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扇門，嘩地打開（外一首）

又是那張稚嫩的小臉

掛著露珠 三月的桃花樣開

在教室的窗戶上

她一會兒蹲下 一會兒站起 忽隱忽現

像風搖著一樹春天沉重的憂傷

盡管只隔了一扇透明的窗戶

她卻不能像其他孩子一樣

背起手來 坐到寬敞的教室里

把自己朗讀的春芽般青翠

她只能踮起腳 努力夠著窗戶

用耳朵吮吸像媽媽乳汁一樣

鮮香的字句

她甚至朝低頭偷偷玩弄橡皮

泥的男孩子噓了一聲

好似在說 不 不要那樣

可攤煎餅的爸媽老說讓她等

等 再等等

等煎餅攤大了切一塊供她上學

她不知爸媽的煎餅啥時才能

攤大

她甚至不知道 明天

還能不能踮起腳站在這里

突然 那扇關著的門嘩地為

她打開

像打開緊閉了一個冬天的嘴唇

并柔柔地朝她喊了一聲

恍惚中 多少次夢里收拾好

的幸福

陽光般一下灑滿她八歲的天空

那扇喜歡小草大合唱的門

不忍心把一棵小草丟下 丟

在春之外

你聽 只嘩的一聲

便濺起那么多鳥鳴

他們用眼淚鼓掌

他們怕雙手拍出方言

就用眼淚鼓掌

左一串右一串

比手掌拍得還擲地有聲，還響

學校是他們眼看著長起來的

他們給學校的掌聲也從眼里

長出來

這一片開著方言的花朵

終于有了開放和唱歌的地方

這一群無人放牧的小羊羔

為有老師的喂養有課本的草地

他們排隊用眼淚為上升的紅

旗鼓掌

眼淚拍出的聲音令紅旗淚水

汪汪

他們沒有別的

只有父母的暫住證

只有最疼和最高興時才會流

出的眼淚

他們用一顆顆小小的晶瑩的

淚珠

感謝操場的陽光黑板的明亮

城市的溫暖

老師們也哭了

老師們的心被孩子們的眼淚

砸得很疼很疼

責任編輯 黑豐