部長劉金國主持召開會議，聽取案情匯報，進行調度部署。經偵局派出三路人馬，分赴山東、上海、浙江指揮抓捕行動。

2月7日下午一時，浙江省金華市公安局接到群眾舉報，一名疑似公安部A級逃犯劉某的男性正準備前往杭州蕭山機場。金華市公安局民警迅速行動，當場抓獲劉某，當時他身上攜帶了二十九萬元現金。劉某短暫的一周逃亡生涯宣告結束。這次抓捕行動，拉開了全國公安機關嚴厲打擊經濟犯罪“破案會戰”的序幕。

近年來，根據人民群眾反映強烈的經濟犯罪問題，公安部部署開展了系列專項打擊整治行動。2009年初，針對假幣犯罪在部分地區猖獗、社會各界廣泛關注、人民群眾深惡痛絕的情況，公安部部署了“09行動”；2010年，針對假發票犯罪猖獗的態勢，部署開展了打擊發票犯罪的“深入行動”；針對信用卡詐騙、非法套現高發態勢，部署開展了打擊銀行卡犯罪的“天網—2011”專項行動；2011年又開展了打擊侵犯知識產權和制售偽劣商品犯罪的“亮劍”行動。這些專項行動都取得了巨大的戰果，但一個現實問題也擺在了全國公安機關的面前：每個地方的經濟犯罪各有特點、各有側重，如果僅僅突出某一個地方、某一類單項罪行進行打擊的話，無法統籌兼顧整體的情況，就不能全面回應群眾的期待。

據統計，2008年以來，全國公安機關破獲經濟犯罪案件數年均增長十六個百分點，而且明顯有別于普通刑事犯罪的顯性特征，經濟犯罪案件的“黑數”大、隱案多。同時，受復雜國際經濟形勢影響，當前我國經濟運行的不確定性因素持續增多，各類經濟犯罪的誘因較為活躍，經濟犯罪呈高發多發態勢。據此，公安部黨委作出了“經濟犯罪日益成為主流犯罪”的論斷。

2012年初，在認真總結近年來專項打擊整治行動經驗的基礎上，公安部黨委部署開展嚴厲打擊經濟犯罪“破案會戰”，遵循“老百姓最痛恨什么犯罪就嚴厲打擊什么犯罪、老百姓反映什么問題突出就集中整治什么問題”的原則，對各類經濟犯罪發起凌厲攻勢，以切實維護市場經濟秩序，確保國家宏觀調控政策有效實施，促進經濟社會健康發展。

在為期六個月的“破案會戰”中，全國公安機關共破獲經濟犯罪案件22.9萬起，是2011年全年的2.3倍，挽回經濟損失545億元。“破案會戰”取得的成果有目共睹，黨委政府肯定，人民群眾滿意，社會反響良好。

“破案會戰”不僅取得了前所未有的輝煌戰果，而且在思想觀念、打擊模式、工作機制等方面實現了諸多突破；不僅掀起了“破大案打大仗”的高潮，而且進一步優化了適應經濟犯罪主流化趨勢的一系列戰術戰法，檢驗和夯實了經偵基層基礎工作。另一方面，通過借鑒以往專項行動的成功經驗并不斷創新，集群戰役作為一種打擊經濟犯罪的新模式在“破案會戰”中大展神威，廣泛應用，成為應對跨區域、網絡化、鏈條化經濟犯罪的利器，開創了打擊經濟犯罪工作新模式，并為其他警種所學習借鑒。

第一章 “銀行卡 1 號專案”

核心提示：不法分子在韓國境內從網上購買韓國銀行客戶的電話號碼，群發短信，以賬戶存在危險為由，誘使受害人登錄假冒韓國大檢察廳、法務部、金融部等部門的釣魚網站，騙取其銀行卡賬號、密碼、身份信息；再通過電子郵件，將騙取的信息發給在中國境內的同伙復制銀行卡，并瘋狂在ATM機上取款，然后將贓款迅速匯至韓國或中國臺灣。這些不法分子利用不同國家和地區之間法律的差異，妄圖以此逃避刑事打擊，實現轉移贓款、清洗黑錢的目的。

公安部指揮浙江、廣東、福建、山東、遼寧等八省市公安機關開展集群戰役收網行動，抓獲三百五十八名犯罪嫌疑人，其中韓國籍犯罪嫌疑人十三名、中國臺灣籍犯罪嫌疑人十四名，涉案金額高達十億元。

一、一張白色的“銀行卡”

2011年11月19日下午，臨近下班時，浙江省紹興縣柯橋街道山陰路上的中國銀行紹興縣支行門口，出現一胖一瘦兩名男子。他們走向銀行大門一側的ATM取款機窗口，瘦子掏出一張白色“銀行卡”塞進ATM機取款，胖子在旁邊用身體遮擋。兩人忙碌了一陣卻未成功，卡被ATM機吞了。瘦子又掏出一張白色銀行卡，輸入密碼，分多次取走兩萬元后迅速離去。

由于最近發生了在ATM機上加裝無線監控裝置，以測錄銀行卡信息竊取客戶資金的案件，銀行加強了對ATM機的管理，每天都有專人巡查，重點對出鈔口、鍵盤、顯示屏、讀卡器的狀態進行檢查。當晚，工作人員在清理ATM機時發現了一張白色的“銀行卡”，卻沒有一般銀行卡常見的標識信息。

這張偽造的銀行卡的持卡人是一名韓國人，發卡行也是一家韓國銀行；通過監控錄像，發現了一胖一瘦兩名取款人的影像，第一次被吞卡后，這兩名嫌疑人又使用上述銀行發行的另一張銀行卡通過ATM機取走了兩萬元現金。

中國銀行紹興縣支行立即向上級銀行和公安機關報案。隨后，中國銀行紹興市分行將可疑人員頭像印發全市各網點，要求對ATM機進行二十四小時監控。

三天后，目標又出現了。當天晚上7時15分，紹興市越城區的中國銀行紹興城東支行監控發現，離支行不遠的中行清道橋自助網點有一胖一瘦兩名可疑人員，正持銀行卡從ATM機取款。銀行保衛人員迅速出動將這兩名可疑人員扭送至紹興市公安局越城分局。

兩名犯罪嫌疑人梁某、蔡某是臺灣人，他們從廣東珠海經江西、福建到浙江紹興，一路上用“白卡”在銀行ATM機上取款，然后將錢存到指定賬戶里，每周換一個城市，到被抓獲時已經“奮戰”半年多了。在他們的房間里，民警搜到了一沓白色空白銀行卡和偽造好的銀行卡八十八張，還繳獲了讀卡器、電腦和手機SIM卡等一批作案工具及現金六萬余元。

這兩人只是取款的馬仔，他們的上家是一個名叫“阿南”的臺灣人。然而，“阿南”平時都是通過網絡與取款人聯系，兩個取款人被抓后，身在異地的“阿南”立刻銷聲匿跡。

二、設置釣魚網站套取銀行卡信息

警方判定，在巨大利益驅動下，“阿南”絕不會從此收手。果然，沉寂了幾天后，民警又發現了“阿南”活動的蹤影。

經過一個多月的偵查，警方基本查清了隱匿在廣東中山的“阿南”犯罪團伙的情況，以及與“阿南”有往來的多個犯罪團伙。最讓人興奮的是，警方還通過“阿南”發現了犯罪鏈的更高層，一個以吳某為首的專門提供詐騙技術的團伙。吳某住在珠海，長期伙同他人銷售詐騙韓國人的網絡電話、釣魚網站、轉賬銀行卡等，已被臺灣警方通緝數年。

據警方介紹，該團伙作案流程分三步。第一步：利用釣魚網站騙取銀行卡信息。韓國籍和中國臺灣籍犯罪嫌疑人在韓國境內從網上購買韓國銀行客戶的電話號碼，然后群發短信，以賬戶存在危險為由，誘使受害人登錄假冒韓國大檢察廳、法務部、金融部等部門的釣魚網站，騙取個人銀行卡賬號、密碼、身份信息等。第二步：克隆銀行卡，轉賬取現。在韓國的犯罪嫌疑人將竊取的銀行卡信息，通過電子郵件發送給在中國境內的臺灣籍犯罪嫌疑人，由其利用專業設備克隆銀行卡，再交給取款馬仔去銀行ATM機上套取現金。第三步：多頭轉賬，處置贓款。取款馬仔將套取的現金轉存到多張銀行卡內，通過網銀在不同銀行賬戶間多次轉存、洗錢，再匯給韓國或臺灣地區的犯罪團伙。

詐騙團伙的核心人物就是吳某。吳某是臺灣人，眾多詐騙團伙使用的釣魚網站、網絡電話大多是他的“杰作”。吳某是臺灣地區一著名大學電子信息專業的高才生，已從事網絡電話詐騙犯罪八年。他懂技術，專門設計釣魚網站，提供給騙子團伙實施詐騙。一旦詐騙成功，他會從中抽取一定比例的利潤。為逃避打擊，一個釣魚網站往往只會存在很短的一段時間，幾天過后就會關閉，然后一個新的釣魚網站又會出現。吳某不斷更換釣魚網站，提供給詐騙團伙，從中牟取暴利。吳某不僅賣技術，他還通過韓國同伙獲取了大量韓國銀行賬號和韓國受害人的個人信息，并把這些信息提供給詐騙團伙。警方查封了吳某掌握的一個賬戶，這個賬戶僅在2012年2月至4月的轉賬金額就高達兩千多萬元人民幣。

隨著調查的深入，警方還發現，騙子正在使用釣魚網站等手段詐騙中國內地居民。

截至2012年4月，警方初步查明，由臺灣人吳某發展出來的詐騙犯罪團伙有二百五十七個，其中骨干人員三百五十八名，涉及遼寧、吉林、黑龍江、上海、江蘇、浙江、福建、山東、湖南、廣東、廣西、臺灣等十多個省市區，以及韓國、泰國、越南三個國家。

4月16日，公安部將此案定為“打擊銀行卡犯罪1號專案”，簡稱“銀行卡1號專案”。5月25日，公安部召集浙江、廣東、福建、山東、遼寧等八省市公安機關部署收網行動。浙江省委常委、公安廳廳長劉力偉指示浙江省公安機關，要求確保專案收網行動取得成功。

三、集群戰役收網

“破案會戰”期間，全國公安機關組織發起了近八百場跨省的集群戰役，“銀行卡1號專案”就是其中規模較大的一次。

2012年6月11日上午10時，集群戰役打響。公安部統一指揮，浙江、山東、遼寧等八省市公安機關共出動警力兩千多人。紹興市公安局為抓捕主力，抓獲涉案人員一百四十六人，搗毀窩點二十四個，繳獲銀行卡一千九百五十五張、電腦一百多臺、汽車十二輛、手機五百余部、手槍一支。

珠海警方負責抓捕主犯吳某等嫌疑人。此前，珠海警方經過縝密偵查，掌握了吳某等三名臺灣犯罪嫌疑人的落腳點。抓捕行動開始后，珠海市公安局出動三十名警力，分成三個抓捕小組同時展開行動，一舉抓獲吳某等十一名犯罪嫌疑人，并繳獲筆記本電腦、銀行卡、銀行U盾等犯罪工具一批。這是近年來公安機關破獲的涉案人員最多、涉案金額最大、影響最廣的跨國銀行卡詐騙案件。

記者在采訪中了解到，各地公安機關普遍認為，集群戰役的精髓在于規模和質量，更是今后應當堅持和發展的主戰模式。主要體現在：有效提升了經偵部門的打擊效能，使打擊“主業”得到更加充分的發揮；強力推進了“領導有力、指揮靈敏、協調順暢、監督到位”的經偵工作格局，使經偵工作整體效能進一步增強；深刻轉變了打擊理念和偵查模式，進一步擴大了打擊規模、提升了打擊質量；有力推動了經偵基礎工作特別是情報發現能力建設，破解了制約打擊效能的瓶頸問題；積極探索了專項行動與常態化打擊相結合的新型作戰模式，有效克服了專項行動不持久和常態打擊不集中等不足，使打擊始終保持高強度、大規模和可持久氣勢。

犯罪嫌疑人的詐騙對象是韓國民眾，卻以中國境內為套取現金、洗錢的犯罪實施地，是對中國社會綜合治理體系及銀行管控制度的直接挑戰。“銀行卡1號專案”的及時偵破，嚴厲打擊了不法分子的囂張氣焰，進一步提升了中國警方的國際形象。

四、銀行卡犯罪為什么屢打不絕

近年來，銀行卡犯罪呈高發態勢，犯罪類型多樣、手段翻新，部分地區區域性、家族式犯罪團伙作案明顯上升，嚴重危害廣大群眾切身利益。針對此類情況，2008年以來，公安部連續四年部署全國公安機關開展專項打擊，共破獲銀行卡犯罪案件五萬多起。

2012年7月1日凌晨三時，在公安部指揮下，上海、江西、廣東、云南警方對流竄在贛、粵、滇及中緬邊境地區的犯罪團伙合圍出擊，成功緝捕該犯罪團伙成員十五名，現場查扣用于作案的偽卡、測錄裝置、針孔攝像頭、POS機、U盾等若干。

原來，2012年4月，上海市公安局徐匯分局發現，北京拉卡拉網絡技術服務有限公司上海分公司發放的十四臺終端設備，在1月15日至17日間，共產生了五千余次余額查詢記錄，涉及銀行卡三百五十九張。經與部分持卡人聯系，持卡人均否認曾在上述拉卡拉終端上進行過余額查詢，且部分銀行卡內資金已被盜劃。徐匯分局立即對該案立案調查，同時將情況逐級上報公安部。

上海公安機關一路追蹤，從上海追到江西，然后追蹤到云南，最后追到境外。經查，這是一個由親族鄰里組成的江西余干籍銀行卡詐騙團伙，主要犯罪嫌疑人熊氏兄弟幾年前就曾因銀行卡犯罪被判刑。2011年以來，熊某與其妻子等負責竊取銀行卡信息的犯罪小組（竊卡組）在中緬邊境相關銀行的ATM提款機上做手腳，趁前往境外消費的持卡人沒有防備之時，使用購買的測錄器（遙控）秘密竊取銀行卡磁條信息，并利用早已架設好的針孔攝像機窺視持卡人輸入的銀行卡密碼。為逃避打擊，熊某等人長期隱匿在境外活動。與此同時，落腳在江西、以犯罪嫌疑人熊某的兄長為首的“取款組”根據“竊卡組”提供的磁條信息制成“克隆卡”，再交由從事廣告印刷業務的同案犯許某印制成外觀與真卡無異的偽卡，在拉卡拉終端設備上頻繁查詢所竊銀行卡余額。當發現有大額現金轉入后，即指使馬仔在江西省內銀行ATM自動取款機上取款，或者在廣東省內使用“克隆卡”購買黃金等貴重物品。

而濟南公安機關偵辦的蔣某犯罪團伙中有很多“80后”，他們都有正當職業，犯罪同伙彼此之間不認識，多是通過QQ群聯絡。

上海人朱某針對銀行卡網上支付環節，策劃出一個“空手套白狼”的計劃。第一步，他在網上購買了大批高檔豪車的車主信息。第二步，他找到一群在網上售賣銀行卡信息的“卡販子”，從他們手里買到了車主們的銀行卡號和余額，以及本人職業、收入、住址、生日、電話、家人等隱私信息。第三步，利用網銀的登錄對話框試探密碼，結果其中20%的車主密碼不幸被他猜中。

2012年4月，福建泉州的商人茹先生突然發現，自己銀行卡里的百萬存款僅剩五萬元了。當時他還懷疑是ATM機出錯了，第二天上午對賬單一打出來，才得知自己的銀行卡在山西太原消費九十五萬元購買黃金。可是，卡一直沒有離身，自己最近也沒出門，怎么會發生這樣的事呢？不久，答案出來了。警方在四川成都抓獲了羅某等犯罪嫌疑人。羅某研究生畢業后一直泡在網上，有一次看到有人克隆銀行卡發財的新聞，怦然心動，嘗試著和武漢一個賣家聯絡，花一萬塊錢買了設備，學了技術。之后，他就有目的地應聘成都一家高消費KTV的收銀員職位。茹先生到成都出差，在這家KTV款待客人，被羅某盯上了。他拿著移動POS機到包房請茹先生結賬，趁機偷看密碼，并用遙控測錄器偷偷采錄了卡上信息。羅某回家之后很快復制了茹先生的卡。為了掩人耳目，他長途奔襲千里之外的山西太原化裝作案，在一家金店一次性購買了價值九十五萬元的金條。不料，兩個星期之后，就在其交易黃金的時候，被太原警方人贓俱獲。

銀行卡主要分為磁條卡和IC卡兩種，近年來，磁條銀行卡越來越暴露出存儲量小、保密性差、容易被復制的弱點。銀行卡專家介紹說，IC卡在進行交易的過程中，會多次和終端系統對話，彼此提交和驗證密鑰，而且每個密鑰都是一次性的，不可被竊取復制。復制磁卡就像復制鑰匙一樣，齒形相符即可；而要復制IC卡，就像重造一把密碼鎖，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正因如此，三大國際銀行卡組織Europay、Master、VISA共同制定了從磁條卡向智能IC卡轉換的標準，引導各國銀行卡系統升級改造，以防范犯罪風險。目前中國臺灣地區、馬來西亞、日本、韓國等已完成了升級，而且取得了立竿見影的效果。

為什么我國的銀行卡升級工作進展緩慢呢？成本巨大是主要障礙。銀行磁條卡的制造成本每張約一元，而IC卡的制造成本為每張二十元，要將目前正在使用的超過三十億張磁卡全部換成IC卡，僅此一項就將耗資六百億元。據估算，包括POS機、ATM機和后臺系統在內的全部升級改造費用將超過兩千億元。

目前，央行已給出了銀行卡升級工程時間表，宣布自2015年1月1日起，中國將不再發行磁條卡，全部改發IC卡。

第二章 原始股神話

核心提示：20世紀初，一個名叫查爾斯·龐茲的意大利人設計了一個投資計劃，向美國大眾兜售。1920年7月24日，《波士頓郵報》登出了一則不尋常的報道，內容是：“三個月內讓你的金錢翻一倍，龐茲在四十五天內付給投資者50%的利息。”這條消息一出，波士頓的人們都為之瘋狂。當龐茲利用第二批投資者的錢支付了第一批投資者的利息之后，“第一批投資者獲利豐厚”的消息便迅速傳播開來。于是，幾乎整個波士頓的人們都爭著將自己的錢交給龐茲。一個令人目眩的金融傳奇誕生了。

當時，龐茲被美國人稱為與哥倫布、馬可尼（無線電發明者）齊名的最偉大的三個意大利人之一，因為他像哥倫布發現新大陸一樣“發現了錢”。

后來的許多騙術都是從龐氏騙局衍生出來的。在英語中，龐氏騙局已經成為了一個固定的詞條。《大英百科全書》把龐茲的名字作為欺詐行為的同義詞；《劍橋英語大詞典》對龐氏騙局的定義是：“一種形式的詐騙行為，人們相信一個并不存在的企業獲得了商業成功，但實際上是在短時間內，用其他投資人的錢給第一批投資人回報。”

一、原始股的誘惑

王女士是沈陽一家化工廠的職工，1997年下崗。2002年底，長期患高血壓、高血脂的她，在鄰居的推介下，購買了沈陽帝杰公司生產的“康心泰”口服液，說明書稱，用于降血壓、血脂。“那藥一單賣五百八十八元。”王女士稱，當時，帝杰公司推出政策，只要購買三單以上即可成為該公司股東；購買三單到十四單的，可按每股一元的價格購買一萬元原始股；如每月都購買二十一單以上帝杰公司產品，均可獲贈五千股公司原始股。

王女士坦言，購買保健品是看中了原始股，“帝杰公司說，消費過程就是創業過程，你只要消費到一定量，你就是公司股東，作為創業支持，公司低價對外秘密出售原始股，一旦上市，這些股票必將增值數十倍”。王女士說服老公，用買斷工齡的十多萬元來投資這些股票，“治病消費過程中還能投資創業，多好”。

與王女士的想法一樣，七十歲的退休教師朱先生身患癌癥，買了二十一單近一萬三千元的保健品后，獲贈五千股原始股；六十八歲的退休企業高管蘇先生，聽說購物可獲贈原始股，將五萬多元的養老金取出購買帝杰保健品。

沈陽帝杰公司的老板于某，畢業于財經專業，是一位精于算計又巧舌如簧的商人，被許多新聞媒體稱作是用傳銷手段賣原始股的開山鼻祖。“這種賣產品送原始股的騙局實際就是變種的傳銷，是一種新形式的龐氏騙局。”一位法律專家說，近年來中國各地出現的賣原始股傳銷案件，大多效仿帝杰公司“創新”的傳銷模式。

在暴富神話的刺激下，不明就里的市民蜂擁而上，瘋狂搶購帝杰公司的產品和其所謂的“原始股”。于某還積極發展代理商，把傳銷網絡鋪向七個省市。他規定帝杰代理商必須獨立發展各自下線，完成目標即可提成，下線繼續發展下線，公司將按一定比例進行獎勵，以此實現層層提成。

這樣，一個打著“原始股暴富”神話的傳銷網絡迅速擴張。同時，也有知情者一直在向工商局、公安局和媒體舉報帝杰公司的詐騙行為。

二、去美國“上市”

于某在2007年初重新策劃了另一個新花樣——將帝杰公司注銷，改頭換面后以沈陽萬通公司的名頭粉墨登場。他花三十萬美元在境外購買了一家在美國場外柜臺交易系統（簡稱OTCBB）的“殼”公司，并通知數千名“股東”，他們的帝杰公司原始股將轉為萬通公司股份，公司將在境外上市，“如果企業上市，握有原始股的股民，回報率可以翻十倍、二十倍，甚至上百倍”。2008年1月，萬通公司召開股東大會，大會審議并通過了“2007年度股票股利分配”、“董事會調整”等六項議案，全國各地一千多名股東到場，規模宏大，一派欣欣向榮的景象。

陳繼武是遼寧省葫蘆島市的一個普通市民，為了得到原始股，加入萬通公司成為代理商。陳繼武說，他之所以相信萬通公司，主要是在美國一個叫OTCBB的證券網頁上看見有萬通公司的名稱、股票代碼、交易價格等信息。

警方登錄OTCBB系統，發現的確有該公司信息。而據專業人士介紹，OTCBB是美國股票市場的一個中介報價平臺。美國OTCBB市場本質上相當于中國的三板市場，它是全美證券商協會設立的一個較為原始松散的證券交易市場，主要接受從三大主板市場摘牌下來的股票，發行數量少、價格低廉、流通性差、風險大。與美國主板市場相比，除了必須向指定機構公布其財務季報或年報外，OTCBB對企業沒有任何規模或盈利要求，只要有三名以上做市商愿意做市就行（做市商制度是一種市場交易制度，由具備一定實力和信譽的法人充當做市商，不斷地向投資者提供買賣價格，并按其提供的價格接受投資者的買賣要求，以其自有資金和證券與投資者進行交易，從而為市場提供即時性和流動性，并通過買賣價差實現一定利潤。簡單說就是：報出價格，并能按這個價格買入或賣出）。OTCBB主要以監管做市商來規范市場，對上市公司的監管很松，不與股票發行者發生任何聯系。由于門檻較低，所以這個市場也吸引著一批成長期的中小企業，以及一些待價而沽的“殼”公司盤踞。

2009年5月，萬通公司登陸美國OTCBB市場系統，標價0.2美元，股票代碼VNTI，專業術語叫作“上柜”。于某正是利用普通民眾對美國股票市場的不了解，故意混淆“上柜”與“上市”兩個概念，謊稱萬通公司是美國上市公司，并動用多種手段，吸引大量的人來購買原始股。

萬通公司的“原始股”不是隨便就能買到的，購買者要先買萬通公司的東西，購買“業績”達到一定程度才配送股票。從開始的化妝品、杯子、過濾煙嘴，到后來的秋衣秋褲、食用鹽、硒寶片、飲水機等。黑龍江雞西的王女士前后花了七萬元，“他們的東西賣得特別貴，一套秋衣秋褲一千多元，普通的被子要好幾千元。”

“你既然有公司的股票，就是公司的股東，就是公司的主人翁，就是公司員工。為了公司的發展，你有義務付出，為了增加公司的銷售業績，完成公司的現金指標，早日上市，每名員工都要完成公司下達的銷售任務。”股東大會上，于某說，“你不完成任務，你的股票就上不了市，就得縮水，最后一文不值”。

為了完成銷售任務，許多代理商不得不繼續借錢購買萬通公司的產品，并積極發展下線。完成任務后，又獲贈部分股票。股票多了，任務也變重了。“股東”東拼西湊買萬通公司的產品，總有沒錢的時候，這時候，于某使出了一個招術：萬通公司利用旗下的小額貸款公司提供借貸業務，拿房屋、汽車抵押，貸款購買萬通公司的產品，以獲取配送的原始股。

這是萬通公司最狠毒的一招。其一，以完成業績為借口，誘使股東傾家蕩產貸款去購買萬通公司的高價產品；其二，萬通公司放貸是以現金結算，但實際上代理商拿到手的卻是各種高價產品。就這樣，萬通公司不但賣了產品，而且反過來變成了股東的債權人。環環相扣的招術，讓這些所謂的股東們既脫身不得，又欲罷不能。同時，于某又讓萬通原始股增值，由原來的每股一元迅速飆升到每股十多元。代理商如果完不成任務，就不讓其股票流通。

三、神話破滅

幾年過去了，萬通公司承諾股票上市的期限一推再推，一些代理商、投資者和股東，逐漸失去耐心。

“2011年11月，一個同學打電話告訴我，說買了萬通公司的原始股，但這個公司一直沒上市，不放心，問到底怎么回事。”沈陽市公安局和平分局經偵大隊民警曹意說，經調查，萬通公司不具備境外上市條件，未經證監會等政府部門批準和備案，該公司在國內大肆兜售所謂原始股，涉嫌非法經營證券業務罪。

警方調查發現，萬通公司注冊地在美國，它在中國先后投資有八個子公司，有商貿、保險代理、小額貸款公司等，表面上看似乎是一個很有實力的集團公司，其中五個子公司的法定代表人都是于某。但這些公司成立時間都不長，并且這些子公司只有營業執照，沒有辦公地點，實際上，整個萬通公司只有一個辦公地點——沈陽市中山路陽光財險大廈十八層。沈陽市公安局經偵支隊大隊長曲胤說，這些公司都不是真正的實體性公司，都是從外邊小廠家進貨，然后貼牌。

就在警方緊鑼密鼓調查的時候，2012年4月26日，有群眾舉報，于某即將從沈陽機場離境。警方提前收網，在機場把于某抓獲。

5月4日，在公安部統一指揮下，北京、天津、河北、遼寧、黑龍江、吉林、江蘇七省市公安機關出動警力四百余人次，對沈陽萬通公司涉嫌擅自發行股票案展開集中收網行動，全國各地的六十一名代理商全部被抓獲。同時，專案組扣押了萬通公司資產七千余萬元。

專案組副組長、沈陽市公安局副局長王曉剛認為，萬通公司的騙術對群眾極具誘惑性，且十分隱蔽，“一方面利用參與者發財心切，以企業上市會有數十倍的利潤回報為誘餌，引誘消費者購買高價產品；另外，利用境外股票市場上的‘上柜、報價’來混淆上市概念，達到欺騙目的”。

在中國股市發展初期，出現過在股票一級市場上以發行價向社會公開發行的企業股票，這就是原始股。公司上市之后，原始股價格飆升，很多人賺得盆滿缽溢。因此在中國證券市場上，原始股一向是贏利和發財的代名詞。但也正是由于升值潛力巨大，因此并不是所有人都有機會買到原始股。而一旦出現可以購買的原始股，很多人都以為天上掉下了餡餅。為了讓人相信這個餡餅不是陷阱，萬通公司可謂機關算盡。

于某實施經濟犯罪，欺騙性較強。其公司管理團隊，多是他的同學、朋友，過去有的搞過傳銷，故能在短時間內將規模迅速擴大，并善于進行虛假宣傳，公司內到處懸掛于某與中外名人的合影照片，使很多人上當受騙。萬通案中購買股票的，90%都是老年人、婦女，或身體多病，或離退休、下崗，都是弱勢群體。因此，沈陽市公安局副局長王曉剛說，對于涉眾型經濟犯罪，一定要加強宣傳，增強群眾的辨別能力。

第三章 連環稅案

核心提示：2010年6月，審計署審計長劉家義向全國人大常委會作審計報告時指出，一些中央部門及所屬單位接受和使用虛假發票列支問題比較普遍。抽查的五十六個中央部門已報銷的近三萬張可疑發票中，有五千多張為虛假發票，列支金額為一億四千余萬元。其中八個部門本級和三十四個所屬單位在無真實經濟業務背景的情況下，利用虛假發票套取資金九千七百余萬元，主要用于發放職工福利補貼等；十二個部門本級和三十七個所屬單位對票據審核把關不嚴，接受虛假發票報賬四千四百余萬元。

發票是最基本的會計原始憑證之一，是記錄經濟活動內容的載體、財務管理的重要工具，是稅務機關控制稅源、征收稅款的重要依據，是國家監督經濟活動、維護經濟秩序、保護國家財產安全的重要手段。正因為發票的地位舉足輕重，針對發票的犯罪一直屢禁不止。而謀取巨額利潤成為發票違法犯罪活動的根本誘因。

一、是營銷模式創新，還是違法犯罪？

“我從廠家進貨，一支克林霉素磷酸酯注射液只需六毛錢。我以廠家名義在北京參加政府采購，中標價是十一元。”在北京一家咖啡廳，王某向一位業內高手——北京某藥業有限公司的一把手劉某請教，“雖然利潤高達2000%，但我的公司為什么還不賺錢？”

王某是北京一家醫藥有限公司的總經理。他告訴劉某，自己手下有員工九十余人，公司年銷售額一直穩定在一億兩千萬元以上，其中90%直銷醫院，公司與北京各大醫院建立并保持著良好的業務聯系。目前，公立醫院采購藥品，都要公開招投標，王某中標了，一支克林霉素磷酸酯注射液賣給醫院是十一元，而王某去藥廠采購只需六角，理論上，每支注射液可以賺十元以上，但繳納增值稅、企業所得稅等各種稅費以及額外支出，再扣除員工工資，真正賺到手的不足五角，這就是王某苦惱的原因。

兩人商定，由劉某幫助王某“創造”一種新的營銷模式，以改變公司的處境。當然，劉某要收取一點兒“學費”。這種營銷模式讓王某嘗到了甜頭，并快速“致富”。

由劉某的公司替王某的公司進貨，是這個營銷模式的“核心內容”。再以克林霉素磷酸酯注射液為例，王某十一元一支中標后，與劉某的公司簽訂采購協議，價格是10.23元（中標價的93%），然后，劉某的公司再和藥廠簽訂采購協議，價格是0.6元。藥廠、劉某的公司也是按照合同開具增值稅發票。協議簽訂好以后，王某把10.23元打給劉某的公司，劉某的公司支付給藥廠0.6元，扣留“學費”1元，把剩下的9.07元通過其他賬戶退給王某。

從2005年到2009年，王某與劉某之間一直使用這種購銷模式采購藥品。從形式上看，是藥廠將藥品賣給劉某的公司，劉某再將藥品賣給王某。按照目前的法律法規，這種買賣方式也是合法的，因為這些公司和企業都具有藥品生產、經營資格。

在醫藥圈內，這種營銷模式被稱為“倒票”或“過票”。“倒票”的目的是為了逃避增值稅和企業所得稅。倒票公司在各個領域都有，但醫藥倒票公司比較多，這主要是由于藥品銷售的高額利潤造成的。

目前藥品銷售普遍使用代理制，原因一是由于醫院市場高度分散，如果讓藥廠直接面對這些分散的終端自建銷售隊伍，需要投入很大的成本；二是由于藥品流通環節歷經歷史演變，多層次的批發商是這個環節中固有的勢力；三是一些商業公司利用與醫院的人緣、合作關系，牢牢掌控著醫院資源。

國家制定藥品集中采購和招投標制度的初衷是為了降低藥價，減輕患者負擔。但許多藥品，出廠價和醫院零售價之間存在巨大差價。據2011年11月13日央視《每周質量報告》報道，記者隨機選取二十種常用藥品，結果發現這些藥品從出廠到醫院，中間利潤都超過了500%，最離譜的中間利潤竟然高達6500%以上。

醫藥公司為賺取高額利潤，全靠“倒票”操作。低價采購，高價中標，“倒票”的目的就是“避稅”。還以克林霉素磷酸酯注射液為例，“倒票”前，每支注射液要繳納4.8元的稅，“倒票”后只需繳納0.2元，加上1元錢的“開票費”，比原來多賺了3.6元。所以，王某一直辯稱，這種經營模式是一種創新，他們與劉某的公司有真實的業務往來，不屬于犯罪。但是，請注意這樣一個關鍵細節：劉某的公司給王某的公司開具高額增值稅發票后，將虛開的貨款返還給王某。王某為虛開增值稅專用發票，而增加了劉某的公司這個環節，是以表面的合理合法掩飾實質的虛開。

北京警方查明，王某采用其“創新模式”虛開增值稅專用發票3417份，票面金額3.25億元，涉及稅款5523萬元。

二、連環稅案

幫助王某“倒票”的劉某也被警方抓獲歸案。

“倒票”是有很大風險的。劉某“賣給”王某3.25億元的藥品，并開具了正式發票，還有現金流水作為證明，“坐實”了賣出藥品這個環節，形式上是給自己的公司增加了巨額收入，也要繳納巨額稅款。當然，劉某還有另外的“高招”。他找到另一家藥業有限公司總經理何某，要何某給他虛開增值稅專用發票，目的是沖抵他給王某虛開的增值稅發票。據警方統計，何某為劉某虛開增值稅專用發票416份，價稅合計3.75多億元，其中稅款5459萬余元。這與劉某給王某虛開的5523萬元稅票基本持平，這樣，進項稅、銷項稅持平，所以，劉某不用為此繳納巨額稅款。

劉某公司的利潤中，除了正常的業務收入外，有很大一部分源于“倒票”。一方面，劉某給王某虛開增值稅發票，收取稅款10%左右的“開票費”；另一方面，為了自己平賬，少繳稅款，劉某還向何某購買增值稅發票，并按稅款的5%左右支付“開票費”。一買一賣，劉某在“倒票”過程中獲利頗豐。

為了讓“倒票”更加真實，以便應對稅務檢查，劉某又讓河北、內蒙古等地的運輸企業，以運輸藥品的名義開具貨物運輸業統一發票四十三份，票面價值二百六十余萬元，虛開稅額十八萬余元。除了虛開增值稅專用發票、抵扣稅款發票外，劉某還涉嫌逃稅罪。劉某對公司的財務人員說：“不能按實際銷售開具發票，這樣公司不掙錢。開發票要‘大頭小尾’。”

“大頭小尾”開票，就是在一臺沒有和稅務局聯網的電腦上，安裝一套與稅務局打印發票相同的程序，按照實際賣貨的價格給客戶開具增值稅發票，票上墊一張白紙和無碳復寫紙，打印完畢后交給客戶，這是“大頭”。然后再用一臺與稅務局聯網的電腦，打印增值稅發票的存根聯（報稅務局），金額不超過一千元，是“小頭”。

據北京市國稅部門稽查，四年時間，劉某的公司采用開具“大頭小尾”發票、偽造記賬憑證等欺騙、隱瞞手段進行虛假納稅申報，隱匿銷售收入五千二百余萬元，少繳稅款兩千五百余萬元。辦案人員介紹，這起連環稅案是北京近年來涉案金額最大的一起涉稅案件，犯罪行為持續四年之久，虛開發票近萬筆，數額高達十七億元，抵扣稅款高達三億余元，涉案被告人二十余人。

連環稅案的“源頭”何某，其公司成立于2003年，于2006年4月通過了中藥飲片GMP認證，是集中藥材種植、加工、銷售為一體的中藥飲片企業，在延慶建有兩千畝的黃芩種植基地。何某“賣”了3.75億元的中藥材給劉某，那么，這些中藥材又是從哪里來的？何某早已謀劃了，形式上做到了天衣無縫。

原來，國家對農產品有個免稅政策，企業（一般納稅人）直接從農民手中收購農產品（包括中草藥），可以使用“免稅農產品專用收購憑證”，并按13%的扣除率進行增值稅抵扣。四年時間，何某指使公司出納等人員，利用村干部提供的村民花名冊，虛構了從七十四名藥農手中收購冬蟲夏草、鹿茸等名貴中藥材的記錄，并開具“北京市免稅農產品專用收購憑證”1199份，票面金額合計4.8億余元，其中稅額6292萬余元，全部申報并抵扣了稅款。

至此，一個連環稅案的完整鏈條呈現出來了。何某虛構從農民手中收購中藥材，虛開稅額6292萬余元，這是自己給自己虛開；然后，何某給劉某虛開，劉某又給王某虛開。案件涉及的發票有三種：一是增值稅專用發票，二是公路、內河貨物運輸業統一發票，三是北京市免稅農產品收購憑據。

從表面上看，上述三家公司每一筆增值稅均有對應的資金流水，而實質上都通過公司控制的基本賬戶以外的其他賬戶進行資金回流，用表面的合法形式掩飾實質的非法。更惡劣的是，這些成本均變成了醫藥購銷領域藥價居高不下的部分，成了老百姓看病貴、吃藥貴的原因。

三、虛開稅票花樣不斷翻新

北京警方破獲的連環稅案，嫌疑人采用了比較傳統的“倒票”方式，而山東省東營市警方主動出擊破獲的稅案則表明，虛開稅票花樣在不斷翻新。

山東省東營市警方依托“三個延伸”（經偵工作向行政執法部門延伸、向企業延伸、向派出所延伸）經驗，強化了與國稅、工商等部門的執法協作聯動，一舉破獲公安部、國家稅務總局聯合督辦的“6·24”特大虛開增值稅專用發票案，該案是近年來公安機關偵破的涉案金額最大的虛開增值稅專用發票案。

東營警方通過分析研判近年來各地破獲的虛開增值稅發票案件，發現由于成品油的抵扣率相對較高，可信度高，可以讓增值稅納稅人用來抵扣進項稅金，較易進行違規操作，故而成品油發票成為犯罪分子眼中虛開虛抵的“香餑餑”。為了廣辟案件線索，民警對幾家大的成品油生產企業進行了有針對性的調查走訪。

2012年6月24日，民警在一大型煉油化工企業走訪時，發現有三輛“皖D”號牌的油罐車以吉林省一煤炭銷售有限公司的名義購買成品油，職業的敏銳讓民警感覺到這筆業務不符合常理，于是將該車跟車人員李某控制。

李某供認，他是安徽淮南市一農機加油站員工，平時負責跟車，照顧油罐車司機路上的食宿、車輛加油等事宜。民警進一步訊問獲悉，李某所務工的加油站是由其福建老鄉李甲和李乙等合伙開的。按照李甲的指示，李某每次購完油，讓財務人員開具增值稅發票后，自己并不取走，而是另有他人來領發票。

一個利用成品油交易進行虛開增值稅發票的大案露出了冰山一角，警方將此案命名為“6·24”專案。因為按照相關法律法規，沒有發生真實的業務往來，也是虛開。也就是說，張三購買了成品油，卻讓成品油生產企業將稅票開給李四（李四用來沖抵稅款），企業與李四沒有發生真實的業務往來，所以是虛開。但因成品油生產企業不知情，所以，涉嫌犯罪的主體是張三和李四。

李某被警方拘留后，李甲多次托人向警方打探消息未果，他終于坐不住了。7月5日，專案組獲悉，李甲和李乙等將來廣饒縣為李某“活動”關系。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7月6日中午，李乙在廣饒汽車站一下車，就被早已守候在此的民警抓獲，但李甲并沒有和李乙在一起。民警對李乙進行突審，得知兩人坐火車到淄博后，李甲讓李乙先來探探路，自己則在火車站附近等著。專案組立即聯系淄博警方，請求迅速在火車站附近協助搜捕李甲。下午三時許，從淄博傳來消息，主犯李甲在一網吧內被抓獲。

盡管民警知道此案涉案金額巨大，但隨著李甲和李乙的交代，一系列的犯罪事實還是令警方感到震驚。

2011年8月以來，李甲和李乙合伙購買油罐車為自己的加油站運輸成品油，更主要是通過中間人為安徽省內其他加油站運輸成品油賺取運費。但絕大多數加油站都不要增值稅專用發票，中間人則要求李甲在購買成品油時，將增值稅專用發票開具給其他企業，作為回報，中間人以每噸低于煉化企業當天報價二百到三百元不等的價格充當開票費。李甲和李乙等人作為實際購油方、運輸方，在購買成品油之前與中間人電話聯系，中間人將受票企業的名稱通過手機短信告訴司機，司機辦理裝油手續時向銷售企業財務人員報這個企業的名稱，然后由中間人將增值稅專用發票拿走，郵寄至受票企業。

警方對其他相關案件乘勝追擊。據統計，2009年以來，犯罪嫌疑人通過注冊成立公司，通過中間人尋找下線犯罪嫌疑人，介紹下線犯罪嫌疑人冒充受票企業工作人員，從山東五十六戶煉化企業購買成品油，將相應的成品油增值稅專用發票虛開到受票企業，受票公司涉及十四個省（市、自治區）564家公司，涉嫌虛開增值稅專用發票74469份，價稅合計409.76億元，稅額共計59.53億元，創造了建國以來的稅案之最。

第四章 保險犯罪知多少

核心提示：消費者梁先生通過攜程網買到了假航空意外險保單；王女士通過一家公司訂機票并買了八份標價為二十元的航空意外險保單，經核實，這八份保單竟然全是假的。其背后的利益鏈條是：一份售價二十元的假航空意外險保單，其成本價僅是兩毛錢的印刷費，中間經過若干層分銷代理，每一層代理利潤都超過400%。這樣，高額利潤差促使一些正規的代理機構違規進行異地銷售。

“破案會戰”期間，假航空意外險保單還在瘋狂銷售。北京市公安機關破獲的假航空意外險保單案中，嫌疑人為迷惑投保人，甚至設立假保單網站，供投保人查詢。

一、北京打掉一個車險詐騙團伙

車損險是假理賠犯罪高發區，系列案件較多。“破案會戰”以來，各地公安機關深挖源頭，不但偵破了一批窩案、隱案，而且消除了交通事故隱患，保護了廣大人民群眾生命財產安全。2012年5月10日，福建漳州打掉了一個職業車險詐騙團伙，帶破案件二十余起。四天后，北京端掉了以劉某為首的車險詐騙團伙，抓獲團伙成員二十八人。該團伙自2008年以來，通過人為制造交通事故，先后實施保險詐騙上千起，騙取機動車保險金數百萬元。

事情要從尚先生說起。家住北京的尚先生有一輛寶馬車，前不久因為一次小事故，寶馬車的車漆被剮花。尚先生尋思，反正車漆已經有些舊了，局部補漆還不如干脆給整車換個顏色。正當尚先生準備找一家汽修廠給車噴漆時，某保險公司的業務員王某找上門來說，可以不花一分錢給整車噴漆。于是，尚先生就把自己的寶馬車交給了王某。

王某把尚先生的寶馬車送進了一家汽車維修公司。這家公司的老板是劉某，公司自2008年成立以來，表面上從事正當修車生意，但暗地里，以劉某為首的幾名員工，一直靠一種見不得光的手段發財，那就是汽車騙保。騙保成功后，他們給車進行簡單維修或噴漆，剩余的錢就裝進自己腰包。尚先生的寶馬車，這次也不例外地成了劉某等人發財的工具。

根據劉某安排，團伙成員把尚先生的寶馬車停到了汽修廠附近的一處僻靜地方，坐在車上“等著”其他車輛來撞。不一會兒，劉某安排同伙駕駛著一輛華普汽車，朝這輛寶馬車沖了過來，寶馬車的前保險杠及左前大燈被撞壞。就這樣，一起交通事故“發生”了，尚先生的寶馬車成了“事故車”。

在人為制造交通事故前，劉某等人還會用一些舊的汽車零部件，把原車完好的配件替換下來，等拿到保險理賠金之后，再把原來的汽車配件更換上去，通過這種方法來“節省”車輛維修成本。尚先生的寶馬車也是在更換配件后再進行碰撞的。

報警之后，接下來的環節，就是給事故車“定損”。“定損”是指保險公司的相關人員對車輛的損傷情況進行評估，以確定損傷的程度和車輛修復所需要的費用。“定損”這個環節至關重要，它關系到保險理賠金的數額。既然是人為制造的車禍事故，就一定會露出蛛絲馬跡，難道保險公司的定損員就看不出破綻嗎？

其實很多保險公司的定損員都能看出劉某報損車輛的可疑之處，但是劉某等人還是一次又一次地通過了保險公司的定損環節，順利拿到保險理賠金。他們是如何讓定損員乖乖聽話的？

劉某等人采取的手段是威逼利誘。據某保險公司定損員李某供述，他一共給劉某報損的車輛定過五六次損。劉某給過他兩條煙和一千元錢。李某結婚時，劉某派人給他送了兩千元的禮金。對于這種貪圖小便宜的定損員來說，在接受了劉某的好處之后，給車輛定損時自然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甚至故意抬高定損額度，讓劉某等人從中獲得更大利益。而對于部分不肯“屈服”的定損員，劉某等人通常會對其進行恐嚇，比如不讓其離開、拆掉其車輪，迫使定損員給車輛定損。

完成了車輛的“定損”環節，接下來要做的，就是收集報損車輛保險理賠所需的各種單據及證件，向保險公司索賠。與此同時，劉某還派人利用定損車輛車主的身份證件或他們自己員工的身份證件去各個銀行開設戶頭，以便把騙取的保險理賠金打進這些賬戶。而這些賬戶則全部由劉某一人控制。

在利用尚先生的寶馬車騙保的過程中，劉某騙取保險金24774元。他們用最廉價的車漆給尚先生的寶馬車噴漆，僅僅用去幾千元，然后再把之前卸下的完好的寶馬車前保險杠及左前大燈換到車上，之后給兩名介紹人各三千元好處費，自己凈賺一萬多元。

劉某的汽修廠多年來一直“生意”不斷，一方面靠的是貪圖小便宜的車主們“口口相傳”，另一方面，中介機構或中介人也起到了很大的推動作用。他們給劉某等人介紹一筆“買賣”，往往會根據騙保的數額得到一定比例的提成。

據嫌疑人交代，目前在很多汽修廠內，普遍存在通過“走保險”的方式進行騙保的行為，這似乎已經成了行內的“潛規則”。有媒體記者在北京燕丹汽配城內隨機挑選了幾家汽修廠，稱自己的車要改換顏色整車噴漆，問能不能“走保險”，得到的答案都是肯定的。幾位汽修廠的員工說，如果是小的汽車零部件進行維修更換，或者是汽車噴漆，是可以“走保險”的，大的零部件維修或更換“走保險”就不劃算了，成本太高。

二、偽造保單用于非法集資

“破案會戰”期間，陜西、山東警方分別破獲了通過偽造保單進行非法集資的案件，保險犯罪出現了新的方式和手段。案件涉及多家大型金融機構，性質之惡劣，令人震驚。

2008年9月，陜西省興平市的李先生在某銀行辦理定期存款業務時，在該行大堂經理劉某的推銷之下，將五萬元“存入銀行”，然而開出的單據卻變成了一份保單。

與李先生一樣，退休工人彭某用數年積蓄換來了三份這種“保單”，合計金額七萬元，保單上均蓋有某保險公司的合同專用章，背面為“團體保險個人憑證使用規定”。

七十多歲的彭某回憶說，其最早購買了一萬四千元“保單”，利息是5%，后來逐漸上漲，2012年漲到了7%。彭某中途需要用錢的時候，只要給業務員打一個電話，對方就會將本金如數奉上，只是因屬“提前支取”沒有利息。正是因為如此良好的“服務信譽”，逐漸打消了彭某等客戶的顧慮，在合約到期后，紛紛進行了“續保”。

2012年8月，劉某因車禍身亡，導致很多經劉某購買保險理財產品的客戶與其失去聯系。此后，李先生與幾名保單即將到期的投資者到當地銀行營業部及保險營業部驗證及兌現保單，卻被告知一些到期保單根本就查不出來，也無法兌付。

興平公安機關立案調查。公安機關發現，這是一起通過偽造保單用于非法吸收公眾存款的犯罪案件，主要犯罪嫌疑人是某保險公司副總經理田某。田某伙同他人，采取偽造假保單、私刻假公章等方式銷售假保險，涉案金額數千萬元，涉及受騙群眾五百余人。

與陜西警方一樣，山東警方在“破案會戰”期間也偵破了一起通過偽造保單進行非法集資的案件。2012年3月，不法分子假借一家境外企業的名義，以高收益為誘餌騙取資金。為增強可信度，他們偽造了一家境外保險公司的保單，宣傳該基金已被保險，不存在本金損失的風險。由于群眾對境外保險公司了解不多，被不法分子蒙蔽。

三、非法經營保險業務

2012年6月，山東費縣警方破獲了一起特大非法經營保險業務案，主辦警官——費縣公安局經偵大隊一中隊隊長張雷被譽為沂蒙神探。公安部部署開展嚴厲打擊經濟犯罪“破案會戰”以來，張雷充分利用自己的智慧、膽略，發揮無私奉獻、任勞任怨精神，攻堅克難，不畏艱辛，參與偵破了近百起經濟犯罪大要案件，親手抓獲犯罪嫌疑人七十余名，為國家、企業及個人挽回經濟損失達四千余萬元。

6月15日，山東省公安廳經偵總隊和臨沂經偵支隊將山東省保險業監督管理局轉來的“關于某公司涉嫌偽造保單、非法從事保險業務”的案件線索，指定由費縣經偵大隊辦理。費縣經偵大隊將這個案件交由張雷牽頭偵辦。面對這個艱難的新課題，他沒有絲毫畏懼，在向保險營銷專業人員虛心請教行業知識后，張雷準確判定了涉案保單確屬偽造的定案關鍵，并從簡單的幾個手機號碼入手，在最短時間內確定了犯罪嫌疑人身份、相互關系。在此基礎上，張雷帶領專案組民警深挖細查，循線追擊，成功偵破全案。

犯罪嫌疑人陳某，三十四歲，畢業于某名牌大學金融專業，系某保險公司業務員。陳某虛設險種，偽造保單，伙同某保險公司業務員王某等人，采取地下經營、暗箱操作等方式逃避監管，私聘業務員，非法承攬團體意外傷害保險業務，涉案金額達兩千余萬元。這個所謂的“團意險”走的是“體外循環”。據嫌疑人交代，他們的經營標準是企業按照每名員工一百元到一百八十元的標準投保不記名“團意險”。他們事先與民營醫院簽訂了合同，一旦“投保人”發生意外事故，就安排到這家民營醫院進行治療理賠。這樣，一個完整的通過非法經營保險業務“一條龍”服務牟取暴利的路線圖就清晰了。

陳某計算過，開設“團體人身意外傷害險”險種肯定賺錢。他還在一篇文章中寫道：意外險等保費金額小、出險率低的險種是工作的重點目標，必要時可以設置網站，讓投保人網上查詢。

民警在陳某家里搜到大量假保單、發票及保險公司公章、業務章。與王某達成經營地下保險公司的協議后，陳某印制了假保單，私刻了印章，無本萬利地做了王某的上線。

第五章 “消費返利”陷阱

核心提示：“破案會戰”中，在成功查處浙江“萬家購物網”涉嫌傳銷犯罪案件的基礎上，公安部經偵局部署浙江、福建、江蘇、江西、重慶、上海、山東、河南、湖北、廣東等多地公安機關，先后對十三家涉嫌傳銷及非法集資犯罪的“消費返利”類網站發起十一個集群戰役，并于8月底先后開展收網行動，破案二百五十起，抓獲犯罪嫌疑人五百一十七人，涉案金額五十三億元。

這些涉案網站夸大或虛構此類運營模式的盈利前景，在實際經營收入及利潤無法支撐的情況下，通過發展人員和非法吸收資金維持運轉，嚴重擾亂正常的市場經濟秩序，侵害群眾和單位的合法權益，損害正規電子商務企業和行業形象，已涉嫌傳銷或非法集資等違法犯罪。

一、“萬家購物”：全國最大的購物返利網站

與往日一樣，2012年6月12日，家住杭州的吳先生點擊“萬家購物”網站，想查看拖延多天的返利是否到賬。令吳先生沒想到的是，網站全頁被一則金華市工商局和公安局聯合發布的通告所覆蓋。通告稱，浙江億家電子商務有限公司及旗下的“萬家購物”網站因涉嫌組織傳銷，已被查處關閉，包括公司董事長應某及八名大股東在內的四十七名犯罪嫌疑人已被公安部門羈押。

這家成立僅兩年時間，號稱日銷售量超過淘寶網、義烏中國小商品城的電子商務網站，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企業，如何讓消費者趨之若鶩，又為何瞬間坍塌？

“萬家購物”成立于2010年5月，網銷各種日用品，與淘寶商城、京東商城頗為類似，但運營模式稍有不同：消費者在這家網站上購買商品，所支付的金額將會陸續部分甚至全額返還給消費者。因此，這類網站也被稱為返利網站。

這家網站發展速度十分驚人。成立之初，“萬家購物”只是一家年目標營業額一百六十五萬元的第三方導購網站，業務基本局限于金華地區。然而到了2011年，公司年度營業額目標飆升到一百億元。截至2012年5月底，“萬家購物”已在全國兩千六百多個縣市設有代理點，實體聯盟店遍布全國兩千三百多個縣市，共有九萬多個加盟商，一百八十二萬名會員，其中擁有分紅權的高級會員就有七十一萬多人，營業額累計達到二百九十億元。“萬家購物”作為這一銷售模式的創始者，也一躍成為全國最大的購物返利網站。

消費者如此“青睞”這家網站，源于它的返利模式非常具有吸引力：你消費、我返錢、零成本購物。按照萬家返利模式規定，消費者在“萬家購物”每消費五百元，就可以得到一個分紅權，每個分紅權每天最多可以返利一元，賬戶累計一百元后可以取現。因此，從理論上說，如果消費者在“萬家購物”消費五百元，五百天后就可能拿回原先消費的金額，相當于“零消費”。“萬家購物”之所以能在短時間內擁有如此眾多的會員加盟，靠的就是這套極具誘惑的銷售返利模式。

按照“萬家”的返利模式——商家加入到“萬家購物”，所銷售的商品就成了返利商品，商家每銷售五百元金額的產品，需上繳16%的傭金給“萬家購物”，這16%便是返利的來源。而“萬家購物”承諾“每天拿出消費額的10%給累計消費滿五百元的會員均分”。特別是“萬家購物”在2012年2月15日推出“一元返利”超高回報政策。這一新做法大大刺激了加盟商和會員數量急劇擴張，該網站虛假消費的數量急劇增長。

以劉女士為例，她是較早加入“萬家購物”的，她說：“開始還有點兒懷疑，試著投了一萬余元后，發現每天都能收到幾百元返利。”從返利中嘗到了甜頭，劉女士不僅自己在“萬家購物”上消費二十余萬元，還把親友介紹去了“萬家購物”。

“只要交納16%的傭金，萬家就會默認發生了交易，同時‘承諾’將把這些錢逐步退還給自己。”漸漸地，劉女士和親友們發現，不買東西，通過“萬家購物”就可以直接套利。因此，為了提高效率，劉女士干脆舍棄了購物的環節，直接繳納16%的“傭金”。劉女士表示，其實“萬家購物”上的不少商品實際價格比普通商店的價格要高不少，“之所以投入重金，看重的還是投資回報”。

類似劉女士，一些商家為了獲取高額回報，干脆放棄購物環節，直接繳納16%的“傭金”，不再進行商品交易。

“萬家購物”在給會員返利的同時，還出現了團隊計酬現象。該網站設有不同級別的區域代理商、金牌代理商等，每一級都可以根據自己吸納加盟商的業績按照比例獲取傭金。高額傭金刺激各地代理商不斷拉攏新成員加盟，使得加盟行為實質上成了“拉人頭”。很多消費者將返利網站當作投資的渠道。這一做法實質上已經是傳銷行為，只不過披著電子商務新經濟的外衣。

截至2012年5月30日，在“萬家購物”網站參與分紅返利的有效積分接近五千七百萬個，累計負債二百八十七億元，而公司賬面資金僅剩三億元。

二、溫州最大的傳銷案

與“萬家購物”一起“成長”起來的還有溫州的“百業聯盟”。巧合的是，“百業聯盟”也是在2012年6月“出事”了。不同的是，“萬家購物”的董事長在逃跑的路上（機場）被捕，而“百業聯盟”董事長郭傳志卻攜款潛逃至今未歸。

郭傳志是溫州炬森科技有限公司董事長。據警方調查，炬森公司通過其經營的“百業聯盟”網站和“百業易購”網站，以發展會員、“營銷返利”形式進行傳銷違法犯罪活動。

張小姐于2012年2月成為“百業聯盟”會員。5月，董事長郭傳志分批召集商戶會員開會，要求各商家“籌資”，“我也打了幾十萬元。我們打錢過去后，公司就停止返利。我們到現場后，發現已經人去樓空，郭傳志也不見蹤影，我們就報警了”。

從6月1日開始，各地“百業聯盟”會員三百余人陸續來到炬森公司，還有人齊聚杭州，反映炬森科技集資詐騙問題。以“滿500返500，滿1000返1000”為誘餌的“返利消費”模式，在“消費=免費=投資”的利益驅使下，“百業聯盟”迅速發展起來，并吸引了眾多加盟商家和會員。買家消費也從一般日用商品到汽車等貴重商品，涉案金額就像滾雪球那樣越滾越大。

“百業聯盟”擁有“商戶會員”和“買家會員”。比如，買家在商戶那里買一個五百元的電飯鍋，再給“百業聯盟”15%消費額點數，今后就可以享受該聯盟每天1.1元的返利。同時，商戶會員在利益驅使下，變身買家購買大額商品，有的商戶甚至為此變賣房產。來自浙江慶元的葉先生說，他總共買了三十五萬元的建材和保健品，交給百業聯盟五萬多元的會員費，至今還有四萬多未返利。警方統計，“百業聯盟”商戶、會員遍及浙江、福建、江蘇、湖南、湖北、安徽、江西、廣東、廣西等省市區，涉案金額十億元以上。

相對于傳統傳銷，這種以“消費返利”為旗號，行網絡傳銷之實的運營網站手段更加隱蔽，并且極具誘惑性。中國反傳銷志愿者聯盟網發布的《2012中國消費返利模式調查報告》顯示，據不完全統計，目前以“消費返利”為經營方式的企業組織已經達到兩千多家，“消費多少全額返還”的企業也達到近一千家。全國參與到消費返利經營模式中的代理商、商家會員、消費者會員人數超過三千萬，并且隨著這種經營模式的線上推廣與線下發展，參與人數還在快速擴張。

本來，返利網站以返利的形式將部分利潤讓給消費者，能給用戶帶來實惠，網站通過促成交易賺取傭金，商家則通過返利網站達到薄利多銷的效果，可謂三方共贏。但近來，返利購物網站成為輿論焦點，引發了公眾對這種新型購物模式的質疑，一個原本以消費為導向的電子商務工具，演化成了一個套利和傳銷的平臺。

第六章 圍剿假幣

核心提示：假幣和毒品、軍火是國際公認的三大暴利行業。一般情況下，建成一個偽造假幣窩點大約需要四十萬元人民幣，最多半個月即可收回全部成本。低成本、高利潤、回收快，誘使不法分子甘冒殺頭風險（按照我國刑法規定，偽造貨幣犯罪最高可判處死刑）。許多不法分子將印制假幣作為原始積累手段，印制一兩批假幣后迅速金盆洗手，只要在這段時間內不被發現便萬事大吉。

廣東潮汕地區是港臺地區假人民幣流入內地的集散地和中轉站，獨特的人文地緣環境使廣東比全國其他地方受到假幣的影響更早、更深、更持久。加之當地一度較為發達的個體印刷業訓練了一大批熟練印刷工，為假幣制造提供了技術基礎。另外，廣東特別是粵東地區屬半丘陵地形，叢林密布、洞穴眾多、地形復雜、交通不便，適于隱蔽。因此，廣東省特別是粵東地區是我國假幣犯罪的重災區，是我國偽造、加工假人民幣的主要源頭。

早在2009年，針對一度突出的假幣犯罪，根據中央領導同志批示和公安部黨委的決策部署，公安部組織全國公安機關開展了打擊假幣犯罪“09行動”，劉金國副部長親任總指揮。就在全國各地進入大戰狀態的時候，他輕車簡從，馬不停蹄，二十四小時內暗訪了粵東四個地市，實地了解社情民意和專項工作情況，并據此調整工作部署，在粵東成立“09行動”前線指揮部，開展為期四十天的決戰攻堅。2010年，公安部決定將廣東“09行動”延長一年，2012年組織開展了嚴厲打擊經濟犯罪“破案會戰”，各地公安機關積極配合廣東主戰場戰略，措施不變、力度不減，打掉了一批偽造假幣窩點，摧毀了一系列犯罪網絡，假幣市場流通量明顯減少，貨幣市場進一步凈化。

一、警民合力破大案

“惠來縣隆江鎮海埕村有一個冥幣加工廠，正在進行非法勾當！”2012年5月17日晚，惠來縣公安局110指揮中心接到群眾舉報。惠來縣公安局經偵大隊大隊長林順強第一反應是：“這會不會是假幣窩點呢？”

林順強向分管經偵工作的副局長方松濤匯報后，局領導決定，從特警大隊抽調有偵查經驗且應變能力強的民警周澤欽協助開展偵查工作。為了避免引起嫌疑人的警覺，林順強認真研判制假嫌疑窩點周邊的建筑物、道路、地形、地貌，確定偵查路線。

在掌握窩點初步情況后，為避開鄉村人員活動的高峰期，林順強選擇了夜間偵查。5月19日凌晨兩點，兩名偵查員步行進入海埕村，在距制假嫌疑窩點二百米的山上，對該窩點進行隱蔽偵查。林順強還喬裝打扮成撿破爛的老頭兒進行外圍調查。

一個情況引起了偵查員的注意，這家工廠大門和窗戶緊閉，從外面絲毫看不到里面的動靜，像是停業了。“5月份已過了冥幣的銷售旺季，但這家冥幣加工廠經營了六年，雖說是作坊式生產，規模不大，但一直生意不錯。幾天前還有工人在上班，怎么說不干就不干了呢？”更讓林順強感到這里頭“有鬼”的是，冥幣作坊的大門東西兩側竟然安裝有高倍數的監控攝像頭。

經過多日偵查，偵查員掌握了這個窩點人員的活動規律：每天上午十時許，該嫌疑窩點開出一輛銀色小型貨車，開往隆江鎮市場，一名三十多歲的男子下車后從市場上大量采購蔬菜、肉類、香煙和飲料；每天晚上二十時至次日凌晨五時，每隔一個小時有一輛不開燈的摩托車在外圍巡視。

摸清窩點人員活動規律后，為防止假幣外流，惠來縣公安局決定收網。5月24日下午四時許，在惠來縣副縣長、公安局局長方義鎮和政委方明和的直接指揮下，方松濤、林順強帶領專案組民警，一舉將該制造假幣窩點成功搗毀，抓獲莊某、鐘某、施某、劉某四名犯罪嫌疑人，現場查獲正在生產的印刷機一部、曬版機三部、切紙機一臺，2005版一百元面額半成品假人民幣八千余萬元及其他輔料一批。

由于警方行動迅速，該加工廠印制的假鈔未及流出，“大魚”悉數落網。這是“破案會戰”期間警民合力打擊經濟犯罪的成功典范。事實證明，經濟領域犯罪點多、線長、面廣，唯有警民合力圍堵，打一場人民戰爭，才能真正達到追贓挽損的利民效果，才能真正贏民心得贊譽。

公安部公布全國公安機關經濟犯罪舉報電話、互聯網舉報郵箱等舉報方式，廣泛動員全社會參與會戰，鼓勵群眾提供案件線索。在中國警察網經偵在線的網頁上，點擊網頁右側“舉報重要線索”，“經偵在線舉報系統”頁面立刻彈出，這是經偵部門為獲取線索專門設立的舉報系統。會戰中，各地公安機關也通過公開舉報電話、建立QQ群、發送手機短信、開通微博等方式，最大限度地收集案件線索。據不完全統計，會戰期間，全國公安機關共接到群眾舉報線索3.6萬條，從中破案1.2萬起，兌現獎金四百二十余萬元。

會戰期間，許多相關部門也加入到了全力支持“破案會戰”的行列中，積極提供線索、主動予以配合。中國人民銀行專門下發通知，要求各省級人民銀行、商業銀行等機構高度重視，切實采取有效措施，全力支持“破案會戰”。

對經濟犯罪，不僅要打，還要及時讓群眾了解“打得怎么樣”。公安部選擇了在“破案會戰”中破獲的十大典型案例向社會公布，不僅宣傳戰果，還揭露特點、手段，讓老百姓了解和認識這些犯罪，提高識別能力，防患于未然。

為了進一步打擊假幣犯罪，公安部經濟犯罪偵查局和物證鑒定中心已聯合組建了公安部反假幣實驗室，負責對各地公安機關偵辦的假幣案件中收繳的假幣票樣進行檢測，為串并案和對假幣犯罪追根溯源提供可靠依據。

依據反假幣實驗室的技術支持，2011年，公安部指揮川、粵、閩警方聯手破獲了孟陸空特大偽造貨幣系列案件，現場繳獲的偽造貨幣用紙能夠印制假幣十億元，從而斬斷了一條假幣紙張供應的重要渠道。此案是公安機關長期偵查經營、加強區域協作、警種合成作戰、全鏈條打擊假幣犯罪的一個經典案例。

二、狂飆怒蕩掃濁惡

2012年5月至8月，在公安部經偵局的統一指揮下，河北、浙江、北京、上海等地公安機關通力協作、密切配合，破獲一起特大制售假貴金屬紀念幣系列案，繳獲包括貴金屬紀念幣在內的各類假紀念幣十九萬余枚，制假模具七百余套，抓獲犯罪嫌疑人八十余名。該系列案繳獲的假紀念幣數量之大、種類之多、模具之全為近年罕見。

2012年5月，在打擊經濟犯罪“破案會戰”期間，河北定州市公安局獲悉，有人將大量假貴金屬紀念幣通過快遞向外地發售！定州市公安局立即成立專案組，組織開展偵破工作。河北省公安廳和保定市公安局領導高度重視，多次組織召開會議，聽取匯報，指導案件偵破工作。經深入調查，分析該案背后很可能隱藏著一個更大的集制造、運輸、銷售為一體的特大犯罪網絡。

5月16日、17日，蹲守民警在定州市南環路與107國道交叉路口相繼查扣某速遞公司的兩輛廂式貨車，車內共載有五百余件假貴金屬紀念幣；同月31日，辦案民警又在某速遞公司內查扣假貴金屬紀念幣兩百余件。查獲的假貴金屬紀念幣種類繁多，包括龍年金銀紀念幣、熊貓金銀紀念幣、香港回歸十五周年紀念金幣等。根據已有線索，專案組緊追不放，順藤摸瓜，并于6月26日將正在出售假幣的犯罪嫌疑人賈某抓獲，并對其存放假幣的庫房進行了搜查，繳獲大量假貴金屬紀念幣。經訊問，賈某交代其主要從浙江平陽縣陳某等處進貨。

公安部經偵局領導對此案高度關注，并于7月9日派員赴河北定州督導該案。在聽取匯報后，于次日率領定州專案組趕赴浙江溫州，就該案進行專門部署。在公安部經偵局的指揮協調下，經過一個多月的深入經營，河北、浙江等地公安機關團結協作，終于查清了一個以浙江平陽為生產源頭，輻射河北、北京、上海等地的制販假紀念幣犯罪網絡。犯罪嫌疑人和假幣生產儲藏窩點被逐一鎖定，收網時機已臻成熟。8月17日，公安部經偵局下發統一收網通知，并派員赴溫州直接指揮浙江、河北、北京、上海四地警方開展收網行動。

8月22日，溫州市公安局出動一百多名警力，在平陽搗毀一假貴金屬紀念幣生產窩點，抓獲陳某等十名犯罪嫌疑人，查獲各類假紀念幣十八萬余枚，繳獲用于制造假紀念幣模具七百余套、沖壓機三臺、彩印機兩臺。8月23日凌晨，在公安部經偵局的直接指揮下，河北、北京兩地公安機關密切配合，在北京將涉嫌運輸假貴金屬紀念幣的犯罪嫌疑人武某等抓獲，并查扣大量假貴金屬紀念幣。8月24日，上海市公安局抓獲出售假貴金屬紀念幣的犯罪嫌疑人曹某等，查獲大量假紀念幣。這個特大制售假幣違法犯罪團伙被警方徹底摧毀！

犯罪嫌疑人陳某交代，2012年初，他在北京某市場購買了一套正版紀念幣，帶回平陽后，按原樣復制了模具，并在昆陽鎮進行沖壓加工。七個多月來，陳某等人制造了大量假紀念幣，并發往北京、上海、河北等地出售，非法牟利三百余萬元。

第七章 摧毀地下錢莊

核心提示：據央行反洗錢監測中心發布的報告稱，資金外逃的方式共有八種，地下錢莊是其中最重要的手段。有人做過統計，貪官轉移出境的財產，相當一部分是通過地下錢莊完成的。除了腐敗分子，還有某些企業出于避稅逃稅和享受外商投資優惠待遇等原因跨境轉移其灰色資金，走私、販毒等犯罪分子和恐怖分子也以此轉移黑錢。

地下錢莊對中國金融市場及實體經濟的影響與沖擊是十分巨大的。除了資金流出外，還有境外巨資通過地下錢莊流入國內。這些非法涌入的外資會進入中國國內股市炒作套利，泡沫經濟所造成的巨大損失只能由中國來承擔。此外，大量外資通過不正當的方式進入中國，還會嚴重干擾中國的貨幣政策。在中國結售匯制度下，央行收進一個單位外幣就得用一個單位的人民幣基礎貨幣賣出。當大量非法外資涌入中國市場時，央行就得大量賣出人民幣，從而使金融市場上的流動性泛濫，投資過熱、資產的價格快速上漲及通貨膨脹率上升，嚴重沖擊中國實體經濟。

2009年以前，由于法律規定不明確，公安機關對從事資金支付結算業務活動的地下錢莊缺乏有效的打擊手段。對此，國務院法制辦、公安部等提出，不僅非法經營證券、期貨、保險業務的地下錢莊行為應受懲處，而且逃避金融監管，非法為他人辦理大額資金轉移等資金支付結算業務的行為，也應依法嚴懲，在刑法關于非法經營罪的規定中應明確列舉。全國人大常委會采納了這個建議，于2009年2月28日頒布了《刑法修正案（七）》，將刑法第二百二十五條第三項修改為：“未經國家有關主管部門批準非法經營證券、期貨、保險業務的，或者非法從事資金支付結算業務的”，以非法經營罪定罪處罰。《刑法修正案（七）》擴大了對地下錢莊非法經營活動的打擊范圍。

“破案會戰”期間，公安機關重點打擊了危害較大的三類地下錢莊犯罪：一是從事跨境資金匯兌活動。如江蘇省公安機關辦理的“何某地下錢莊案”中，何某在加拿大等地設立匯款中心，在境內以本人及親屬名義開設大量賬戶，為客戶進行跨境匯款。二是從事非法買賣外匯活動。如新疆等地公安機關辦理的一起特大地下錢莊案中，不法分子在廣州、北京等地收購外幣，再攜帶至烏魯木齊進行非法買賣活動。三是非法從事資金支付結算業務。不法分子以非法獲利為目的，通過設立“三無”公司（無實際經營地址、無從業人員、無經營活動）和采取網銀轉賬等方式協助他人進行資金劃轉、提現等非法支付結算活動。此類犯罪活動迎合了一些不法分子非法轉移資金的需要，近年來發案數量增長較快。

一、北京破獲非法從事資金結算地下錢莊案

北京馬甸郵幣卡市場是亞洲最大的集郵票品交易市場，主要經營郵票、錢幣、電話卡等交易。三十八歲的黃某是江西人，十七八歲開始就在老家從事郵幣卡生意，十年前來京后在馬甸主要經營電話卡的批發和零售。他從電信運營商的代理商那里購買充值卡，根據市場行情賺取差價。黃某是電話卡銷售商戶中數一數二的大戶，客戶面向全國，每天業務往來流水有七八百萬元，每個月有幾億元的流水，攤位每天至少都會有一兩百萬元的現金存放。

但銷售電話卡利潤很薄，一張一百元的充值卡利潤大概只有五分錢左右，因此黃某這樣的大批發商，利潤主要來自大規模走量。由于電話卡生意需要對公賬戶進行支付結算，黃某便注冊成立公司，在銀行辦理了多個對公賬戶。后來隨著業務擴展，他還陸續用店里伙計的名義注冊成立了包括公司、商貿中心在內的九家企業，實際辦公地址都是黃某在馬甸市場的攤位，同時為了避免跨行轉賬的相對滯后和麻煩，他還給自己實際控制的每家企業名下都辦理了多家銀行的對公賬戶。這種原本為方便自己生意的做法為“串支票”變現提供了便利條件。

按規定，轉賬支票不得支取現金。銀行對于對公賬戶的取現作出限制有兩個目的：從銀行本身來說，使用現金的成本比較大；從國家層面的考慮是，減少現金使用才能保證國家稅收，交易才能實時嚴格監管，都用現金交易，交易都沒有記錄，稅就流失了。所以，一些企業要套取現金，就找地下錢莊“串支票”。支票串現金的方式和流程是：需求方電話聯系“莊主”或“中間人”，然后把需要串現金的支票存入“莊主”的對公賬戶里。“莊主”扣除手續費后，直接從自己的私人賬戶給出現金。

在利益驅動下，像黃某一樣，馬甸郵幣卡市場的另外八名攤位經營者都成了地下錢莊的“莊主”。這些“莊主”自2009年至2011年4月，為七十多家企業提供的一千多張轉賬支票套取現金五億多元，其中黃某的涉案金額高達近兩億元。

這些企業通過地下錢莊大規模套現，是因為他們提現的用途不合法、不合規。安徽一家建筑安裝勞務公司為少繳稅，將工人工資以轉賬支票方式支付給包工頭，項目列支是材料費，十幾名包工頭共從黃某處串現五千四百多萬元。正常情況下只有公司繳納相應稅費后，銀行才會將工人工資進行私戶轉賬或支付現金，國家也可以通過這種方式來監督勞務公司是否拖欠農民工工資，可是地下錢莊變現就可以讓勞務公司脫離國家監管。

2009年7月至2011年2月，導游王某多次帶外國旅游團去北京東城區一家藥店買藥，為答謝王某，這家藥店以支票形式付給王某咨詢費五萬余元，王某均通過中間人在黃某處將支票變現。許多導游帶團過程中帶游客參加購物項目，并從商家那里收取回扣，這已經是旅行社行業的行規。然而，商家不能直接給導游現金，只能開出支票，導游往往會通過“串現金”將支票兌現。

還有一個需要現金的大戶是中小企業，它們沒有資質從銀行得到大量現金，或者銀行審批時間過長，只好找地下錢莊拆兌。按照中國人民銀行《支付結算辦法》第六條規定，銀行是支付結算和資金清算的中介機構。未經中國人民銀行批準的非銀行金融機構和其他單位不得作為中介機構經營支付結算業務。第七十四條規定，在銀行開立存款賬戶的法人以及其他組織之間，必須具有真實的交易關系或債權債務關系，才能使用商業匯票。

公安機關認為，黃某等人在沒有真實交易關系的情況下，通過銀行工作人員違規辦理票據貼現并獲取相應費用，屬于非法從事資金支付結算業務，根據《刑法修正案（七）》規定，構成非法經營罪。

黃某等人非法從事資金結算業務案，是北京市近年來破獲的最大的地下錢莊犯罪案件。央行營業管理部反洗錢部門發現，北京馬甸郵幣卡市場部分商戶有大量可疑交易行為，有的商戶僅幾萬元注冊資本，其對公賬戶每天卻有上千萬元的資金流動，而且有的是一個商戶就聯系著十幾個此類可疑賬戶。接到中國人民銀行移送的案件線索后，北京市公安局抽調十余個部門的精干警力組成專案組，展開縝密偵查，并將該案命名為“2·26”專案。

情況上報后，公安部專門召開案件協調會，會同人民銀行反洗錢等部門對涉案賬戶和涉案資金流向開展調查，為案件偵辦工作提供專業支持。經過艱苦努力，專案組查明了犯罪嫌疑人通過注冊空殼公司，協助他人進行支票換現金等非法資金支付結算業務，從中賺取手續費和利率差的犯罪事實，準確鎖定了盤踞在朝陽、海淀、豐臺、東城等地的六個非法從事資金支付結算業務的地下錢莊犯罪窩點。

2012年3月12日，在公安部的指導下，北京市公安局開展打擊地下錢莊犯罪集中收網行動，一舉搗毀六個地下錢莊、十五個犯罪窩點，抓獲犯罪嫌疑人六十四名，凍結涉案賬戶一百余個。

在嫌疑人中，還有五名“中間人”是銀行職員。銀行員工在“串現金”中并沒有收取手續費，但是銀行有攬儲的業務，而一般對公賬戶上的錢不計入任務量，只有私人賬戶上的錢才算。“莊主”套現并存入私人賬戶時，雙方就有了相同的利益訴求。這些銀行“中間人”介紹的業務最終都是要求把現金打入自己所在行的私人賬戶。

二、上海“空手套白狼”式地下錢莊覆滅記

2011年末，上海市公安局經偵總隊發現，葛某相關銀行賬戶資金轉移異常。通過查看錯綜復雜的交易流水及相關憑證，發現其控制賬戶與廣東、浙江等外省市地下錢莊往來密切。一個盤踞滬、粵、浙等地的特大地下錢莊網絡漸漸浮出水面。

葛某畢業于名校，在一家外資銀行任職多年，從事進出口貿易金融業務，一直做到客戶經理，其間積累了很多資源。由于精通信用證業務，他甚至被部分業內人士冠以“專家”頭銜。2001年，葛某從銀行辭職，利用以前的客戶關系下海經商。2010年下半年，有做外貿的朋友告訴葛某，手中有美元想換成人民幣，葛某就介紹了一位買家，并利用外匯差價從中賺取了一筆費用。聰明絕頂的葛某發現國內中小企業對人民幣的外匯兌換和跨境轉移有巨大現實需求，如果能利用手頭多年積累的人脈資源“牽線搭橋”，讓公司與個人間的購匯需求與售匯需求相互抵消，就可以在繞過金融監管的同時，賺取由利率差價形成的交易利潤，可謂“無本萬利”。

2010年7月起，葛某從與其有貿易往來的公司做起，主動向客戶提供人民幣匯兌與跨境轉移服務，并憑借“快捷便利”的手續與口口相傳的“信譽”迅速在業內站穩腳跟。交易中，葛某一般通過電話與客戶溝通，外匯兌換的匯率以當日銀行匯率為基準，根據客戶與自己的個人關系與交易迫切程度上下浮動。為提高工作效率，他還專門雇傭兩名工作人員專司轉賬結算，談笑間鼠標輕點，數萬元差價便收入囊中。

“譬如說，今天美元的匯率買入是6.3元，賣出是6.32元，我會通常給這個客戶買進價6.15元，賣出價6.35元，都會比銀行價格好一點兒。當中我會留大概一分到一分半作為介紹的費用，客戶會覺得我比黃牛的價格要好得多。”葛某供述說，“后來，我就雇了幾個人，專門協助做這種不需要投入的資金業務。都是買入方先把人民幣在國內付掉以后，然后在海外就把美金直接付過去”。

為逃避打擊，葛某通過利用公司員工身份證開戶等方式控制了境內外三十多個銀行賬戶，甚至發展到讓售匯客戶直接將外匯打入購匯客戶賬戶內，實現“點對點”資金轉移。一時間，生意做得順風順水，利潤滾滾涌來。辦案民警介紹說，這是“兩地平衡”式跨境匯兌模式，也叫“哈瓦那”模式，是地下錢莊經營者通行的做法。

“我們在偵查一個地下錢莊案件的時候，發現其中一個客戶的資金與葛某控制的賬戶有資金往來，我們根據資金的數字關系，發現他有可能涉嫌地下錢莊，于是我們打開了葛某控制賬戶資金的交易流水，發現有很多涉嫌地下錢莊交易的行為，整個地下錢莊網絡的雛形就出現了。”上海市公安局經偵總隊二支隊探長王勇說。

隨后，上海市公安局迅速成立專案組，并將情況上報公安部。公安部部署上海、廣東、浙江、江蘇等省市警方發起了全國性集群戰役。2012年3月8日凌晨，上海市公安局經偵總隊兵分六路前往葛某等人住宅、公司等地守候伏擊。同時，廣東、浙江、江蘇等地公安經偵部門也對相關犯罪團伙實施有效監控。上午九時許，隨著公安部指揮組一聲令下，滬、粵、蘇、浙等地警方同時收網，一舉抓獲涉案人員二十余名，搗毀地下錢莊窩點四個，凍結三十余個涉案賬戶內的資金兩千余萬元，將這一特大地下錢莊網絡連根拔起。

葛某交代，找他進行外匯買賣的大多是中型企業，民營企業居多。一些外貿企業為了避稅，在海外成立離岸公司作為貿易平臺。這樣的操作模式在外貿行業中并不少見，而這類企業都急于把外匯換成人民幣。根據有關規定，這部分錢進入國內是要繳稅的，而走地下錢莊能夠逃避這部分稅款，只需要給中間人1%的手續費。所以，葛某這樣的“莊主”就成了他們的首選。

上海市公安局經偵總隊副總隊長夏衛東說，按現行規定，個人每年結匯和購匯額度為五萬美元，基本能夠滿足旅游、留學等正常的用匯需求。那些通過地下錢莊出入境內外的資金，大多有見不得光的地方，地下錢莊正好充當了它們的“輸送管道”。

第八章 “加盟代工”騙局

核心提示：2012年春節前后，在武漢、西安、合肥、成都等地，一個下崗職工再創業的故事廣泛流傳。故事非常感人，說有一個下崗的單親媽媽靠加工節能燈培養孩子上了大學。電視上有現場，報紙上有專題，特別適合下崗職工在家創業，投入低，銷路廣，上門指導，半年就能回本，一年就能賺錢。

“其實，這是前些年承攬加工騙局的升級版。”辦案民警告訴記者，“此類詐騙案件的主要作案手法為：不法分子注冊成立公司，租用高檔寫字樓或他人的廠房機器做掩護，并通過媒體投放投資加盟、代理代工類廣告，鼓吹高額回報，邀請群眾上門參觀商談；委托加工回收的產品五花八門、種類繁多，如節油器、圓珠筆、打火機、戒煙靈、節能燈、凈水器、電熱水龍頭、手機充電器、手工十字繡等；誘騙群眾簽訂加工回收產品合同，并在合同條款中設置陷阱，以定金、設備款、培訓費、加盟費等名義騙取受害人錢財，再以受害人生產加工的產品不符合質量、技術要求為由，拒不回收產品”。

“破案會戰”期間，安徽省合肥市公安局、湖北省武漢市公安局、四川省成都市公安局、陜西省西安市公安局以民意為導向，以“加盟代工”名義實施合同詐騙的犯罪活動作為主攻方向，精心組織，迅速行動，搗毀犯罪窩點九十個，抓獲犯罪嫌疑人六百余名，涉案金額三千五百余萬元，有力遏制了此類犯罪的滋生蔓延。

一、成都警方的“獵剎行動”

成都市武侯區的陳先生，在電視上看到一個“加盟代工”的廣告：投入很少的資金就可以在家里加工電子節能燈。節能燈加工很容易，一天可以生產三百六十個，加工一個是一元錢，一天就是三百六十元錢。陳先生覺得，如果購買這樣一套設備，即便每天只做一百個節能燈，每個月也有三千元的收入，一年下來可以輕輕松松賺上幾萬塊錢。

為了確認廣告的真實性，陳先生決定到這家公司去看個究竟。2012年2月2日，在電話確認了地址之后，陳先生來到成都市成華區的財富又一城，廣告中提到的公司名叫成都華成萬邦科技有限公司，公司的辦公地點就在這棟甲級寫字樓的八樓，在這里陳先生受到了業務員的熱情接待。

“中午我沒有吃飯，他們還給我自助餐，我看他們確實在做生意，不可能是騙人的。”在業務員的熱情接待下，陳先生參觀了公司，交了三百元押金之后，公司技術人員現場指導他加工制作了一個節能燈。他感覺，加工起來確實挺簡單。隨后，業務員給陳先生介紹了多種合作模式，有九千八百元的家庭型，有一萬五千八百元的普通型，還有四萬八千元的規模型，最高的省級代理是九萬八千元，最終陳先生選擇了九千八百元的家庭型合作模式。根據合同書的約定，每個節能燈的加工費是1.2元，節能燈做好之后，公司定期上門現金回收，而且每年還要按照加工費總額的5%給予年終獎勵。

一個星期之后，華成萬邦公司就發來了三箱加工節能燈的設備，包括壓鉚機、鎖頭機、商標打印機、功率檢測機等，另外還有一百套電子節能燈的散裝件。就在陳先生準備加工組裝節能燈的時候，他發現清單里沒有用來固定燈頭的玻璃膠，于是打電話到公司詢問，結果電話一個也打不通了。陳先生慌了，“我花那么多錢，買來這個機器干啥用，拿去賣廢鐵也賣不了幾個錢”。

有相似經歷的還有來自四川自貢的陳女士，她也是在電視上看到了做節能燈可以賺錢的節目后，繳納九千八百元加盟費與成都市星安泰科技有限公司簽了合同。和陳先生不同的是，陳女士在收到設備之后，卻做不出一個節能燈。“按照他們說的方法就是不行，結果設備就一直在家里面放著。后來我打電話給廣東省中山市（發貨地），打過去找那個老板，頭一天找到了，第二天就找不到人了。”

類似這樣的投訴，不光大量出現在工商12315的投訴記錄上，也有受害者報案，這逐漸引起了成都警方的重視。警方調查發現，被消費者投訴的加盟公司一般租用的都是當地比較豪華的寫字樓，而且有正規的工商營業執照和稅務登記等手續。不過讓人生疑的是，作為正規公司，他們對所謂的節能燈產品沒有回收的案例，那公司的利潤是怎么實現的呢？

通過其中一家公司在工商部門的登記資料，警方發現這是一家早就沒有經營的空殼公司，加盟戶繳納的加盟費也被打到了個人賬戶上。而且只要加盟費到賬，全部當天就提走。進一步調查發現，在低投入高回報的引誘下，大量的加盟商戶簽訂了代加工合同，并交納了數額不菲的加盟費。但所謂的加盟公司盡管開得熱熱鬧鬧，公司納稅記錄卻為零，公司賬戶也沒有資金往來。警方最后確定這是一個團伙性的、集群性的騙局，這些公司的行為涉嫌合同詐騙犯罪。

不久，成都市錦江區、青羊區、金牛區、高新區等地公安機關陸續接到類似案情的群眾報案。此案引起了成都市公安局黨委高度重視，立即成立了由市委常委、政法委書記、公安局局長李昆學任組長，副局長李建偉任副組長的破案領導小組。適逢“破案會戰”部署會議召開，成都市局黨委明確要求，迅速展開線索摸排工作，在最短時間內明確此類犯罪的對象和規律，作為首戰攻克目標，打響“破案會戰”第一槍。全市公安機關迅速行動，在全市范圍內組織開展了代號為“獵剎行動”的嚴厲打擊“加盟代工”合同詐騙犯罪的集群戰役。同時，此案逐級上報后被公安部列為督辦案件。

不久，成都警方對加盟代工節能燈的華成萬邦科技公司和成都星安泰科技公司，以及加盟代工植物蛋白酶的成都萬盛利寶萊生物科技公司進行了查封，當場抓獲公司核心人員和管理人員二十九人，并起獲了大量的書證和物證。與此同時，成都市錦江區、青羊區、金牛區、高新區等地陸續打響“獵剎行動”戰役，十一家“加盟代工”公司土崩瓦解，三百余名犯罪嫌疑人落入法網。

警方一邊全力抓捕嫌疑人，一邊抓緊追贓。為了挽回群眾的損失，民警先后走訪金融機構四十余家、查詢銀行賬戶兩百余個，最終查封、扣押贓款贓物八百余萬元。從接到第一起群眾報案開始，專案組就安排民警二十四小時接待報案群眾，收集證人證言，最大限度地挽回受害群眾的損失。專案組全體參戰民警歷時近五個月、奔波數省，該案件最終得以告破，并為受害人挽回一千二百余萬元的損失。

二、西安警方主動出擊偵破加盟騙局

“破案會戰”期間，西安警方主動出擊，破獲了一起影響較大的打火機加盟騙局。

西安市公安局新城分局太華路派出所民警在工作中發現，華清路有一家公司開在居民樓里，人來人往，大部分是外地人，而且是來一撥人提一堆東西。民警覺得這個公司很可疑，便進入公司內部偵查。

這家公司的名稱叫西安光耀打火機經營加工銷售部，從事的業務分三個檔次，分別收取四千元、八千元和一萬元的加盟費。一般老百姓選擇的都是八千元的檔次，公司提供氣泵，打火機的零件包括塑料殼、可燃性氣體、火石等小五金件需要自己購買。光耀公司承諾加盟商交了加盟費以后，加工出來的產品他們負責以市場價回收。

“我們在門口守候的時候，有人就跟公司吵架，說這個公司是騙人的。”太華路派出所刑警隊隊長張陸說，“經過詳細了解后得知，這位加盟者姓楊，幾個月前，她花了近萬元的加盟費加盟了這家打火機經營公司。公司當時宣傳，每天至少可以生產出上千只打火機，在一個月之內就會收回成本。楊女士說，雖然在加盟的時候說得天花亂墜，但實際的生產環節卻是困難重重，公司配給的原材料都是殘次品，打火機不是充不進氣，就是打火石點不著，生產出來的打火機合格率很低，公司因此拒絕回收。情急之下，楊女士找到公司要求退錢，并與公司人員發生了爭執”。

當警方了解了光耀公司的經營方式之后，懷疑其中可能涉嫌合同詐騙，于是便著手尋找受害人。經過多方調查查實，在這起以加盟為幌子的合同詐騙案件中，已有兩百多人上當受騙，被騙金額高達一百六十多萬元。

警方迅速出擊，嫌疑人宋某、王某很快落網。主犯喬某已被重慶警方抓獲，也是涉嫌打火機加盟詐騙。據嫌疑人交代，他們給加盟者提供的五金件全部是假冒偽劣產品，以次充好，所以買回去的零件根本不可能按照合同要求加工出合格的產品。

這些詐騙公司的運作周期一般為六個月，所以往往要不斷地開設新公司。一般來說，其第一、二個月在各大衛視臺做廣告，第三、四個月，收取加盟費，騙取錢財，第五、六個月就跟上門討說法的客戶推諉，然后關門走人。據了解，這類騙局的加盟合同均出自專業人士之手，讓執法部門吃不準這究竟是合同糾紛還是合同詐騙，以規避自身責任。

第九章 假藥溯源

核心提示：這是“破案會戰”期間發生的一個小故事。家住沈陽的女孩兒劉某，男友出國半年后才回來，重逢當晚，兩人激情難控，恩愛時沒采取避孕措施。不過，第二天上午，劉某就到當地一家大藥房購買了緊急避孕藥（毓婷）。誰知，兩個月后，她懷孕了。劉某給緊急避孕藥的生產廠家打電話質問。廠家派人向劉某要來了購買產品的包裝，發現該藥并非該廠所生產，是假藥，立即向公安部門報案。警方經過偵查，發現該藥廠產品代理商寧某有重大嫌疑。經藥品監督管理部門及廠家認定，寧某代理的部分緊急避孕藥系假藥。

“破案會戰”期間，沈陽市司法機關加大了打擊危害食品藥品安全犯罪的力度，對生產、銷售假藥犯罪的，沈陽兩級法院一律判處實刑。

一、追剿假狂犬疫苗

“這是什么？”拉開藥店內的冰箱門，檢查人員透過窗格玻璃，注意到掩蓋在一些藥品下面，僅露出一角的兩個藥盒非常“面生”。

這是一次例行檢查。江蘇徐州豐縣藥監局藥品稽查科科長宋保健出門巡查藥店，被他查到有“生面孔”的藥店位于豐縣順河鎮路莊村，是家村級藥店，距離縣城二十多公里。“如果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宋保健說，兩個藥盒上面除了用其他的藥盒蓋著，還蒙了層塑料布。

宋保健拿出兩個藥盒一看，是人用狂犬疫苗。他一眼注意到兩個盒子上標著的電子監管碼竟然一樣，包裝也比較粗糙。“電子監管碼就像是它們的身份證號，每盒都不一樣。”雖然確實有這種狂犬疫苗，但豐縣使用的并不是這個牌子。而狂犬疫苗作為特殊藥品，只有專門的防疫機構里才有，藥店不得銷售。

當場查封這兩盒狂犬疫苗后，宋保健立即聯系該疫苗的生產廠家。他們回復說，根本沒有這個生產批號。因此可以肯定，查封的是假藥。豐縣藥監局隨即將線索移交豐縣公安局，豐縣公安局當即立案偵查。

辦案民警多方走訪詢問，鎖定上線人物康某，他相當于豐縣“總代理”，負責假狂犬疫苗在豐縣的銷售。他交代，假疫苗是從安徽滁州鳳陽縣一名男子李某手中購買的。此后，辦案民警多次趕赴滁州偵查，但豐縣的銷售網絡被一鍋端后，李某頓時失去了蹤影，線索全部中斷，偵查一時陷入僵局。即使如此，民警也沒有放棄追根溯源的信心和努力，堅持追查了五個月，直至2012年3月，嫌疑人以為風聲已過，重新露面。

原來，在那五個月里，李某一心一意地為他的工程監理工作忙碌著。他做工程監理有幾年了，平時和人聊天說的基本都是與工程相關的話題，所以“圈”外的人根本不知道他還有另外一個掙錢的路子：銷售假疫苗。

辦案民警再赴安徽滁州、蚌埠等地，經過一個多月的艱苦調查，終于摸清上線人物李某的真實身份。5月25日，徐州專案民警在安徽滁州警方的配合下，將涉嫌生產、銷售假人用狂犬疫苗的李某抓獲。

李某交代，其所銷售的假疫苗由同伙蔣某生產。6月3日，專案組兵分兩路，一路在蚌埠市汽車站將嫌疑人蔣某抓獲；另一路奔赴阜陽市太和縣，將生產假疫苗包裝材料的犯罪嫌疑人抓獲。經調查，2010年以來，蔣某生產了假冒人用狂犬疫苗約1.6萬盒，共計8萬支，成本每支1.5元，經過不法渠道銷售，售價高達上百元，獲利為生產成本的幾十倍。他們以電話和網絡銷售的方式，通過汽車客運帶貨、貨到匯款等手段銷售，涉案金額超過六百萬元。

警方已追回部分假疫苗。目前，徐州警方聯合藥監部門正在緊追不舍地查找其他假疫苗的下落。據專家介紹，在目前的醫療條件下，狂犬病一旦發作，死亡率幾乎是100%，所以注射疫苗是唯一有效的預防和治療措施。

二、假美容整形藥利益鏈

2012年4月初，廣西桂林市公安局經偵支隊民警接市食品藥品監督管理局移送的一條重要線索：今年年初，美國某公司向中國國家食品藥品監督管理局舉報一個網址叫 “www.prettyforyou.cn”的中國網站涉嫌銷售假冒他們公司的產品。由于該網站的注冊地在廣西桂林市，國家食品藥品監督管理局將有關情況通報給桂林市食品藥品監督管理局，要求桂林市查處。桂林市食品藥品監督管理局經過一段時間的調查后，發現這個網站大肆銷售假美容整形產品，已涉嫌犯罪，建議由公安機關立案偵查。

桂林市副市長、公安局局長黃濟賢聽取情況匯報后，立即指示成立專案組開展偵查。辦案人員發現，“www.prettyforyou.cn”網站為“桂林市鴻怡科技有限公司”創建，該公司于2010年9月注冊，公司的法人是陳某。公司除了“www.prettyforyou.cn”網站外，另外還開有“鴻怡整形美容網”、“鴻怡整形美容論壇”、“鴻怡整形美容網商店”等網站，這些網站在宣傳美容整形知識、介紹有關美容機構的同時，大肆銷售美容整形藥品、器械。他們自稱是全國最大的美容藥品銷售網站。在他們的網站里，世界各地生產的美容整形藥品、器械應有盡有，而且價格出奇地低：瑞藍玻尿酸的市場價是三千多元一支，而他們的批發價只有二百五十元；容量為兩毫升的歐特蘭牌玻尿酸的市場價是八百元一支，他們的批發價僅為八十元；意大利“大S美白一號”市場價為一萬六千余元，而他們的網上批發價僅一千三百多元……

專案組認定陳某涉嫌非法經營罪、生產銷售假藥罪和銷售假冒商標罪。5月22日，在市食品藥品監督管理局執法人員的配合下，桂林市公安局經偵支隊采取突然行動，對鴻怡科技有限公司進行查處。專案組一舉抓獲包括陳某在內的十名涉案人員，查獲了鴻怡公司用于網上銷售美容整形藥品器械的電腦十四臺以及用于存儲鴻怡公司經營管理信息的U盤等相關資料。在鴻怡公司的倉庫里，民警查獲了假冒的美容整形藥品、器械共三十八個品種，其中針劑型的藥品就有一萬五千余支，另外還有一大批假商標、假標簽。

經向工商部門核查發現，桂林市鴻怡科技有限公司的經營范圍只限于科技咨詢，從未取得工商、藥監部門關于A型肉毒毒素、玻尿酸、注射用玻璃酸酶等美容用藥品、器械的銷售許可。藥監部門鑒定后證實，這次行動查獲的美容藥品、器械全部為假貨。專案組還發現，該公司所銷售的藥品、器械均未取得國家食品藥品監督管理局的注冊批準文號以及銷售許可；經營中也無正規的進貨渠道和銷售發票；上游供應商也未向其提供過供應商自己的《 藥品經營許可證》（批發類）、《醫療器械企業經營許可證》、供貨商銷售人員的委托書和身份證明以及進口藥品檢驗報告、進口醫療器械注冊證；桂林市鴻怡科技有限公司也從未取得涉案的相關正規生產廠家給予的銷售授權 。

對查獲的有關數據進行整理，警方終于弄清了鴻怡公司的上游供應商和下線客戶的情況，掌握了一個以鴻怡公司為中心的龐大的假美容整形產品生產、銷售網絡的基本脈絡。陳某所做的流水賬顯示，公司的假美容整形產品分別來自北京、上海、寧波、廣州、深圳和山東曲阜等地的八家公司，而鴻怡公司又把從這八家公司采購來的假美容整形產品賣到了全國二十九個省、市、自治區，其下線客戶全部是各地的美容院及一些正規的醫療機構。民警在現場只查獲了該公司2011年7月以來的銷售額賬單。在不到一年的時間里，公司的銷售金額就達到了四百八十余萬元。據陳某估算，公司成立兩年來，銷售額至少有九百萬元。

陳某畢業于桂林電子科技大學。大學期間，他就開始利用空余時間打工賺錢。畢業前，他進入一家電子商務公司兼職。這次工作經歷讓他發現了一條財路。那家電子商務公司專門在網上銷售美容產品。公司主要起一個中間人的作用，先向客戶推薦美容產品，雙方洽談成功后，公司便向事先有合作關系的供貨商購買產品，然后再高價賣給客戶，從中賺取差價。買賣過程都是在網絡上進行并通過快遞公司交貨。陳某發現，由于那家電子商務公司的老板是“電腦盲”，不會充分運用網絡的優勢來拓展公司的業務，進貨渠道和銷售渠道都受到了很大限制，所以，公司的規模一直無法提升。盡管如此，公司的利潤還是非常可觀。

陳某曾仔細核算過，開辦這樣一家公司，成本并不高，運作方式也很簡單，但錢來得快。他認為，憑著自己的聰明才智，要辦這樣的公司，肯定比那個老板做得好。他因此萌發了要創辦一家自己的美容產品銷售公司的念頭。

大學畢業后，陳某一邊打工，一邊著手籌建自己的美容整形產品網站“www.prettyforyou.cn”。2010年7月，美容網站正式開通，網站專門銷售美容整形產品。同年9月，他在市工商局注冊成立了“桂林市鴻怡科技有限公司”。他給自己的公司描繪了一幅宏偉的藍圖——建成鴻怡集團公司，集團公司下設整形美容網站、針劑產品批發公司、醫療器械批發公司、化妝品銷售部、護膚品銷售部、連鎖加盟店、培訓中心……

桂林市鴻怡科技有限公司成立之初，只有一間不到三十平方米的辦公室、一臺電腦，陳某身兼老板和工作人員。經過近兩年的苦心經營，公司先后三次搬遷，一步步地從城鄉接合部轉移到市區繁華地段。至5月22日被警方查處時，陳某手下的工作人員已發展到了十多個，并還在招聘人員。工作人員每月基本工資一千元，其他的收入靠銷售產品后的提成。工作人員每天的工作就是在公司的網站和各大美容論壇上宣傳公司、向客戶推薦自己的產品。一旦與客戶達成買賣意向，員工們便立即通過快遞公司發貨。

陳某交代，他通過互聯網查找和參加美容博覽會的方式，與北京、上海、寧波、廣州、深圳和山東曲阜等地一些沒有相關生產、銷售美容整形藥品、器械資質的公司和個人搭上線，然后以明顯低于市場價格的價位低價購進其假美容整形藥品、器械，經過簡單的包裝后，再加價15%左右銷售出去，從中獲利。

由于所有的產品都是“三無產品”，所以在每個員工上崗之前，陳某都會對他們進行“崗前培訓”，教會他們如何應對和欺瞞客戶，并針對客戶可能會提出的問題，逐一列出應答的標準答案。其實，在這種特殊的環境中，客戶的質問和公司員工的應答都不過是客套話。雙方都是業內人，面對著如此反常的低價位，彼此對產品的來路自然是心知肚明的。而那些客戶們本來就是沖著產品的低價位而來的，只要能賺錢，他們根本不管是真貨還是假貨。

由于鴻怡公司的假藥銷售對象都是美容機構和一些有美容整形業務的醫療機構，而不是直接面對美容整形的消費者，一旦產品因質量問題給消費者造成傷害時，消費者只是投訴處于整個造假、售假鏈條最末端的美容機構和醫療機構。美容機構和醫療機構本身就是售假行為的參與者，所以，只能千方百計將大事化了。因此，鴻怡公司從沒有被消費者和美容機構投訴過，其生意越做越紅火，陳某也由一個剛走出大學校門不久的學生迅速成為成功的創業人士。

在公安部指揮下，廣西、山東、廣東等地警方同時行動，抓獲陳某等六十九名犯罪嫌疑人，搗毀犯罪窩點二十二個，繳獲注射用A型肉毒毒素、玻尿酸等假藥兩萬支，涉案價值兩千余萬元。

黨的十八大對我國經濟發展和改革開放作出了具體的戰略部署，描繪了全面建成小康社會、加快推進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新的宏偉藍圖。在這一戰略部署的指引和推動下，中國經濟必將迎來新一輪跨越式發展。改革開放的快速推進和社會經濟總量的持續增長，必然對公安機關打擊防范經濟犯罪提出新的更高要求。全國公安機關將繼續嚴厲打擊、嚴密防范各類經濟違法犯罪活動，努力保護群眾合法權益，有效維護市場經濟秩序，切實保障國家經濟安全，全力推動科學發展，積極促進社會和諧。

責任編輯/季 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